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缘牵》轻聆

6、重回峄城

　　夜晚的洞庭湖并不觉得凉意，虫鸣声很热闹，清风拂面，丝丝温润的湿气，草丛里慢慢泛出星星点点的亮光迷乱闪烁，映照出湖面涟漪。
　　良久后，老者终于开口道：“我原是栖息在湘山的一只苍鹰，湘山无主又灵气充盈，过去是众多妖怪栖息修炼之地，我得蒙山中修炼有成的同族点拨开启灵识，后来修行了多年得成人形。”凌霜听他回想往事，心里暗忖两人之间修为的悬殊，幸得刚刚没再贸然动手，否则这会就是伤上加伤了。“三百多年前，因修行停滞不前我开始无心修炼，渐渐迷上游戏山水，湘山看够之后就踏足其他仙山，整日乐得逍遥。”“然而不久一日，湘山却突降天雷引发玄火，天雷玄火击杀了几乎所有的生灵妖怪，我侥幸逃脱，可等到玄火熄灭之后再回山发现已是满目疮痍灵气消散...”“后来流落此地，幸得洞庭湖主照顾，不觉间已过去这么久...”
　　听他的描述凌霜心念一动，联想到之前的那幅画，她一直随身收着天雷中并未损毁。伸手幻出画卷朝空中抛去，展开悬在空中，“长者可识得此图？”夜色昏沉，老者伸出手掌掌心亮光，无数萤火虫开始在其掌心汇聚成一球状照得周围大亮，就着光亮，老者仔细端详了许久说道：“这正是当年的湘山山景，但此画中山顶的枫树林一直有强力的结界保护，就连山境的妖怪也难以窥，这画你从何得来？”凌霜据实回道是在凡人街市上偶然得来，老者听罢只道奇怪，回想当年又唏嘘天道无常。
　　因两人间的这份渊源，老者也不再隐瞒，向凌霜说起洞庭湖水的玄妙，“这洞庭湖本来只是一方福地湖水并无疗伤功效，当年洞庭湖主动了凡心堕入轮回，临行之际为护着此地生灵便将内丹精元投入湖底重振地气，多年来灵气四散，湖水才有了疗伤的功效”“你下湖浸泡两个时辰身上的伤自可痊愈。若想救你好友，唯一办法就是潜入湖底取上一抔湖底泥与湖水一同可保一日内灵气不散。”
　　潜水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等回到岸上，凌霜只觉全身清爽，气息自如，再三谢过老者后便急忙连夜赶回了湘山。
　　虽有洞庭湖水疗伤，但红烛到底伤了元神，浸泡湖水后三日才悠悠转醒。一醒来见身处异处四周昏暗阴冷以为到了地府惊连叫喊，叫嚣着要闯出地府，凌霜说了半天将前后经过仔细讲明这才明白两人已从天雷之下逃生，成功历劫。但此番历劫红烛仍需休养才能彻底恢复，湘山显然不是养伤的好地方，两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回到峄城，毕竟那里环境熟悉再加上有山间灵气滋养有利于恢复。
　　一别峄城数日，仍是与往常无二，只是树屋已毁，凌霜在桃树后不远处的树林里建了个木屋，峄城山脉虽不是什么仙山福地，但山间到底要比凡世气息纯净灵气丰盈。两人修养了半月，红烛惊喜地发现修为更进一步，期间无聊让凌霜教她纵水之术，然而教了数遍仍是毫无进展，气得大郁闷了几日。好在她也不是一个长久的性子，气过之后也就放弃了，整日里在林间转悠，不是抓兔子就是采山菇，无意间还在半山腰发现一棵灵芝，灵气蕴结看样子已有年头，能从天雷下生还应是有修行的机缘，深知花木得道修行不易，红烛善念大发没有摘了炖汤。
　　桃树遭天雷毁了之后城中百姓传闻城外山间有妖精作祟，遭了天谴，往日里前来供奉的人也都没了影，少了烟火供奉也冷清了不少，红烛对此倒无所谓，她对凡人百姓供奉时的念叨早就烦得不行，不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只是日子久了难免无聊，完全恢复之后就不时撺掇着凌霜去城里游玩。
　　这天，听闻戏院来了出新的折子戏，两人一早就进了城，逛了逛早市吃了早茶就往戏院方向溜达。依旧挑了两人惯坐的二楼，落定之后看戏的人也陆续上座了，兴许是出新戏，比往常多了许多，边边角角里也站了不少人。
　　新戏讲的是一条蛇精爱上凡人的故事，凌霜听着想起洞庭湖老者说洞庭湖主因为动凡心堕入轮回的事情，她不知那洞庭湖主是男是女，又因何动了凡心，若是恋上凡人着实是不值当，戏到最后蛇精被镇压塔下，凌霜更加坚定了这番所想。
　　听完戏，红烛提议去城中铺子做几件冬装御寒，凌霜懒得拆穿她的小心思便应了，两人刚走到门口迎面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两位姑娘，我家公子想邀两位到府上一坐，还请跟我们走一趟。”见两人膀大腰圆面无表情，不似良善之辈，应是哪家护院替主人家强掳看上的姑娘。没等凌霜开口，红烛上前一步走到两人面前作势就要出手，众目睽睽之下凌霜不想多生事端暴露身份，急忙拉住红烛开口问道：“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在城中并无熟人。”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大汉看眼前她们身形窈窕并没放在眼里言语间并不客气，“我们二人并未认错，姑娘到了便知！”说完就伸手欲强拉二人，这下红烛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掌将其弹飞撞到一旁门上，半扇门框随即应声断裂。“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们再纠缠，我就不再客气了！”一旁另一名大汉见状知两人不是普通人，将同伴扶起离两人好几步远，小心客气地说道：“两位姑娘，我们哥俩是城南朱府上的护院，我们家公子命我们二人日日来此，见到二位姑娘便请到府上，我们已在此等候一个多月，还请姑娘看在讨生计不易的份上跟我们哥俩到府上一趟，让我们好交差。”说罢便跪地磕头不止，红烛素来嘴硬心软，见状停了手不知该作何回答了。凌霜上前将她拉到身后开口道：“你起来吧，我们与你走一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