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牵陨墓 ...
-
她喜欢他，很喜欢，也喜欢了很久。
是很久，大概，从她被其他孩子用水枪滋，他及时出现“英雄救美”的时候就开始崇拜了。她喜欢叫他“霂哥哥”，却总是默默在心里叫他“阿霂”。她埋怨他那么保护她，让她不置可否地喜欢上他。
他讨厌她，很讨厌，也讨厌了很久。
是很久，大概，从他听说隔壁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是个傻子的时候就开始不喜欢了。他无奈叫她“千鋆”，却总是默默在心里叫她“白痴”。他埋怨她那么黏着他，让他不置可否地讨厌上她。
她在追随他。
他成绩很好，在年级都数一数二的，因为家境优越，家中经商暴富，所以一直都穿戴名牌，他长得也很帅气，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几乎是全校女生偷偷议论的对象。
而她为了追随他，拼命提高自己的成绩，不自量力挤进重点初中，家人很疼她，她便为了向他看齐，任性地要求买名牌，她相貌平平，为了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挽着他，她只能略施淡妆去上学。
即使是在学校她也会黏着他，他很不耐烦，但因两家一直是邻居，他父母从小就告诉他要让着鋆妹妹，保护鋆妹妹，他便也忍了没有赶她走，却从未理会过她。
她很难过，她难过他可以和那些浓妆艳抹、毫不矜持的女孩一起说笑打闹，却不肯回应她一个字。
她第一次被找碴是在初一上学期，在学校后楼，一个染着黄发、满嘴脏话的叛逆女生带领一帮浓妆的姐妹将她围堵在了后楼。
叛逆女生骂骂咧咧地警告她：“千鋆，你他妈的就是个傻叉，没资格缠着云霂，趁早滚蛋！明天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云霂在一起，别怪老娘找人干死你！”
她毫不畏惧地对叛逆女生说：“浅偲，你不会找人的。你若找了人，我就去和云叔叔、云阿姨讲，他们肯定会批评霂哥哥的，这样霂哥哥就会恨死你了的。”
叛逆女生很气恼，却又不知如何放狠，只能恨恨作罢。
她松了口气，却又暗自伤神，他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替她出头了。而这样的事，后来也发生过好几次。
他有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在初一，不过是下学期。女朋友就是那个第一次警告她的叛逆女生。他们很恩爱，叛逆女生还时不时刻意在她面前挑逗他，吻他。她很心酸，也很心痛。
她喜欢他，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她不要再忍受叛逆女生的挑衅！
她当着叛逆女生的面冲到他面前大声告白：“霂哥哥，我喜欢你！”
叛逆女生当时就受不住了，大声骂她：“千鋆，你他妈的是不是贱，云霂是我男朋友！”
他安抚了下激动的女友，然后一字一句对她说：“千鋆，你听好了，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从小就讨厌你，白痴，听懂了吗？”
她哭了。
她知道他一直不喜欢她，却从未想过他会一字一句地对她说讨厌她……
她第一次没有叫他“霂哥哥”，她哽咽着说：“云霂，浅偲，祝你们幸福。”然后抹着泪转身就跑。
不知为什么，在她叫他“云霂”那一瞬，他很后悔，很心酸……
从此，她再没叫过他“霂哥哥”。
许是和叛逆女生在一起久了，他也开始不学好了。
他和那种人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去酒吧、上网吧……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很担心他，去找他。学坏的他鄙夷地看着她，丝毫不在乎她。
她大声问他：“是不是我变坏了你也可以喜欢上我？”
他沉默。
好，既然他不学好，那她陪他一起堕落。
他的成绩仍是高高在上，而她，为了陪他一起堕落，成绩一落千丈。他越发看不起她。
听说他和叛逆女生分手，大概是她堕落后最兴奋的时候。
他和叛逆女生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爱叛逆女生了。
虽然已经分手，但叛逆女生仍对他穷追不舍。她也是一样的，虽然不再叫他“霂哥哥”，但她还是喜欢他。
八年级的时候，她家中出了事，财务上有很大的亏空，她越发落魄，经济没有了来源，她只能选择自己挣钱。
她挣钱的方式就是去他总去的那家酒吧做舞女。她一舞成名，几乎所有逛酒吧的人都知道那家酒吧有个美女跳舞。其它酒吧都被抢了生意。但她只在意他，可他从没看过她在舞台上的风韵。
有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性前去搭讪她，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想了想，似乎关于他的回忆，都是很心酸的。于是她说：“我叫柠檬。”
就这样，舞女柠檬的名气越来越大。可他，却仍没看她一眼。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叛逆女生，甚至不在意任何女生是在九年级。那天是星期五，临近放学，学校突然叫班长前去开会，他身为班长不得不烦躁地去开会。直到放学这个会还没开完。她和他同班，班主任也知道他们住得近，便让她帮忙送书包。她当然不介意。班主任放心地把班级门钥匙留给了她。同学们陆续走了，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在教室。
她看了他的书包，里面书很少，本子也不多，大多是些手机之类的。她把他桌子上的笔、本子统统收进书包，细心的她还翻看了下桌洞，里面只有一个精致的本子。她很好奇，随手翻了下，发现这是他的日记。她本想将它放进书包的，却被里面的内容惊得停止了这么做。
2006年6月21日
今天我和浅偲分手了。其实浅偲很好，我不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她只是太孤单了。我和她分手，也纯是我的原因，我喜欢上了秋岛……秋岛成绩很好，是校草，我怕我说出来秋岛的名声会槽起来……
2006年6月30日
浅偲仍对我残留余念，我不想伤害她，她应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我这个Gay……今天秋岛恋爱了，祝他幸福……
2006年7月5日
秋岛很疼爱他的女朋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浅偲还在用她的方式对我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她傻乎乎深情的对我好了，我把我同性恋的事情告诉了她，她的表情很吃惊……
2006年7月18日
虽然浅偲知道了我喜欢秋岛的事，但她仍放不下我，她说要做我的“备胎”……秋岛分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看见他丝毫不难过的样子，我很难受，他真的不在乎吗……
2006年7月20日
秋岛今天居然说他喜欢千鋆，他要追她。可该死的白痴竟视他为无物！如果秋岛和千鋆在一起他会幸福，我可以暂时放下对千鋆的讨厌，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千鋆……
2006年7月21日
该死的！今天秋岛真的和千鋆告白了，白痴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还说“我喜欢云霂，一辈子赖定他了”。完了，秋岛一定很讨厌我……
……
她默默将日记放回桌洞，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实际上，她很震惊，他是Gay？不，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他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使别人幸福……
好，她满足他！
虽然是两年前的日记，不过追她的那校草也是锲而不舍，追了她两年。两天后，她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便是追她的那个校草。
校草很惊喜，很意外，也很疼爱她。校草很能容忍她任性，就像日记里说的那样，他会很疼女友。校草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辞掉酒吧的工作。
从此，舞女柠檬便消失了。校草不希望她再混了，他希望校草幸福，她便听校草的话不再混，做一个正常的女中学生，备战中考。
她和校草很恩爱，比当初他和叛逆女生还恩爱。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心中暗痛。她在校草的帮助下成绩蒸蒸日上，和校草双双考入重点高中，他也顺利考入重点高中，叛逆女生勉强考进来。
她和校草一共谈了四年的恋爱，四年中，她一直是个好女孩，和校草也很甜蜜。
高考结束后，她顺利考入复旦大学，而校草则考取了清华大学。
她和校草约定——四年后，母校见面。
分别的时候，校草说：“鋆鋆，我允许你交其他男友，但是，别忘记我。”
她说：“你也一样。”
校草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鋆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般低头不语。校草叹了口气，道：“千鋆，我知道你没有喜欢过我，一点也没有。虽然这四年你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在你心里还是想着云霂的……因为喜欢云霂，所以我不管做的多好，对你多好，你的心永远装不进我……”
“秋岛……”她弱弱地叫了声校草的名字。
她知道，校草说的，都是真的。
校草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千鋆，谢谢你这四年来的陪伴。希望未来四年，不要忘记我……”
她为校草哭了，在异乡，哭了整整一夜。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叛逆女生留了一级，也知道，她是爱上校草了。
她振作起来，过着充实的大学生活，每天都很努力。可是总会想到校草，想到校草，她就会流泪。偶尔也会小小地想一下他，会感到很心酸。
四年后，毕业汇演。她跳了一支舞，她想到当初那个傻傻的舞女柠檬。
毕业了，她要遵守四年前的约定，回到母校，与校草相见。在离校门口两条马路的地方，她被人拦住了。
“千鋆，好久不见。”拦下她的，居然是叛逆女生！
“浅偲？你……还好吗？”她很惊讶，不过她更想见到阔别四年的校草。
叛逆女生垂下眼帘，问：“我能与你聊聊吗？”
她有些歉意地说：“改天吧，我要去见秋岛，我怕他等太久。”
叛逆女生声音很低：“我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店等你，你见了秋岛后，愿意赴约，就过来吧。”
告别了叛逆女生之后，她急急赶去母校门口。
校草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她抱歉地说：“对不起，秋岛，等很久了吧？刚刚遇到浅偲，耽误了一些时间。”
校草笑笑：“没事，你遇到了浅偲？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疑惑地摇摇头。
校草笑得很虚无，道：“她一定在哪儿等你吧，我把手机号留给你，改天再约吧！”
随后两人互换手机号，她便急急忙忙去找叛逆女生了。
叛逆女生已经点了一杯蓝山咖啡等在那儿了，她坐到叛逆女生对面，说了声“抱歉”。
叛逆女生开口就是一句：“我和云霂结婚了你知道吗？”
“什么？”她很惊讶。
叛逆女生不慌不忙地说：“云霂根本没有参加高考，他想让你忘记她。”
她呆到无法出声。
叛逆女生抿了一口咖啡，慢慢说：“云霂喜欢过三个人，最看重的，是秋岛；最对不起的，是我；而最爱的，是你，千鋆。”
她很吃惊，叛逆女生说，他最爱她？
叛逆女生说：“他后知后觉才发现喜欢你，可那时你已经和秋岛在一起了，他想你过得更好。”
“他……在哪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叛逆女生站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她跟着叛逆女生居然来到了一片墓园。墓园很宁静，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她并没有拐几个弯便来到了他的墓前。
叛逆女生淡淡地说：“云霂过22岁的生日第二天，我和他就领了证。不久前，云霂心脏病突发猝死。因为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也是因为云霂不愿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所以没有通知你参加云霂的葬礼。”
她没有流泪，只是看见墓碑上简单的“云霂”两个字和角落中的“妻浅偲”会感到一丝丝的心酸。
三个月后，她穿着纯白婚纱出现在他的墓碑前。
她抚着他的名字，喃喃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要嫁给秋岛了，你是真的开心吗？还是暗自心痛？”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跌入墓碑旁的水泥地中。
她突然灿烂地笑了，说：“云霂，千鋆曾爱过你，很爱，很心酸……”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闪烁着“浅偲”二字。她接听。
叛逆女生着一袭可爱伴娘装站在远处，冲着手机对她说：“走吧，秋岛在等了。”
她拭干泪，点点头，说：“好，走吧。”
碧空如洗的海边，很庄重的场景，有一个人盛装出席在等着她，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牵陨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