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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痛哭 ...

  •   28痛哭
      李太妃不可思议地看看顾延年:“你还想搬哪儿去?”
      “没有没有,祖母。”
      “好,那去吧,把你那两个小将军也叫进来,还有那老仆人,赶紧动手收拾。你搬完了,我老太婆好回府去睡个安稳觉。”
      “老祖宗,其实,静园那边也不缺什么,这里吗,这里也﹍﹍”
      李太妃一回头:“那照顾将军的意思,是不搬咯?”
      顾延年看看李太妃的表情,讷讷地道:“不是的﹍﹍我是说﹍﹍”
      “好,那搬吧。”
      “是。”

      搬家完毕,又看着宜靖吃了晚饭喝了药,李太妃终于带着儿子儿媳打道回府。因宜靖尚在病中,顾延年依旧住在书房。
      第二日正午时分,宫里的太监来传了道口谕,命顾延年新年之前在城内办差,尽量少回大营,若有需要可令部下及林将军等回城接洽。
      来传口谕的太监一面笑嘻嘻收起顾爵爷的谢仪一面悄声道:“爵爷,我的驸马爷,安亲王太妃一大早上就去宫里请安,怕是看您太过辛苦,给您告假去了。您瞧这不,她老人家前脚才走,太后和皇上就命奴才来传口谕。”
      顾延年未免讪讪的,那太监掩口笑道:“太后说了,安亲王府啊,且疼您呢!”
      好不容易打发了三姑六婆的太监,顾延年一路往回走一路摇头叹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小的固然难养,老的更加难缠。

      原来他昨晚回静园,宜靖已经好了许多,靠在床边上就着丫头的手里喝粥。一见他回来就吩咐团圆摆饭,顾延年原本就觉得对不起小姑娘,令她委屈受了,见宜靖又张罗饭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当下自己合计,得好好安慰宜靖。
      谁知道饭菜一到嘴里,仿佛论斤放的盐,实在是咸的难以下咽。还不待他发问,就听宜靖糯着嗓子道:“将军,以前我就跟你说过,若是你将来给我脸色看,我就在吃食里多多放盐,如今饭菜我是做好了,吃不吃,您自己说了算。反正你是大英雄,谁也强不了你。”
      说完,拿起自己的小手绢儿抿抿嘴角,便由丫鬟服侍去漱口洗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顾延年左手端碗,右手持调羹,嘴里一口粥不上不下,宛如石像一般坐在哪儿。吃,实在难以下咽;不吃,如何收场?少不得,嘴里这一口加料的粥还是先咽下去吧。宜靖拿眼睛偷偷瞄他,见他咕咚咕咚喝了一盖碗儿的茶,忍不住嘴角就往上翘。
      顾延年看她一眼,她便赶紧收回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拉着团圆像模像样篦头发去了。
      顾将军既无奈又好笑,放下手里调羹,无论如何,这粥是不敢吃了,就盼着桌子上的几样菜和点心里有没加过料的。想了想拿起筷子,逐个试吧,四样小菜,全部都是咸的。
      他叹口气,又喝茶。放下茶杯拿起筷子,一边去夹糕点,一边嘴里嘟囔:“当初不是说好了,只在糕点里多放盐吗?怎么粥里也放,菜里也放。”
      宜靖撑不住笑出来,团圆也捂住嘴笑,冯嬷嬷在旁边摇头。主仆三个谁也不说话,顾延年一看,这得找个为自己说话的,先便选中了团圆,无他,觉得小姑娘单纯好骗。于是夹起一块儿高点凑到嘴边,故意摆出下定决心又不敢吃的样子,眼睛看一遍三人,最后停在团圆脸上。
      果然团圆上当,去拽宜靖的袖子。顾延年暗暗松了口气,想着终于不用再吃这咸得要命的点心。等了刹那,团圆拽袖子也拽完了,宜靖竟然不为所动,只从镜子里望着自己。
      装作认命的样子叹口气,对着那糕点道:“桂花糕啊桂花糕,虽然你‘有盐在先’,我也非得吃了你不可,是我‘食言’,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见他如此说,宜靖便不笑了,团圆看一眼顾延年,再去拽宜靖的衣袖。谁知道宜靖扭过脸来正色道:“既如此,将军请用。”
      顾延年心道完了,点心有四种,还得再来一轮。想着便下定决心把这咸的不像话的点心每样再吃一口,心里不由觉得小孩子心性,果然是不懂事的。一口下去,那桂花糕并不是咸的,甜糯可口,满口都是桂花馨香的味道。
      一则他平时很少吃这些糕点,二则刚刚一直都在吃咸的难以下咽的饭菜,三则刚刚还在腹诽宜靖。这一口糕点此时,真是甜香异常,简直甜到心里去了。
      他默默吃完了一块,便去夹下一块板栗糕,默默吃完了,又夹一块米糕,又去夹一块红豆糕,一声不言语,把一碟子糕点都吃了。一面吃一面想,倾儿恐怕是又委屈,又不想生我的气。海儿小时候挨了批评,总是这般纠结,一定想出个既有面子,又能道歉的方法才肯跟他和好。
      一时之间,顾延年心里翻江倒海,对小姑娘生出无限怜惜,仿佛对顾如海一般,又仿佛哪里不一样。冯嬷嬷一直在帘子外头候着,这会儿悄悄往里看,自家小姐端坐在梳妆台前定定地看着将军,将军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只看着盘子里的点心。递眼色给团圆,赶紧进来收拾杯盘,二人麻利收拾好递给外间的丫头,正要出去,忽听顾延年道:“团圆,再沏壶茶来。”
      宜靖噗嗤就笑出声来。

      房里只剩下二人,顾延年清清嗓子:“倾儿,我给你赔不是,那一日在街上,我不该一声不响不理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宜靖还那么看着顾延年,眼睛里就汪出泪来,顾延年看着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怎么心里紧的很,唯恐那一大滴泪水决堤而出,便起身寻了帕子,蹲到宜靖身前去拭那泪。
      手刚伸过去,那眼泪就顺着宜靖的脸颊留了下来,淡粉色的帕子挨上去,晕开了一小片湿痕。
      “倾儿别哭。”

      宜靖本来要告诉他,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看过别人脸色,本来想告诉他特别想跟他说说被绑在马车上很害怕,盼着他来救她,还想告诉他给他做了风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听他说别哭,就越发哭的止不住。
      冯嬷嬷跟团圆端了茶回来,隔着帘子看到宜靖伏在将军怀里痛哭,又担心又着急,唯恐宜靖这般难过会引起旧疾。
      却不知宜靖刚开始还在委屈悲伤地哭,后来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了,心头也不难过,只是眼泪从心窝里流出来,热烫烫的。
      顾延年眼见那泪水似决了堤一般,这边眼角的刚刚拭去,那边脸颊就淌出一条水痕,心里火急火燎的,口中只翻来覆去道:“倾儿不哭。”

      门外的团圆终于忍不住冲了进来,一把把宜靖揽过来,瞪了顾延年一眼,便扶起宜靖往床榻而去。顾延年怀里一空,便呆呆坐那儿,他伸手碰触下自己的胸口,觉得空空的。
      团圆也不回头:“将军自去歇息,小姐由我们照顾。”一句话便把顾延年打发了。
      夜里在书房榻上,顾延年梦到宜靖仍伏在他怀里哭,热乎乎的一个人儿,就那么实实在在压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怎么也哄不住,竟从梦里急醒了。

      梦过了无痕,谁曾想这一天时间不到,自己没有好好陪伴公主的事迹就上达天听,惊动了太后和皇帝。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安亲王府这祖孙主仆三人尤甚。
      自此,顾将军开始了奉旨陪妻的生活。

      百花台的萱草姑娘病了,无法参加靖远侯府的宴会,令章妈妈恼恨异常。
      这年头儿,有钱的是大爷,有势的是大爷,自己手里的姑娘如今也是大爷了,靖远侯府啊靖远侯府!那是一般的地方吗?能得到邀请就是免费的广告,竟然去不了!如今还要她去给那位少爷去赔礼道歉,这个小祖宗好的时候呢就是恩客,不好的时候简直就是阎王,也不知道得费多少心思去哄他,章妈妈水红色的手绢儿一甩,真他娘的晦气。
      轻手轻脚来到青莲的房门前,趴在门上细细地听,屋里传出细碎的说话声,又听不大真切,耳朵再凑近些,谁知道那门悄无声息地就突然开了,章妈妈险些跌个狗啃屎。一见门口站着的是青莲,顿时大怒,长长的手指甲就往青莲额头尚戳过去:“你这死丫头,你要吓死老娘啊!”青莲一躲,嗔怒道:“您老还说,也有做妈妈的听女儿壁脚的,幸亏是顾公子,要是别人早就恼了,哼!”
      章妈妈这才讪讪地收回手道:“胡说八道,听什么壁脚,我这不是想看看顾公子还在不在你房里,唯恐打扰了他吗。”一边说一边朝坐在里边的顾如海走过来,顾如海跷着二郎腿正在啜着手里的茶,撩起眼皮瞅她一眼道:“妈妈过来,想是萱草姑娘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有劳了。”
      “呃,这,顾公子您容我慢慢说哈。”
      顾如海也不等她张嘴:“怎么,不行?”
      顾如海手掌摊平,掌心一锭银子:“定钱,宴会结束,您看着翻几倍都行。”
      “呃﹍﹍我再去说说,萱草虽然病着,可您是谁呀!别说她病,她就是瘫了我也给您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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