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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夜半。

      裴枝难得地做了梦,还梦到了前世的事。

      梦境里,陆寒舟正在教裴枝习字。

      裴枝惯来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练字又是件苦差事,她有些定不下心来。

      一会儿说手累了,让陆寒舟帮她揉揉手腕。

      一会儿说饿了,让丫鬟端些汤羹上来,之后还嫌汤羹不好喝,要换个甜口的。

      陆寒舟被气的眉心直跳,忍无可忍下,作势要拿戒尺打裴枝的手心,说要是再不专心,就打她的手板。

      裴枝当时就懵了:“陆寒舟,你敢凶我!”

      陆寒舟:“……”

      事后,陆寒舟只得和裴枝赔礼道歉,请裴枝去了她最喜欢的酒楼。

      这还不算完,最后,陆寒舟还买了一匹当时最时兴的布料,给裴枝裁了一身衣裙,裴枝才勉强接受他的道歉。

      只不过,裴枝的这个梦只做了前半截,在陆寒舟作势打她手板那里,就停下了。

      梦醒的裴枝气的不行。

      梦里陆寒舟凶她就算了,梦境外陆寒舟又成了她的先生,真是……

      这一醒,就睡不着了。

      裴枝一直熬到了天亮,眉眼间有些疲乏。

      雪青给裴枝梳妆的时候就发现了:“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

      裴枝打了个哈欠:“嗯,是有些。”

      她一睡不好,心情也不好,“头发就梳简单些吧。”

      “是,”雪青给裴枝挽了个最简单的双环髻。

      …

      书房。

      陆寒舟一贯准时,到了地方后就翻开卷宗开始讲课。

      裴枝一看到陆寒舟,就又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梦,气的很,她才不要听课呢。

      正好这会儿子疲乏全都涌了上来,再听着陆寒舟清透的讲课声,裴枝越来越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裴枝索性用手拄着额头睡着了。

      陆寒舟一旦认真起来,就极其专注,所以一开始他并没发现不对,还以为裴枝在那儿听课呢。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裴枝这个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不动了。

      裴枝在他眼皮子底下睡着了。

      怪不得裴枝今儿这么老实,他刚才还有些不习惯呢,原来是在睡觉。

      陆寒舟无可奈何,他上前敲了敲裴枝的桌子。

      “咚咚咚”三声传来,裴枝一下就醒了。

      她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茫,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就满是怒火了。

      陆寒舟被裴枝气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枝才是对的呢。

      也就是他知道裴枝的性子,但凡换个夫子,早就受不了了,怪不得周嬷嬷难找到合适的夫子。

      “上课不许睡觉,”陆寒舟沉声道。

      裴枝本就生气,现下更是不耐烦了,这回她索性装都不装了,直接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起来。

      陆寒舟:“……”

      陆寒舟之前从未遇到过裴枝这样性子的人,当真是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拿裴枝怎么办。

      末了,陆寒舟只能拖长了声音说了三个字:“周、嬷、嬷……”

      裴枝听后恨不得跳起来。

      陆寒舟这人就会这一招,偏生她还就怕这一招。

      裴枝可以想见,周嬷嬷知道后一定会泪眼婆娑地说个不停,她最怕周嬷嬷伤心了。

      裴枝怕陆寒舟真的和周嬷嬷说起此事,只得妥协。

      只不过实在困倦,裴枝托着腮才勉力不睡着:“我昨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当真是很可怕的一个噩梦,半夜被吓醒了,就再也没睡着。”

      她说这话时半点不心虚,可不是个可怕的噩梦。

      陆寒舟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裴枝这是在解释她方才为什么睡觉。

      所以,裴枝下结论道:“实在是太累了。”

      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花。

      裴枝今日穿戴的简单,只着了件浅碧色的衣裙,发饰也是简单的双环髻,只在上面绑了根浅碧色的发带。

      她皮肤极白,在日光下几乎能看到上面浅浅的绒毛,脸颊上却又泛着淡淡的粉色,鲜活又真实。

      睫毛卷翘纤长如同蝶翼,一双杏眼更是水润清澈,几乎能望到人心里去。

      如同春日里最鲜嫩的杏花,挂在枝头盛放。

      漂亮的不可思议。

      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大抵是没人能拒绝得了的。

      陆寒舟也没能拒绝。

      他移开目光,片刻后才道:“好,那你先休息半刻钟,再开始上课。”

      裴枝有些惊讶,陆寒舟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过她也没多想,她现在实在是太困了,脸一侧,就倒在胳膊上睡着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裴枝均匀的呼吸声。

      …

      上完上午的课以后,陆寒舟径直回了家。

      一到了家,陆寒舟就开始添火熬药,等药熬好了,估计也就到晌午了。

      韩氏这几天的身子骨好了些,也能起来走几步了。

      她坐到陆寒舟身侧:“寒舟,今天的课上完了?”

      “嗯,”陆寒舟点头。

      韩氏又问:“教的可还顺利?”

      陆寒舟添柴的手一顿,“挺顺利的,裴小姐还挺听话的。”

      相反,不仅不听话,还闹腾的很。

      不过在韩氏面前,陆寒舟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

      韩氏闻言放下心:“那就好。”

      对于陆寒舟去裴府教裴枝一事,韩氏到底是有些担心的,裴枝是大家小姐,性子难免娇一些,韩氏怕陆寒舟应付不来。

      不过这事对她们家还是有极大的裨益的。

      有了这个进项,陆寒舟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不用再经常去上山采药换钱了,多了不少念书的时间。

      韩氏还是很感激裴枝的。

      韩氏便道:“寒舟,往后你教裴小姐时,要更细心些,千万记住了,”可别辜负了人家的嘱托。

      陆寒舟:“娘,你放心吧,儿子都记住了。”

      待韩氏用过药,陆寒舟开始读书。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陆寒舟虽聪明,但从来都深知这个道理,一直都是勤奋的。

      现在有了更多的时间,自然要用到读书上。

      一直到了入夜的时候,陆寒舟才停下来。

      陆寒舟点亮了一旁的蜡烛,默默沉思。

      周嬷嬷请他教裴枝读书习字,又给了他酬劳,他当然要尽心。

      陆寒舟一直在思索,该怎么教裴枝练字,有什么适合裴枝的字帖。

      他幼时开蒙习字时,也是练了不少字帖,才练成了现在的字。

      可以说,字帖是相当重要的。

      思及世面上的字帖,陆寒舟摇了摇头,都不是很适合裴枝。

      当看到一旁抄录好的文章,陆寒舟心头忽然生起了个念头……

      虽然不知为何,但裴枝的笔触走势,和他的字迹颇有些相像。

      如果裴枝练他的字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

      陆寒舟眉心轻皱,过了会儿,才做了决定。

      他拿过来一叠刚裁好的纸张,然后落笔临字。

      他打算亲手写一本字帖给裴枝。

      写字帖不是件容易的事,每个字都要认真,不能有丝毫谬误,若是一个字错了,那整张纸也便废了,是件极费功夫的差事。

      陆寒舟每晚都写到夜半。

      有一天陆婉起夜,见这么晚了,陆寒舟还在忙着,忍不住惊讶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陆婉知道陆寒舟每天都忙到很晚,只不过之前也没熬到这么晚啊。

      陆婉是个懂事的小姑娘,还特意给陆寒舟倒了碗水。

      只不过凑近了看,陆婉才察觉到不对。

      陆寒舟平常写文章时,都是用最便宜的麻纸,只有领书店抄书的活计时才会用竹纸。

      可陆婉记得陆寒舟最近没领抄书的活计啊,“哥哥,你在写什么呢?”她好奇问道。

      不知为何,陆寒舟的笔尖微顿,他没有回答陆婉的问题,而是揉了揉陆婉的头:“快回屋睡去吧。”

      陆婉很听话,闻言乖乖点头:“好,那哥哥你早些睡。”

      陆寒舟继续忙碌,直熬到了后半夜,终于写完了字帖。

      他匆忙睡了一觉,没想到第二天竟然起晚了,到裴府的时间比往日迟了一刻钟。

      …

      书房。

      裴枝看着陆寒舟:“你迟到了!”

      自打陆寒舟来教她以后,没出过一丝差错,现在她好不容易捉住他的错处了,当然不会放过。

      她也发现了,陆寒舟这几天眼底下都泛着淡淡的青,也不知道忙什么呢。

      陆寒舟就见裴枝漂亮的眼睛转啊转啊,他心想裴枝现在指不定又在想什么促狭的事。

      他也教了裴枝一段时日了,越发清楚裴枝的性子。

      裴小姐实在是个古灵精怪的,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寒舟没管裴枝,只是把字帖拿出来,放到桌上。

      裴枝:“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字帖,”顿了顿,陆寒舟又道:“这字帖是我写的,咱们俩的字迹有些相像,你若是练我的字的话,会简单许多。”

      陆寒舟面上的表情一丝未变,但心底却不知怎的有些不自在。

      裴枝拧眉,她拿起字帖,随手翻开了一页。

      上面的字清风朗月一般,就连选用的文章都和前世的一般无二——

      上辈子的记忆倏忽而至,几乎和眼前的画面重合,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般……

      过了许久,陆寒舟也没得到裴枝的回应。

      在陆寒舟的设想中,裴枝可能会傲气地说她才不用他的东西,也可能面上装乖,但实则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没有想过裴枝会一句话都不说。

      陆寒舟有些疑惑,他抬眼望向裴枝,想要问问她怎么回事,就见裴枝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了一样。

      “裴小姐,你怎么了?”

      裴枝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顿了顿,她才道:“好像是心口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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