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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雨收云断深此意 ...
翁一然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她的鱼篓跑进莲花坞的后厨,用昨夜钓到的几只手指大小的银鱼配着鲜嫩的莼菜,熬了一锅浓浓鱼汤。自己尝了一小碗,将锅里剩下的汤用一大砂锅盛起来保温,放置在食盒里,顶着寒风送去校场分给胡煦他们。
昨夜下了雨,青石板地上积了一滩滩水洼,天色阴沉沉的,透着刺骨的凉意。到了莲花坞校场才发现,他们不似往常列队训练,反倒躲在檐下闲聊。几个眼熟的子弟瞧见她,遥遥朝她一招手,揶揄道:“翁姑娘,今日又来偷学呀。”
翁一然似猫献出利爪般朝他们一皱鼻子。
胡煦见状笑着拍了拍身边围着的几个小辈,一众人转过来朝翁一然示礼,整齐划一。
翁一然轻咳一声,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我借你们后厨做了点鱼汤,送来给你们尝尝。”
几个小辈欢呼一声跑过来,掀开盖子一看,只觉大失所望,连连叹气:
“好小的鱼呀!自从来了莲花坞,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鱼呢!”
“翁姑娘莫不是被坞外镇上哪个卖鱼的小贩骗了吧?”
“是啊是啊,那些小贩最喜欢骗你这种傻姑娘了。”
翁一然被他们说的面红耳赤,又想起昨晚江澄嫌弃的表情,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胡说。这鱼可不就是从你们莲花坞里钓来的嘛!”
“莲花坞……有这么小的鱼?”众人仍旧狐疑地看向她。
翁一然轻哼一声上前夺过锅盖,假装要盖上端走。
胡煦忙接过来,转身训斥道:“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这鱼可是翁姑娘亲手为你们钓来的。”又偏头对翁一然陪笑道:“翁姑娘可别同他们一般计较。”
翁一然大手一挥,“一看你们就是不懂得吃的人,谁说这鱼大才好吃了?个头小的鱼倒有大鱼所不及的鲜美呢。”
这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还……还真的不错。这汤虽鱼少素多,味道却是不差的。”
翁一然微微昂头,颇有些得意,“那是自然!本姑娘的厨艺可不是盖的。快趁热多喝点,驱寒。”她又盛了一碗给胡煦,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不见江宗主?他去哪儿了?”
胡煦道谢接过,“宗主有事出去了。”他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姑娘莫急,宗主午膳前便会赶回来。”
翁一然一愣,“我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吗?”
胡煦正喝着汤,闻言呛了一声憋红了脸,他不过随口一说,并未过多推敲个中字眼是否合适。翁一然这一问,倒将他问住了,只慌忙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翁一然轻咳一声,自觉失言,只好挠了挠后脑勺转移话题,“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好热闹。”
胡煦缓了一下神色,“是几个新入门的子弟在比年龄呢。”
“比年龄?”翁一然看向一众小辈,“你们都多大了?”
答曰十一至十八不等。
江家所收旁系门生不计较年纪大小,只看重其仙骨资质,新拜入门下的子弟年龄大小跨度大也是常有的事。
“姐姐你呢?”一个小弟子捧着碗问她,“我今年十二,姐姐多大了?”
她盛汤的动作猛地顿住,淡淡地弯了一下唇角,笑意未达眼底,“过了今日我便十七了。”
众人惊呼:“今日?!”
“这么说……莫非明日便是姑娘的生辰?”胡煦问道,“这可如何是好!真真怠慢了姑娘……”他连忙将碗放下,双手一叠要行大礼。
翁一然忙扶住他,“千万别这样。”他们看过来的歉疚目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就是一个生辰吗?我从来都是随便过的,你们别在意。”
翁冶华就从未在意过她的生辰。小时候,每年她生辰之日,翁冶华总有数不清的“要事”不在她身边。
“姑娘家的生辰怎可随便敷衍而过?”胡煦皱着眉表示不赞同,“何况姑娘现为我们莲花坞的座上宾,未曾提前准备已是过错。若知而不为,岂非罪加一等?”
“是啊是啊!”几个小辈连连应和,“不若我们现在开始准备一下吧!不管怎么说,贺礼总得有的。”
翁一然愣了一下,“你们真的不用……我会十分过意不去的。”
几个小辈一起过来劝她,因为喝了她的汤,连带着对她也亲昵了几分:“翁姐姐不用担心,你就等着我们的礼物就好了!”
胡煦想起翁冶华前段时间归家处理事务,不知他是否会在明日赶来,但莲花坞一众既已决定做东恭贺翁一然的生辰,安排子弟前去询问一二也是理所应当。“九师弟,你们现下便御剑前往荆州,想来明日一定能——”他话未说完便被翁一然打断。
“不必了。”众人愣愣地看向翁一然,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翁一然耸耸肩,“他不会来的。”
校场一时安静了下来,直到大门被人敲了敲。
“二小姐。”一名身穿灰衫的翁氏子弟在大门外拱手行礼,“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
胡煦见他手里拎着一捆香,不由得困惑,“这是要准备祭拜什么吗……”
“我母亲。”翁一然答,“今天是她的祭日。”
·
偌大的莲花坞镇上,卖红糖糍粑的只有靠近码头的一家米店,需要穿过一座石板桥。许是因为历史旧了,台阶上布满了青苔,踩上去脚底打滑。而秋冬之际,最是天下著雨的两个时节,不过午后,淅淅沥沥的雨又噼啪而落。翁一然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裙摆,走得甚是艰难。
“打扰了。”她敲了敲门,“您家有红糖糍粑卖吗?”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顺着北方呼啸而来。即便撑着伞,她右边衣袖也湿了一大片。
“卖的卖的,只是上午做的都卖完了。现做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姑娘介意吗?”米店老板是一个憨厚的老伯,看起来年过花甲但眼中仍旧神采奕奕,只是背有些微驼。
她摇了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那烦请姑娘在内间等会儿罢,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老伯笑着掀开屋内的布帘,把她引进去,又朝后厨喊道:“老伴儿,做几份糍粑——”
里头回道:“好嘞——”
“谢谢您。”翁一然跟着他进屋,在木凳上坐下,抿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热茶,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不由得捧着茶杯,打量起这四周。
室内摆设十分简朴,除靠墙摆放着数十缸大米和摆着米糕、米饼、冻米糖类小吃的几张桌案外,就只剩下这四方桌和长木凳。地板上铺的石砖年岁长了,有些凹凸不平。
“伯伯,雨下得这么大,您还急着出去吗?”她看见老伯正在急匆匆地往身上套蓑衣,不由得起身问道。
“啊,是啊。”老伯整理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对她笑了笑,“我儿子在池塘边上收荸荠,我得赶去帮他。”
“可雨下得这么大,怎么收呢?不若等雨停了再去罢……”
老伯步履匆匆,掀开布帘就要往外走,“姑娘你不知道,这一年的水稻收成不好,我就指望冬天这荸荠能回些本,这才急着收啊!不然都该坏了。”
翁一然闻言拿起伞,“那我同您一块去罢。”
“嗳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伯赶忙拦住她,“我看姑娘这穿着,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让你屈尊和我一起去泥塘里呢?仔细污了你的鞋。”
“伯伯这您可就说错了,我哪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呀。”她扶开老伯拦着她的手,“您若要这么说,我家也不过同您一样,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我可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老伯仍旧拼命拦着她,死活不肯让开。
“那这样罢。”翁一然掏出钱袋,“我跟您去,正好买一筐荸荠。”
“这……”他犹豫了一下。
“哎呀伯伯真的没事的!我们快些走罢,再晚可真就来不及了。”翁一然掀开布帘,率先走了出去。老伯这才答应,带着她朝池塘边走去。
老伯家的生意做得广,家里有几亩地和一片池塘,寻常主要以买米为生,一到夏天莲花盛开,便采些莲蓬、菱角到镇上买。这冬天,正是出荸荠的时候,所以他儿子早早的便去池塘边了,现下怕仍旧一个人在忙活。
两人走到池塘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陡然闯入视野之中。
江澄带着四五个穿着江氏紫衣的子弟,在雨中挽着袖子裤脚,弯着腰在池塘里干活。池塘里种下的荸荠已经被他们收了一大半……
老伯惊呼一声,“遭了遭了!”当即撇下翁一然跑了过去。“江宗主,您怎么又来帮忙了!这真是要折煞老夫了!”
翁一然茫然地跟着老伯上前走了几步,在距他十步开外停了下来。
江澄穿着一身黑底紫纹的常服,护腕被取了下来,衣袖挽上来寸许,露出手腕处利落的线条。这雨落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圈淡薄的雾气,显得格外不真实。
“办事回来时看见你这需要帮忙,便顺便搭把手。”他被老伯拉上岸,语气平平地回道。
翁一然像是倏地被莫须有的雷电击中了一般,只呆呆地看着江澄。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往日里衣冠齐楚的严肃模样,就连那双向来不染泥尘的黑色长靴,此刻也沾了不少淤泥,可他却对此毫不在意。
她就这样撑着伞肆无忌惮地看了他许久,直到他有朝这边看过来的迹象,方如梦初醒般立即弯下腰,随手拿过一个竹篓,学着别人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往里装。
江澄走近了些才认出翁一然,惊讶在脸上凝了一瞬。只见她一手撑伞,一手环抱着竹篓弯着腰装荸荠。别人丢过来多少,她就装多少,顾及不暇的样子有些滑稽。
“你怎么在这儿?”江澄低头看她,面容斧削刀刻一般轮廓冷峻,寒星般的眼中却含着细微的光。
一瞬间,像是烧红的烙铁放入烧得沸腾的锅釜之中,连心跳都带着莫名的悸动。
翁一然看了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把手里的伞塞到他手里,“太好了江宗主!快帮我撑一下,要拿不下了。”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处、每一寸都在沸腾跳动,声音却奇异的非常平稳。
江澄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她的伞,等翁一然的肩膀不自觉地擦过他的手臂时,他才发现,他们俩靠得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她发髻上布满雨的碎珠。可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发现翁一然其实有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深色眸中含着晶莹的水泽一般,微微仰头看他时,眉睫之间,好似雾湿楼台。
“自己不能撑?你不是长了两只手吗?”说完他怔住了,来不及看翁一然的反应,有些懊恼地闭上眼睛。
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哎呀,这不是拿不下嘛……”翁一然笑嘻嘻地垂头盯着自己怀中的竹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装了满满一筐荸荠,“再说了,您不是也没撑伞吗?这样我们两个正好一起走回去啊。”
“……拿不下还硬往里装。”
翁一然将被风吹乱了的碎发绕在耳后,挡住那一圈红晕,“看着好就忍不住多拿了……”忽又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回去还可以熬汤给你喝啊。”
“……”
“我,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早上也给大家熬汤了,只是你不在。回去……回去可以用这些做点别的。我厨艺可好了……”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干脆半张脸都藏在竹篓后面。
江澄低头看她。
对视一霎,翁一然懊恼闭眼,有些羞赧地撇过头去。
雨渐渐小了,他们差不多收尾结束,老伯忙着给大家又是撑伞又是递手帕,十分过意不去地不停道歉。
“老伯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守护云梦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嘛。”一江氏子弟爽朗地摆摆手示意老伯不必在意,“再说您可是看着我们宗主长大的,也算是我们的长辈了,我们敬您应该的。”
又转过头来,“是吧,宗主?”
忽看见江澄替翁一然撑着伞,两人比肩而立。霎时惊讶、愕然、难以置信交替变换出现一众子弟的脸上。江澄目光一凛,他们齐齐站直垂下脑袋,似一排立于风雨之中的小白杨。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老伯乐呵呵地将一切收入眼底,招呼他们去里屋坐坐,烘干衣服。
“江宗主。”他又朝翁一然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竹篓,“姑娘,这回也谢谢你了。”
江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正好去伯伯家买糍粑,就跟着一起来了……不过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她解释道。
“嗯,我知道。荸荠倒是捡了不少。”语气含着点儿促狭的笑意。
她愣了愣,飞快眨了下眼,片刻,热意从耳根蔓延至脸颊。
江澄弯了弯唇角,心情微不可察的好了起来,将伞递给她,迈开脚步走进雨里。
老伯仍旧笑呵呵地,“这筐便送给姑娘了。”
翁一然被盯地有些不好意思,右脚脚尖在地面上蹭了蹭,沉默半晌,“伯伯,您是看着江宗主长大的?”
“算是罢。”
“那……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她问。
往日里见到江澄,他总是端着脸色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心生畏惧。但相处次数多了,她一见到他便时刻紧绷的弦慢慢松弛。
江澄并不是真的那么难以相处,他就是嘴上不饶人,时不时刺你一下。可若遇到真正不如意的地方,却很耐心的愿意尽他所能倾囊相助。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这幅模样了。”老伯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她的问题。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老伯沉默了下来,目光不知道落在远方何处何景之上,一如她曾经在江澄眼中看到过的怅惘。
雨渐渐停了,两岸景色微茫,人情去意阑珊,能说的,都是覆水难收的眷恋,眼底,均是去意已决的哀伤。
—————————
◆人物情感描写会加重,不确定是否一定贴合原著,但希望我能给大家展现出一个有血有肉的江澄。
◆喜欢的话请留下你的评论喔~让我知道有人在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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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收云断深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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