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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巴黎感觉(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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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伊心宬揉着眼睛从泰奥的外套里摸出手机看了看——七点二十五分——嗯,还好,他们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从窗外看,天还是蒙蒙亮的样子,一派风轻云淡的恬静,完全没有之前几个小时的“风驰沙场”。
不过,不对!事情似乎有些不同。伊心宬记得他和泰奥回来的时候天际的尽头已经出现了最初的曙光,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却反而比那时更加昏黄暗淡了。他再次拿起手机仔细地研究了几遍,原本模模糊糊的数字开始变得清晰,显然那部精确的机器正在告诉对方,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也就是说,那两个累坏了的人在狭小的床里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伊心宬赶忙推了推仍旧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这费了他很大的功夫,因为对方一开始简直就像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那样怎么推都推不醒。好不容易将泰奥从胸口挪到旁边的床上,留学生匆匆忙忙地起身换衣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着全身上下都沾满了大堆大堆的灰尘的外套,就这么躺在床上睡觉了。本来他还打算先去洗一下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的。不过后来想想算了,不是因为嫌麻烦,而是他决定到时候索性连衣服、床单和自己都要来个彻底的清洗一番,好好消毒一遍。
泰奥从原本温暖的地方一下子被摔到了冷冰冰又潮湿湿的床单上,睡意便醒了一大半。他半眯着眼睛,用左手支起大半个身子,静静地看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换衣服。
“醒了?”伊心宬转过身看到正在盯着自己的泰奥,“醒了的话就快起来吧。”
“现在几点了?”泰奥打了个哈欠。
“七点半。不过是晚上的。”
“嗯。想不到睡了这么长时间。”
“我刚刚看了下你的手机。好像你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看你赶紧回去一趟好了。”
“那好吧。”
伊心宬让泰奥也把脏衣服脱下来,重新穿上了他留在自己这里的另外一套衣服。尽管他们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不过因为泰奥经常会“不请自来”地到伊心宬这里过夜,所以留学生住所里的生活用品大都是成双的,包括衣柜都一分为二,左边的那部分便全部都是法国人的那些引以为傲的所谓“高级时装”。
泰奥走了以后,伊心宬将屋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然后将床单和衣服分别装进专门的大塑料袋里送去了洗衣店。在那里伊心宬为自己昨天没有来拿洗好的衣服再三向老店主表示歉意,并付了相应的保管费。老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本来这种事就很平常。他只是朝年轻人点了点头,之后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两大个塑料袋,告诉对方,这次东西比较多,他可以明天下午来拿。伊心宬拿着那张收据单,总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回去以后,留学生好好地在浴室里洗了洗。尽管仍旧受到了房东太太的嘀咕,不过她到底还是打开了热水器。将自己身上狠狠地搓洗了好几遍,直到全身上下一片通红,伊心宬才从浴室里出来。重新躺回并不令人感到舒服的床上,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入睡。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本来就是两个多小时前才刚刚睡醒。无奈,伊心宬只能打开那个十四寸的小电视,在六个频道里反反复复地换来换去。
哪里都一样!那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每个频道都在播一样的节目,一样的画面,一样的陈词滥调,一样的播报员脸上毫无生气的表情。电视里一遍一遍地,不知疲倦地向人们展示今天凌晨的这场发生在索邦大学的暴动,就像那些全年无休滚动播出的媒体广告。让没有参与其中的人们从最初的震撼,到后来的兴奋,再到之后的厌倦,直至最后的麻木。
然而,学电影出身的伊心宬还是发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代表了政府发言人角色的新闻媒体很明显地在歪曲一些事实。当然它们有很详细地记录了整场事件的全部过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将之去全部展现出来。留学生的意思是,这部“现场纪实”显然经过了后期的精心剪辑。他们将学生们的游行、暴力画面一再夸大并且延长,却把防暴警察殴打学生的画面通通抹去,给人造成一种只有学生们在“胡闹”的错觉。然后,像是为了宣扬什么一般又以及其相反的手法把特写镜头大量地给了那些最后清场时抬着受伤学生上救护车的警察先生们。使得这群“黑乌鸦”不仅顺利完成了这次行动任务,还顺便得到了一个救死扶伤的亮堂堂的美名。
就算伊心宬不打算从宏观的角度去关心这次的事件,却也渐渐无法容忍这类歪曲事实的新闻报道。越来越气愤的他很快想起了上学期学校里曾讨论过的关于迈克尔•摩尔的事情。这个向来喜欢拿美国丑闻说事儿的纪录片导演曾因《华氏911》一片获得了包括纽约影评人协会奖最佳纪录片、欧洲电影奖之银幕国际奖以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等各项殊荣。
然而,伊心宬他们摄影系的导师,同时也是导演系的教授的赫尔曼先生,却以及其严厉的口吻坚决否定了迈克尔•摩尔的纪录片导演的头衔。
“在座的先生们,”在一次公开课上,赫尔曼教授说道,“你们应该很清楚所谓的纪录片的概念。纪录片是以真实生活为创作素材,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以不能虚构情节、不能用演员扮演、不能任意改换地点环境、不能变更生活进程为其基本特性。”
“电影的诞生始于纪录片的创作。1895年法国路易•卢米埃尔拍摄的《工厂的大门》、《火车进站》、《婴儿的午餐》等实验性的电影,都属于纪录片的性质。”
“然而我们从影片中可以看到,迈克尔•摩尔先生很明显地违背了纪录片真实性的这一根本原则。当然他没有弯曲事实,但是他却隐瞒了部分事实。”
“为了使整部影片能够达到导演所需要的理想效果,必要的‘修枝剪叶’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此举动仅仅是为了使影片更加的流畅,更加的突出主干部分。”
“当今的许多导演们都不可避免地要犯这样基础的、根本性的错误。这是令我感到悲哀的地方。也不利于今后纪录片这一片种的长期良好发展。”
“从这样的视角来看,我们显然有理由追溯到迈克尔•摩尔先生再上一部的影片——《科伦拜恩保龄球》。里面显而易见的剪辑痕迹相信各位也应该能够看到。”
伊心宬在回想起赫尔曼教授的这些话的时候,便愈发感到电视里仍在孜孜不倦的播放的那些影像的真实性。是的!它的确回避了许多重要的事实。
如果事实仅仅只是如此这般的话,也许伊心宬倒并不会感到困惑。他可以习惯性地将之推卸给政府机构,轻藐地称之为“政府内部的小把戏”。可是,现场记录之后的一些画面内容却真正让他觉得莫名其妙。镜头里许许多多的话筒伸向一个个政府的高官们,异口同声地要他们就这次暴动发表看法。有的只是就事论事;有的表明事情还在调查之中,不便发表看法;有的则借机煽风点火,语带讥讽地提出了对总理执政能力的怀疑和担忧。
为什么要把这些也一并播放出来呢?如果媒体是站在政府这边的话,这些无疑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若是站在学生这边,那之前的画面又算什么?自己拆台吗?!
媒体行业的这种实在暧昧又颇具两面派的做法确实不是伊心宬那样的普通学生能够明白理解得了的。电视机里填鸭式的报道方式渐渐地叫留学生的脑袋愈发地胀痛不已。他像战场上的逃兵似的慌忙关掉电视,将自己掩埋在漆黑的深夜中,无限眷恋地蜷缩在那里。
关于新劳工法令的□□仍在继续。
3月14日,法国社会党领导人让-马克•埃霍将新雇佣法案提交到了法国宪法法庭。法学专家们认为,法庭可能会以某种技术形式驳回该法案。而这一结果,对于进退两难的德维尔潘政府来说,也是在平息学生怒气之后所能挽回的一点颜面。
3月15日到16日,法国工会和学生相继组织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这是德维尔潘上任十个月以来遭遇的第二次动荡。尤其是16日当天,法国防暴警察在巴黎街头与游行学生再次发生冲突。另外,法国全国各地约有30万学生又一回走上街头抗议,一些地方的学生甚至也开始与警察发生冲突。在当天的示威中,抗议者组成了一支将近四英里的队伍,高喊着“扔掉新劳工法,拯救青年人”的口号。许多队伍中的年轻人拿破破烂烂的塑料袋当作衣服裹住身体,无言地述说着“被抛弃的痛苦”。警方称有八万人参加,但游行组织者却表示一共有三十万人参加游行。
随着抗议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在游行即将结束时,暴力冲突终于再度发生。抗议者烧毁汽车,砸碎商店玻璃,并向警察投掷石块和高尔夫球,而警察则动用催泪瓦斯和消防水枪还击,“战斗”持续了几个小时。
3月18日,几十万法国人,其中主要是大学生和工人,上街游行抗议,此后示威、骚乱不断。这之后,德维尔潘再次表示,他愿修改“首次雇用合同”法案,但决不会废除它。
3月20日,法国高等社会科学院从下午被学生占领后,学校领导和教师主动全部撤离。截至此日,法国84所高校中已有47所要么被封锁,要么被学生占领。这表明法国的大学已有一半以上参加了罢课活动。而可怕的是目前居然还有三百多所高级中学也开始休课。
3月21日,德维尔潘以强硬的态势宣称,他既“不撤消、也不中止、更不更改‘首次雇用合同’的性质”。这番等于火上浇油的话彻底激怒了法国的学生。
法国全国大学生联合会以及高中学生联合会发出号召,将在3月28日举行抗议“首次招聘合同”的“全国行动日”,法国各大工会也积极响应,号召于3月28日全国总罢工,走上街头游行示威。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伊心宬却都没有再与这次的事件发生任何哪怕一丁点的关系。他和泰奥之间也暂时没有见面了。一方面,由于泰奥日益增长的政治热情而令留学生开始越来越觉得反感;另一方面,在其家人的催促下,现在泰奥几乎每天都回自己的家,和父母以及妹妹伊莎贝尔在一起。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法国男孩儿被一时的激情冲昏了头脑而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伊心宬开始过上了彻彻底底的隐居生活。白天,他通常花一个小时整理房间,然后出门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一些日用品。中午以后,他有时会到巴黎学校集中的拉丁区内,在那里的一些咖啡馆里消磨掉一个下午的时光。尽管为此要花上一杯咖啡的钱,不过因为很多咖啡馆通常会提供上网的服务,所以至少能够让留学生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查询一些资料。
在那些风格迥异的咖啡馆,伊心宬总是默默地坐在很里面的位置,然后静静地自习。他不想因为抗议活动而耽误一年的课程。最近,法国一部分与伊心宬持相同观点的大学生开始办起了“网上教室”。他们请来老师,用摄像机将老师的讲授录下来并放到网上,让所有想上课的学生能够如愿以偿。这令留学生感到非常高兴,他几乎每天都在网上继续着自己的学业,不仅不再影响学期的进度,而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下半年的计划——拍摄一部关于家庭题材的短片,以及一篇探讨德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表现主义电影流派的论文。
一旦将自己的学习计划落实下来以后,留学生便不再觉得困惑和烦恼了。他乐此不疲地每天按照进度表上的设定稳稳妥妥地一步一步完成每一个分段任务。
诚如泰奥曾经对他的评价那样,伊心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纯粹艺术家,及其容易沉溺在自己个人所构筑起来的幻想世界。法国人甚至还引用了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雅思贝尔斯的一段话来表明自己对于情人的深刻认识。尽管这只是雅思贝尔斯用来定义现代艺术的一段话,却异常契合地在伊心宬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完完全全的体现:
“宬的精神世界,在我看来,几乎就是一个不受存在约束的纯粹艺术,是表现能力和形式即一切的那种艺术。纯粹艺术只是为了表现而取舍一切东西。这是作为纯粹媒介物的艺术。而宬恰恰就是为了展示这种纯粹艺术而存在的人。”
连伊心宬自己也承认泰奥的这种见解是完全正确的。然而,他并不打算就此改变自己的这一点。在这几个忙忙碌碌的日日夜夜里,他在白天有时候甚至会几乎忘记泰奥这个人的存在。正如前面所提到的,一旦那个人进入自我的王国,那么现实世界的一切就都可以显得不那么重要。一切都可以变得那么的轻描淡写。
现在,他和泰奥的联系仅仅局限于电话的交流。晚上,留学生通常总能接到情人的爱的问候。两人在电话里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比如吃了什么,干了哪些事,是否做了梦,体重有没有增加之类。泰奥很小心翼翼地不去谈论当下的局势,他们尽可能地努力维护着每一次的脆弱而敏感的谈话。
当然,撇开□□,伊心宬也还是很乐意同泰奥聊天的。有时更是会主动打电话过去,关心一下对方的脚伤有没有好一些,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和伊莎贝尔吵架什么的。泰奥总是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情人那里,然后计算着两人已经几天没有见面了。
只要注意不踩到彼此标明的雷区,这对情侣之间的谈话还是及其亲密的。随着通话次数的增加,他们越来越擅长把握住这种谈话类型的技巧,驾轻就熟地避开敏感的区域,然后在顺畅的大道上自由谈论。
他们交流的时间越来越长,选择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并且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的“娱乐方式”——通过电话来挑弄对方的情欲,顺利的话甚至可以达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或许就是通常人们所指的“电话□□”。伊心宬也察觉到,既然无法用身体来满足情人,有时候隔着电话线用语言来刺激对方似乎更为有效。只要看不到泰奥那张英俊的脸,留学生还是勉强能够厚着脸皮低声说一些他认为极端色情露骨的话的。然后听到电话那头越来越沉重的喘气声,以及对方更加赤裸裸的“下流语言”,满是情欲地命令自己在黑压压的环境里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或者是动作。
他们都很沉迷于这种充满幻想色彩的意识上的□□,其中不乏达到高潮的经历。这或许仅适合于今后要成为艺术家的人们。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乐于也更善于“幻想思维”。“幻想思维”的能力有时候直接影响到他们是否具备成为一个优秀艺术家的潜质。这不但体现在伊心宬和泰奥的□□游戏上,也反映在其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另外,叫人感到欣喜的是,在度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失业”生涯后,伊心宬终于重新迎来了新一轮的打工生活。
由于存款的日益减少,加之酒吧工作的再度开始又遥遥无期的情况下,留学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曾经搬场公司的搭档——那个身体强壮的塞尔维亚人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最近有什么活儿可以干。结果好心的塞尔维亚人当真给他推荐了一份送货的工作。
“就是工作非常的辛苦,一般都是傍晚出车,凌晨才能回来。”
“那个没关系,只要有钱赚就是了。”
“也对。那里钱是不少的。”对方说道,“而且也是直接按次数算钱,应该不用担心老板会赖账。”
“真的非常感谢。你知道最近的工作很难找。到处都因为罢工的关系而不肯用人。”
“是啊,他们还有福利可拿。挨饿受冻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外国人?”
伊心宬再次真心地向对方表示感谢。说实话,他的确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热心。当初打电话的时候,他甚至还担心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
“没事没事。大家在法国都是外国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而且你小子人不错,干活儿也勤快。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给人推荐活儿的。弄得不好可是要坏了我的名声。”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之后,伊心宬去了那个货运公司。一开始那个面试主管还很横条鼻子竖挑眼地满脸不乐意。好在当留学生报了推荐人的名字以后对方最终还是录用了他。显然塞尔维亚人和这个主管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
托这次大规模罢课罢工的福,货运公司的生意红火的不得了。由于当下的巴黎几乎已经处于瘫痪状态,很多生活必需品逐渐开始出现供应不上的问题。从外省调配货物来这座奢侈消费的城市变得迫在眉睫。伊心宬有时候不禁要想,这家货运公司多少也同二战期间大发战争财的美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初那个主管问他是否有过相关工作经验的时候,留学生立马强调自己起码干过半年以上类似的活儿,并说出了之前那个搬场公司的名字。之后对方又粗略看了看他交上来的驾驶证,便让他上工了。伊心宬暗地里偷偷送了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事实上他尽管在搬场公司做过,却一次都没有开过车,每回都是塞尔维亚人负责驾驶,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座上。至于那张驾驶证,呵呵,当然是塞尔维亚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他弄来的□□。自己的搭档干起这种事来好像尤其的熟门熟路,或许私底下靠这个赚过几个小钱也不一定。
不过说谎归说谎,伊心宬对于驾驶那种“块头”超大的货车多少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毕竟,即便平日伊心宬也很少有驾驶的机会,最多也就是开着泰奥的那辆小破车小小的兜几圈。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别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伊心宬的驾照其实是在出国前一个月才刚刚拿到手的。也即是说,他几乎没有多少驾驶车辆的经验。即使他对于理论的东西非常熟悉。
当然,在国外生活的这些时间使伊心宬明白一个道理,很多工作都是在实践的过程中慢慢学会的。所谓的“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在革命中学会革命”,指的正是这件事。如果一味地遵循那些条条框框,你很快就会落入到在巴黎街头卖艺的队伍中去。
社会政治方面,预言要在3月28日举行的全国大罢工大罢课行动果然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那天,近两百万人走上街头抗议政府的就业政策,要求总理辞职。颇具玩味色彩的是,法国新闻从业人员也加入到抗议队伍中,全天法国无新闻,没有报纸,电台、电视只能反复播放尽量使人感到轻松愉快的音乐。
法国最大工会——法国总工会的秘书长迪波将28日的抗议称为“一个转折点”。
“它一定会是个大日子。它也必须是个大日子。我们估计参加罢工的人数之巨将超过2003年抗议养老金改革时的最大规模。”
那时,伊心宬恰巧正在从马赛赶回巴黎的途中。这次和平日不同,公司接到的单子是从巴黎运送一批不知什么的货物到往马赛。罢工活动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他已经是在驾着空车往回赶的路上了。应该说留学生的心情不错,尽管沿途看到无数的人群举着标语或横幅在大街上抗议游行,却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一路上车辆几乎无法正常行驶,为此伊心宬也只是初步估计今天可能要凌晨才能到家,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