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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巴黎感觉(11) ...

  •   索邦大学被学生占领的期间,伊心宬很不幸地也被困在其中。
      周六的时候,因为学校停课,打工的活儿也暂时停了,伊心宬便独自呆在租的屋子里。早上八点左右起床,洗了澡,吃了半个昨天在超市里买的面包。然后把换下来的脏衣服送到马路对面的洗衣房里去。
      大约二十来平方米的洗衣房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台乳白色的机器。店主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先生,人很和善,每次看到伊心宬总是热情地同他打招呼。有时候还会算他便宜一点,就当是对老主顾的折扣优惠。
      伊心宬百无聊赖地坐在对面的长凳上,埋头看着新一期的《电影手册》。机器轰隆隆的运转声时起时伏,十台一起工作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壮观,像是发号施令的军队行军一般。
      一位也来洗衣服的老太太坐在伊心宬旁边。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老太太显得有些无聊,便请求老店主把悬挂在墙角的电视机打开。她换了几次频道,哪里都是紧急新闻的播报,说是学生已经向政府发出了“最后通牒”,20号再不撤回“首次雇用合同法”就要采取新一轮的行动。大众媒体像一个幸灾乐祸的投机分子那样,乐此不疲地在电视里向普通民众播放学生们游行示威的场面,并在其中穿插政府官员那一张张尴尬的脸孔。这种拙劣的蒙太奇手法无非是要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一场危在旦夕的政治危机。
      伊心宬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狂轰乱炸”,他和店主说好了晚上过来取衣服,然后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街上很多店都没有开门,变得死气沉沉。包括留学生在内,街上总共也不超过十个人,人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房东太太在过道上一见到伊心宬就抱怨个不停。因为有着相当浓的当地口音,所以对方快速讲话的时候,可怜的外国人常常很难马上听懂她的话。想来也无非就是关于房客生活习惯上的一些琐事而已。在巴黎租房除了租金相当高之外,还有许多明文条例,其中有关噪音扰人的法律条文更是森严异常。若以外国人的标准来看,简直具有侵略性。比如通常晚上十点之后一切必须息声敛气,深夜洗澡时不要引亢高歌。事实上,是否洗澡也该再三考虑一下。同样此时冲厕所也必须三思而后行。为此,伊心宬总是因为酒吧工作的特殊时段性而和房东太太发生争执。
      不去理会背后喋喋不休的唠叨,留学生刚踏进房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呼救般地在肃静的屋子里急速响彻。在这个每样东西都是死的,冷冰冰的空间里,电话似乎成了唯一活着的生命体,正疯狂地向着伊心宬叫嚣。
      他脑子一时还无法回转,反应不出状况。拿起听筒,举到耳边。
      “宬!宬,怎么不接电话?我都打了好几个了!说话呀!”
      “哦,我刚刚回来。”
      “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是你那边比较吵。”
      “对哦,我这里现在是比较乱一点。”听起来泰奥似乎是在一边说话一边大喘气,“不说这个了,你看到床上的那个文件夹了吗?”
      “哪里?”
      “就是我上次给你看过的那个。我记得放在你那里忘拿回去了。”
      “我找找看,你等一下。”
      伊心宬放下话筒,在床上搜索了一番。其实他早上起来叠被子的时候就根本什么也没看到,他很肯定这份东西早就不在自己屋里了。
      “没有。没找到那个文件夹。”他十分冷静地告诉对方。
      “怎么可能呢?我记得明明在你那里的。”
      “没有就是没有。”
      泰奥在电话那里不出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重新回忆,还是在反省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听筒里只有急促的喘气声,伊心宬耐心地等着。
      “那这样吧。”泰奥终于开口道,“你到我的笔记本电脑里把那份文件调出来重新打印一份,然后送过来行吗?我们这边等着急用。”
      “你自己回来取不行吗?我这边过来挺远的。”
      “我现在不太方便,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宬,拜托你了!”
      “那好。我大概中午左右过来。”

      后来,伊心宬总算明白了泰奥为什么当时不自己过来拿东西。不是他不想过来,而是他根本不能过来。实际上那时泰奥所在的索邦大学已经被学生们私自戒严了。这意味着里面的五六百多名大学生自愿被困在校园内,打算继续与政府部门僵持。当然,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仅仅只是抗争的开始而已。
      索邦大学(LA SORBONNE)又称巴黎第四大学,座落于塞纳河西岸(拉丁区),即巴黎圣母院的南侧对岸以及圣米歇尔林阴大道和圣雅克街之间。她的历史是同法兰西的历史分不开的。起初她是神学士的堡垒、王权的象征,随后是世俗共和国的标志,而且她始终体现法兰西文化的声誉。
      学院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后来到了13世纪50年代,当时有一个叫罗贝尔•德•索尔邦的(索邦神学院创始人,法王路易九世的私人忏悔教士),在国王(法王路易九世)的帮助下,开办了一个神学院。渐渐地,到了14世纪,这个学院发展成为神学研究中心,除了神学研究,还有医学和人文科学的研究,是基督教世界最著名的教学中心。在神学主导欧罗巴大陆的中世纪时期,索邦成为了欧洲大学的典范,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以及德国的一些大学大都是按照它的模式创办的,因此,在欧洲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人们常说:索邦,欧洲大学之母。
      除却悠久的历史背景以外,从学院里走出来的伟人也是数不胜数。名单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向世人昭示着她向每个时代所输送的优秀人才:
      罗贝尔•德•索邦——神学家、索邦神学院创始人、法王路易九世的私人忏悔教士;
      黎世留——17岁进入索邦神学院专攻神学,后任执政大臣;
      狄德罗——哲学家,出版了30卷的《百科全书》;
      泰纳尔男爵——发现元素硼;
      盖•吕萨克——物理学家、化学家;
      基佐——历史学家,法国大革命后期巴黎大学文学院最负盛名的青年教授之一,25岁就作为现代史教授登上巴黎大学讲台,担任过临时政府秘书长、国民教育部长,主持制定了“基佐法案”确定初等教育自主化原则,对后来法国教育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科西——27岁时被任命为法国科学院院士;
      巴斯德——微生物学创始人;
      费里——三次担任国民教育部长,主持制定“费里法案”创办世俗教育,于1881年制定法令实行小学免费义务教育,于1881年在巴黎市重建巴黎大学;
      李普曼——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
      迪尔凯姆——社会学家、教育家;
      皮埃尔•居里——物理学家;
      玛丽•居里——巴黎大学第一位女教授,第一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士;
      罗曼•罗兰——作家,巴黎大学艺术史教授,获诺贝尔文学奖;
      伊心宬在想,也许几十年后这份名单里会多出一个叫作“薇诺尼卡•莫贝尔”的名字。那个正“伯尔”“伯尔”说着的综发姑娘就是那天他与泰奥在地铁里遇到的性感女郎。薇诺尼卡的身份有很多:她既是索邦大学文学院哲学系的三年级学生;又是法国大学生联合协会的宣传部部长;也是这次“占领索邦,抗议到底”行动的发起人之一;最后,当然是比较私密的一个身份,她是伯尔•德•莱比纳的女朋友,并且极有可能“荣升”至未婚妻。
      薇诺尼卡尽管外表非常艳丽,可是笑起来却仍然和一般的姑娘没什么两样。她相当愉快地看到几个月前在地铁偶遇的外国帅哥今天再一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待伊心宬说明了来意以后,她更是热情地领着对方在学院里大致逛了一圈。
      留学生刚进学校的时候曾被卷入了一场“振奋人心”的骚动之中。当时他非常为难,既找不到泰奥告诉自己的地点,又无法从骚动中脱身。幸亏得到了薇诺尼卡的帮忙,她在很远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因此,伊心宬万分感激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
      “非常感谢您,薇诺尼卡小姐。要不是您之前的帮忙,我想我现在还被困在人群里。”
      “不必客气呀,伊先生。伯尔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对了,您知道泰奥……不,马勒先生现在在哪儿吗?就是上次您见过的那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儿。我答应把资料交给他的。”说着,伊心宬从包里拿出新打印好的文件夹。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马勒先生和我还有伯尔都是亲密的朋友。何况马勒先生也经常向我们提起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的。”
      “那个大嘴巴……”留学生不禁一边摸耳朵一边低声骂道。
      “呵呵,您果然像马勒先生说的那样非常的腼腆,也很符合您斯文的外表。”
      “您过奖了。”
      伊心宬感到眼前的女孩儿很是生气勃勃,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和热情。倒是自己,整天都是一副温吞水似的病怏怏模样。难道自己一个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姑娘来得带劲儿吗?这么想着,他就狠狠地吸了口气,猛地挺直了腰板。
      薇诺尼卡以为外国帅哥是急着在找自己的情人,所以才这么焦急地东张西望。于是赶忙向对方解释:伯尔他们得到消息说警察可能要来,已经忙着去做相应的准备了。泰奥则要时刻跟在后面负责拍摄整个过程。
      “那您怎么没一起过去?宣传部长也是个挺重要的角色吧?”
      “哦,马勒先生先前拜托我来接您的。他说您在这里一定会被搅得头昏脑胀,因为您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看您的外表就知道马勒先生说的没错!”
      “是这样。”伊心宬松了口气,“幸好当时您认出我来了,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Non non!对于帅哥我都保有极强的敏锐度。”女郎伸出手指晃了晃,“再说,马勒先生每次都会像在说自己的宝贝似地描述您的外貌。事实上我已经在文字中与您相会多次了。”
      对于泰奥这种莫名其妙的炫耀伊心宬早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两人说话期间,周围到处是流窜的人群,推推搡搡是常有的事。为了方便交谈,薇诺尼卡把留学生带到了偏远一些的长椅上。这时,学院里的广播传来了伯尔的声音,他正在宣读一份刚刚得到的调查报告。
      “……目前,法国的青年就业市场正处于严重的僵滞状态。青少年的事业问题成了社会的主要矛盾之一。如今,18到25岁的青年失业率为22.8%,而非技术型的失业率达到了40%!!也许我们该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一张学士证明,但现实证明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并且一厢情愿。根据最新的调查现实,法国大学四年级学生在毕业9个月后的失业率也达到了21%!!……所谓的‘首次雇佣合同法’难道能够保障我们今后的职业生涯吗?这难道不是是本世纪最可笑,最荒谬的言论吗?!……”
      这番话像一个行而有效的重磅炸弹在学校里引发了新一轮的抗议高潮。整齐划一的示威口号被喊得震而欲聋。还算寒冷的天气里到处流淌着年轻人炽热酌烈的朝气与怒意。大大小小的宣传单被散落在天空中,飘落到地上,然后被快速来回的学生碾踏在脚下。伊心宬看到上面有总统先生和总理先生正在微笑的扫描图像。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泰奥和伯尔两人拨开一堆又一堆的人群出现在各自的恋人面前。他们像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般,头发蓬乱,衣服大大地敞开着。两人一边喘气一边朝这边跑过来,然后停在长椅前大口大口地呼出白色的气体。
      不待调整好气息,伯尔便兴奋地向伊心宬和薇诺尼卡诉说着抗议活动的最新情况。泰奥则拿着自己那台V8给他们看刚刚拍摄到的壮观场面。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东西交到泰奥手上以后,伊心宬原本打算离开索邦大学的,他还记得那些留在洗衣房的衣服要去取回来。不过面前的三个人都遗憾地朝他摇了摇头。现在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了。留学生只有乖乖地呆在这所巴黎最著名的大学里。
      到了晚上八点,抗议活动已经持续进行了将近70个小时(索邦大学在周三的时候就被学生们正式占领了)。大部分学生从早上到现在都尚未吃过一口面包,喝过一口水。事情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饥饿与疲劳不禁开始侵蚀青年人的身心。人声鼎沸的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围坐在地上,艰难地吃着一点点原本带来的食物,就好像一分钟以前才结束了一场疯狂的露天音乐会。
      伯尔和薇诺尼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伊心宬和泰奥则仍旧坐在长椅上。泰奥大概很累了,眼睛通红通红,嘴唇也很干燥。他只吃了一点点东西,便将脑袋靠在恋人肩膀上小寐了一会儿。留学生于是也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右半边肩膀疼得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发出一阵巨响,节奏强烈地朝着这里一步一步靠近。伊心宬觉得那听起来就像是军队行军的踏步声。果然没多会儿,伯尔和薇诺尼卡就急急忙忙地奔过来,口中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防暴警察终于来了!
      尽管事先就得到了可靠的内部通知,然而真的面临时,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感到一丝惊讶,还有颤抖。政府难道决定和他们死扛到底了吗?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青年人便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重新振作起来。校园内,学生们有的在宿舍继续激愤讨论劳工法怎样毁掉自己的前途,有的用学校电脑忙打字印制抗争宣言,有的在校园内外的街道挂起反劳工法的横额,赶堆起桌椅在各个通道架起“路障”,以挡住突然杀到的防暴警察。
      驻守在校园外的警察整齐划一地将警棍打在牢固结实的盾牌上,发出“乓!乓!乓!乓!”的响声,提醒里面的学生赶紧投降出来。还有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们大量地聚集在门外,纷纷架起摄像头对准校门,企图占据好的位置以便拍摄到理想的照片。
      到了深夜,防暴警察开始想要强行进入学校。于是书卷气极重的学生们便手臂扣住手臂地组成人链向面前带着头盔的黑压压的队伍迎上去,嘴里大喊“和平抗议!”
      僵持的情况还在继续,学生所组成的薄弱防线每一分钟都在往后倒退。那些呆在学院里面的激进派便再也沉不住气,他们决定以武力来保护自己。“和平抗议”宣告结束,“武装战斗”的号角才刚刚打响。
      眼见防暴警察马上就要杀入学院,有人开始高呼“他们来了,他们来了”,“锁起大门”的声音此起彼落。年轻的学生们彻底地慌了手脚,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和方案此时早已被抛掷到九霄云外,唯有绝不放弃的念头还在支撑着手忙脚乱的他们,发狠劲地继续用桌椅巩固“路障”,又向防暴警察丢掷汽油桶、灭火器、梯子、桌椅等大型物品,还有很多人朝警察喷消防剂,尽管这种做法的威力实在小得无济于事。
      在这期间,泰奥始终抓着伊心宬的手牢牢地不肯放开。两人拼命地左奔右跑,经常撞到同样迎面跑来的其他学生。每当泰奥捡起地上的任何还算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向远处的警察扔出去时,他习惯性地将伊心宬护在身后免得对方受伤。
      而讽刺的是,其实暴动的一开始,大部分受到攻击的学生不是来自于步步紧逼的警察,而是因为互相之间的丢掷行为而造成的“误伤”。放眼望去,到处是额角流着血或面颊上有瘀伤的学生们对撞上的同胞控诉着混蛋警察的种种“残暴行为”。然后一同龇牙咧嘴地肩并肩朝敌人继续发动猛烈的进攻。
      可惜,学生只有桌椅、消防筒和人链做武器,防暴警察却有头盔、警棍、盾牌和□□,双方的强弱悬殊实在太过明显。这一点不久便得到了事实的证明。在校长的要求下,约八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于凌晨四时全部冲进校园,追逐着一个个不肯散去的学生。
      现场已经混乱到了极点。有长鬈曲长发的男生拚命逃以防给逮住;有跑不及的跌坐地上;有逃不掉的,则被两脚朝天、身体揪在半空拘捕。警察们向男女学生大力挥打着警棍,即使倒在地上也仍旧照打不误。没有被抓到的学生则从大学建筑物的窗口,向守在大学外广场的其他防暴警察继续扔掷随手捡到的大型物件,防暴警察就发射□□还击。
      收尾的工作执行得非常迅速,不消十分钟,火热的混战戛然停止,防暴警察清场成功,警方说没有学生藏在校园内了。清场后,防暴警察立即封锁通往大学的通道,又增调人手到附近街道驱散残余人群。整场暴动大约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全部结束。根据后来警局方面的透露,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搜捕过程中最后一共逮捕了二十七人,其中有十一人被带返警署扣留。还有十余人受伤,包括十一名警察、一名学生以及一名摄影记者。

      伊心宬和泰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要六点了,他们是披着新一天的曙光匆匆往回赶的。暴动时,泰奥在与一名防暴警察的扭打中扭伤了脚踝。后来一直是伊心宬搀扶着他好不容易度过这场危机的。
      伊心宬为此痛斥了泰奥一顿,骂他干嘛要迎上那个警察和他证明冲突,难道他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摔也摔不死,打也打不坏吗?
      泰奥却很不服气,他埋怨情人只看到了自己出丑的一面,怎么就没看到他拿着那根着实粗壮的树干朝警察脑门就是一击的画面呢?那结结实实的一下可是打的那个“黑乌鸦”顿时傻了眼,愣是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这样,他和伊心宬能如此顺利从“黑乌鸦”手里逃脱出来?还能两人好好地坐在床上就这个问题发生争论?
      留学生一边替泰奥擦着从国内带来的跌打酒,一边决定不再为这件事和对方吵。毕竟泰奥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脚踝的扭伤擦点药一个星期就能重新活动自如。而自己在泰奥的保护下更是连一根寒毛都没伤到,也实在是够幸运的。
      睡眠之神终于提醒两个青年人可以休息了。像是被巨大的棒槌猛地敲击了后脑勺似的,他们连沾满灰尘的脏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进入了睡眠之神的温暖怀抱。
      伊心宬和泰奥忽得倒在床上,没有再爬起来。他们睡得那么深,那么沉,也许就连到了世界末日的那一天,也不能把他们唤醒。
      他们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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