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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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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婢女打开寝殿的大门,阳光洒进来,迟缓缓打着哈欠出现。
阳光有些刺眼,迟缓缓本能的扬起衣袖去遮挡,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对光这么敏感,于是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顺势摸了摸脸,拍了拍,仿佛还没睡醒似的。
便也没人察觉到她的异常。
衣袖落下,陈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直立立的站在那。
如遐迩所说,他确实看起来黑了不少,多了几分男儿家的气盖。
瞧见缓缓的时候,立刻行了礼:“郡主。”
迟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侧耳,顺着传来陈长声音的方向询问:“陈长?”
“是,我听乐暄殿下说你想见我,所以一大早就在这候着了。”
“哦。”迟缓缓很没诚意的嘟了堵嘴,但转眼又有些不高兴似的质问道:“你是嫌我起的迟了?”
“怎么会?”陈长当真了,急忙想要解释。
被迟缓缓打住:“明明就有,我都听出来了!”
听到陈长还要说话,迟缓缓厉声道:“不准解释!”
陈长立刻便没了声响。
迟缓缓对婢女们说:“你们去准备些吃的,我饿了。”
之后,身边留下的婢女扶着她走到院子里的凉亭内坐下,为缓缓披上了披风,便退出了亭子,站在不远处等着迟缓缓随时召唤。
陈陈长从方才收声就没再开口,还是和从前一样,迟缓缓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坐下!”
“好。”
正常来说,所谓的主仆身份情况下,陈长应该再三拒绝才对,只是在迟缓缓这,即便说了,一来二去的最终还是得听话,弄的她心情不好,得不偿失。
所以陈长应声之后就乖乖落座,坐在迟缓缓的正对面。
迟缓缓摸着桌沿慢慢移动到了陈长的一侧,其实不过就是为了避开已经能看得见的视线,但嘴上还要说:“你挡着我的光了。”
陈陈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正对着缓缓现在坐着位置的亭子顶角刚好遮住了直对着她的一缕阳光,和刚才正对着自己的位置并无差别,而且她现在应该对光的感受并不强烈吧?
陈长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忍不住低下头抿嘴笑了笑。
突然觉得缓缓好似又回到了在王府时的那般模样,少了在腐草谷时几乎窒息的悲伤,可视线再抬起的时候,瞧见她那脖子上隐隐留下的刀疤,心中还是刺痛。
没了生的念想,会很快好起来吗?
迟缓缓自然是知道他在看她的,不自觉的扬起手假装不经意的捂住了自己脖子的一侧,然后说道:“你可知我今天唤你来所为何事?”
“不知。”
“猜猜?”
“陈长一向猜不到的,还是郡主自己说吧,我听着。”
“好,那我说了,我啊,要当回大家长,为你操持一门亲事!”说到这,还特意清了清嗓,换做长辈们的语气继续说道:“嗯嗯,陈长,你与遐迩天生缘分,父母之语,媒妁之言,择日便成亲吧,也算是了却了为妹的一桩心事,啊,你意下如何啊?”
陈长确实没想到,迟缓缓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听到时,心中仿佛跳漏了一拍,隐隐酸涩,却还是笑着说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对!”
“我说是‘语’就是‘语’。”迟缓缓被人纠了错,觉得很是没面子,却还要强词夺理。
陈长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
“我就当你是因为要娶遐迩姐姐了,所以才笑的这么开心!”迟缓缓还在挣扎。
“遐迩是这世间极好的女子,谁能娶她是谁的福分,只可惜我怕是没这般福分了。”
听到这话,迟缓缓立刻变了脸色,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遐迩姐姐是真的喜欢你,你们之间又不是被父母强行安排的婚事,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何要说这种话?你放心,有我和乐暄在,你只管好好做个新郎官就行!”
“你…”陈长说了一个字之后便半晌没了声,迟缓缓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他,最后干脆直接侧过身子来,看的更真切些。
陈长脸上的悲伤不知从何而起,正一脸深情的望着迟缓缓,这目光是迟缓缓从未看过的,好像那种隐忍了许久的东西,散了开来。
直到缓缓再说:“你怎么不说话了?”陈长才像是惊醒了一般,收起了所有方才的情绪,变成了往日里的陈陈长。
“啊,没事,只是觉得,我配不上遐迩,她值得更好的男子。”
“怎么会?若是你都不配,这世间还能有谁可以?!”迟缓缓急着否定。
陈长突然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你在夸我?”
“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世间就是只有你才配得上遐迩姐姐。”迟缓缓再次强调,倒显得有些孩子气了。
“郡主,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始终放不下阮白陌,那乐暄殿下…”
“你说的如果不成立,我对阮白陌只有恨!”迟缓缓猜得到陈长后面要说的话,所以出言阻止,她在逃避,因为在意,才会回答的那么不假思索,不假思索的违背着自己的心意。
“你不要逃避自己的问题,来质问我!”迟缓缓又说了。
“那如果是…”
“我不想听‘如果’这两个字,现在,我只希望你和遐迩能幸福,旁的事,旁的人,我都不在意。”
陈长想要说出口的‘如果是我呢,会不会有所不同?’被迟缓缓无意打断,没能说出来。
可能有些事注定是要藏在心里的。
陈长是如此,遐迩又何尝不是。
几日后的雨夜,遐迩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阶上的雨水从外面回来,从一侧的回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步履艰难,每踏出一步都是心事重重。
迟缓缓正靠在窗边闭目听雨声,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瞧见遐迩像是失了神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悲伤,伞沿落下的雨水打湿了肩头,却丝毫没有顾及。
“今日怎么都没听到遐迩姐姐的声音,她去哪儿了?”迟缓缓将蒙在眼上的薄纱重新戴上,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询问道。
婢女走进来,恭敬的回说:“晌午的时候就出去了,乐愿帝姬差人来唤她,说是要瞧瞧身子,奴婢这就去看看这会儿回来了没?”
“去吧,若是回来了,你让她来见我。”
“是。”
不一会,还未及换了那已被打湿肩头的衣裳,知遐迩便随着婢女来了。
迟缓缓瞧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遐迩说道:“姐姐,帝君又赐了些东西给我,我一个人根本用不过来,你挑挑看,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珠儿,敞开了给遐迩姐姐瞧瞧。”
婢女应声,很快,便将那些今日赏赐的东西尽数铺了开来。
“姐姐快瞧瞧吧,哦对了,我记得这里面有件朱红色的披风,乐暄说格外好看,反正我也瞧不见,便觉得好东西还是给姐姐穿吧?珠儿,你拿来给遐迩姐姐披上,顺便替我瞧瞧有多好看!”
“遐迩谢谢郡主,可这是帝君给郡主的,遐迩不能收。”婢女已经将那披风递了过去,却被遐迩推拒了。
“姐姐是瞧不上?”
“不是的。”
“那便就收下吧,我听着外面落雨的声音,天气凉,正是需要的时候,你穿着它,别染了风寒。”
婢女立刻应声说:“是啊,遐迩姑娘就不要推辞了,帝姬对你甚是关心呢,你瞧你肩头的雨水,还是赶紧先披上吧,帝姬想要送的东西还没有送不出去的时候,奴婢瞧着乐暄殿下也好,乐愿帝姬也罢,对元琳帝姬向来都是心悦的很…”
“遐迩姐姐淋雨了?”迟缓缓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身子立刻直了起来,甚是关切的问:“怎就淋了雨?珠儿,你赶紧让人给她熬碗姜汤送过来,千万别着凉了。”
婢女应声退下,临走的时候终是将披风披在了遐迩的肩上。
“遐迩姐姐,你坐到我身边来好吗?”迟缓缓说着轻轻拍了拍旁边椅子的扶手。
遐迩缓缓而来,坐了下来。
“姐姐今日去给乐愿姐姐问诊了?她生病了?”迟缓缓问。
遐迩本能的摇了摇头,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生病了?”缓缓又问道。
遐迩这才想起她看不到,自己方才不言语便等于没回她的话。
“没什么大碍,就是偶然了些风寒。”
“这连连的雨天,确实容易着凉,那姐姐怎么还淋湿了衣服,也太不照顾自己了。”
“我…”遐迩欲言又止。
迟缓缓便不想再追问,只当是她不愿说。
“其实唤姐姐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在想这婚礼的日子定在哪天,你都不知道,我让婢女去翻了皇历,听她们给我说哪个日子好哪个不好,罗列了一些,费了老大劲了,你拿回去瞧瞧看,喜欢哪天咱们就定哪天。”迟缓缓从桌上拿起记录好的本子递给遐迩。
遐迩虽然接下了,却低着头,没说话。
良久,缓缓追问:“姐姐,你怎么了?”
“谢谢郡主一番好意,可是,我和陈长的事还是算了吧。”说罢,那本子又重新被推回到缓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