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与书生》白糖奶兔

10、第 10 章

　　周嬷嬷越想越觉得这个人选合适。

　　陆寒舟学识自是不用说的，当年考秀才时，他可是考中了案首。

　　再者，陆寒舟品性好，是个信得过的。

　　更何况这是个两两相宜的事，来做裴枝的夫子，月俸可是不少，至少比陆寒舟采药要赚的多，而且也轻便。

　　陆寒舟听后迟疑了下。

　　周嬷嬷见状又道：“寒舟，这差事不耽误你读书，每天只要教一个时辰便够了。”

　　陆寒舟眉心轻皱，他思索了一下，确实如周嬷嬷所说，是极不错的差事。

　　陆寒舟点头：“好。”

　　…

　　书房。

　　裴枝托腮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昨晚上她赏玩谢崇林送来的礼物，一不小心就睡晚了，现在还有些不清醒。

　　裴枝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周嬷嬷是从哪里寻摸来的先生。

　　之前找不到愿意来教课的夫子，周嬷嬷还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

　　正胡思乱想着，槅扇被推开了。

　　周嬷嬷带着陆寒舟进了书房。

　　裴枝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陆寒舟？”

　　周嬷嬷笑吟吟道：“姑娘，以后就让寒舟教你读书习字吧。”

　　裴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我不同意！”

　　她气呼呼地看着陆寒舟，她怎么能同意让陆寒舟做她的先生！

　　周嬷嬷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经了陆寒舟相救之事，裴枝对陆寒舟的印象能改观呢，没成想还是一点儿没变。

　　不过这样其实也不坏。

　　说实在的，之前周嬷嬷给裴枝找夫子都是往岁数大的找，还真不敢找年轻的。

　　也就陆寒舟是相识的，品性还好，她信得过。

　　周嬷嬷便和裴枝说道起来，从夫子多么难找，到裴枝的生母谢氏生前就希望裴枝日后能成为一个才女，还说她愧对夫人的交代。

　　裴枝听的头都大了。

　　她是发现了，今儿要是达不成目的，周嬷嬷会一直说下去。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谁让这是周嬷嬷呢。

　　裴枝一下就蔫了：“好了，嬷嬷，你别说了，我答应就是了。”

　　周嬷嬷立马喜笑颜开：“诶，老奴这就出去，不耽误你们上课。”

　　周嬷嬷一走，裴枝瞬间就变了脸。

　　她抬起尖尖的下巴，瞪圆了眼睛看陆寒舟。

　　裴枝虽然没有说话，但陆寒舟能从裴枝眼里读出她的意思——

　　虽然她答应了，但都是被逼的，日后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陆寒舟的神色丝毫未变。

　　他在答应周嬷嬷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当然不会惊讶。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陆寒舟径自把昨天准备的卷宗拿了出来：“现在开始吧。”

　　陆寒舟知道周嬷嬷的心思，她并不是想把裴枝培养成一个才女，只是想让裴枝磨磨性子而已。

　　所以陆寒舟准备的也不是那些深奥晦涩的内容，都是最适合裴枝的。

　　陆寒舟开始讲起来。

　　裴枝打定主意不配合，自然不会认真听。

　　可饶是只听了几耳朵，她也能听出来，陆寒舟比前面那两个夫子要好的多了，不会张口闭口便是之乎者也，讲起课来也是深入浅出。

　　裴枝有些生气。

　　陆寒舟以后官做的大也就罢了，就连讲课都比旁人好，还有没有天理。

　　陆寒舟正讲着课呢，回过身就看到裴枝正低头玩着手里的丝帕。

　　那丝帕上面绣了忍冬花纹的模样，她正顺着花纹摩挲，玩的兴起。

　　陆寒舟心知裴枝是不会听课的了，他索性把手里的书放下。

　　陆寒舟上前，敲了敲书案。

　　裴枝抬起头，就听陆寒舟道：“先不讲课了，我们先练字吧。”

　　裴枝摇头，抿着嫣红的唇瓣：“不要，”她才不要听陆寒舟的。

　　陆寒舟却没生气，他把宣纸拿了过来，只说了三个字：“周嬷嬷……”

　　很显然，要是裴枝再不配合，他只能告诉周嬷嬷了。

　　裴枝气的不行，这个告状精！

　　裴枝可以想见，到时候周嬷嬷肯定又会泪眼婆娑起来。

　　裴枝只得起身，拿过毛笔随手写了一首诗。

　　“好了，我写完了，”裴枝道。

　　看着裴枝的字，陆寒舟难得沉默了一下。

　　裴枝的字可比她本人要丑太多了。

　　陆寒舟忽然有些理解周嬷嬷，怪不得要请夫子教裴枝读书习字。

　　陆寒舟仔细观察裴枝的字，下一瞬，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裴小姐，你的字怎么和我的有些像？”

　　他说着在宣纸另一侧随手写了几个字。

　　两人的字并排放在一起，有了对比，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裴枝的字虽然有些丑，但其中有些笔触的走势确实和陆寒舟的字有些相像。

　　裴枝：“哦，是吗？巧合吧？”

　　其实不是巧合，裴枝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她已经与陆寒舟成亲有一段时日了，陆寒舟的官也越做越大。

　　有一次的宴会上，一众夫人相聚，说要赋诗题字助助兴。

　　那些夫人一贯喜欢赋诗题字比试，然后相互吹捧一下。

　　裴枝惯来是不参与这些的，但那些夫人都说她是状元郎的娘子，哪有不会赋诗的道理。

　　裴枝便随便写了一首应付了事。

　　可以想见，这些夫人背后定是嘲笑了一番。

　　不过裴枝并不在乎，她心里很清楚，她出身高贵，又嫁与当朝新贵为妻，生的还这么美，那些夫人找不到她别的错处，自然会盯着这一处狠狠嘲笑。

　　再者说了，就算她们嘲笑，也不敢当着她的面直说，都是背地里才讲究她。

　　这些人不过是嫉妒她罢了，不招人妒是庸才，就让她们嫉妒去呗，她才不在乎呢。

　　可不知道陆寒舟是从哪知道了这个事，隔了几天，就送给了她一本他亲手写的字帖，说要教她习字。

　　裴枝有些意外，但没有答应，她和陆寒舟说她并不在乎那些人的话。

　　没想到陆寒舟和她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要是偷偷练成了一手好字，日后再出席宴会的时候，肯定能狠狠打那些夫人的脸。

　　裴枝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都这么完美了，再完美一点点，也是很好的。

　　裴枝抬着下巴，和陆寒舟说：“这可是你求我的。”

　　陆寒舟失笑：“嗯，是我求你的。”

　　自此以后，陆寒舟就开始教裴枝习字。

　　裴枝很是认真学了一段时日，可惜好景不长，之后他们俩就因事大吵了一架，字当然也没有再练下去。

　　不过那段时间的练习，终究是改变了一些裴枝的习惯，字体上也带了些陆寒舟的痕迹。

　　想起这段往事后，裴枝的心情瞬间变的很差。

　　陆寒舟并没注意到裴枝的心情变化，只是道：“裴小姐，你再写一幅字，我仔细看看。”

　　也好琢磨一下具体该如何教裴枝。

　　写一幅字要费不少时间，陆寒舟说完就离了书案，让裴枝独自写字，他也好默一下昨晚刚背的文章。

　　耽搁了这么些时间，砚台里的墨早就干了。

　　裴枝只好重新加水，开始研墨。

　　写了没几个字，她越想越气，直接把笔一扔，不写了。

　　陆寒舟正默着书，见状只好过来：“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不写了。

　　裴枝抬起手指给陆寒舟看：“太累了，手都磨红了。”

　　她嗓音清甜，就算是寻常地说话，听起来都娇滴滴的，像是在撒娇。

　　陆寒舟一看，裴枝的指腹上确实添了几抹红痕。

　　裴枝皮肤格外白，稍有一点痕迹都会显得很严重。

　　陆寒舟：“……”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娇气到这个地步，研个墨都能把手给弄出红痕来。

　　陆寒舟无奈，只得拿起墨条帮裴枝研墨。

　　陆寒舟个子很高，背脊也很挺直，站着比裴枝高出许多。

　　裴枝侧过脸看着研磨的陆寒舟，觉得心口舒服多了，方才那股子气也出了不少。

　　这才对嘛。

　　陆寒舟不应该当她的先生，正应该当她的书童。

　　给她递笔研墨，端茶倒水。

　　这厢，陆寒舟终于研好了墨：“裴小姐，现在可以开始写了。”

　　裴枝眼睛一转：“我不想写，要是再把手指磨红怎么办啊？”

　　她说着还把那根手指举起来给陆寒舟看，面上可怜兮兮的，摆明了是在耍赖。

　　陆寒舟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他眉头隐隐抽动：“裴小姐，”说裴小姐这三个字时，额外加重了语气。

　　见陆寒舟生气，裴枝的心情越发好了。

　　她还以为陆寒舟能一直忍住呢，看来现在的陆寒舟还没有成长到日后的地步。

　　裴枝忽然觉得周嬷嬷请陆寒舟来教她，也许不是件坏事。

　　至少以后她可以趁此机会，多气气他、欺负他。

　　现在想想，周嬷嬷此举当真是个不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