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劫》白雪公主的照妖镜

3、第三章

　　“小南，我不想过比丘戒，”樊仪还是说了出来，他有些迷茫，过了比丘戒，或许就不像现在这样，可以天天看着小南，听她讲佛经，听她说着自己以前在妖界的好玩的事。

　　“唉，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小南收起来调笑的语气，叹了口气。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被封在这里么，我其实早就应该飞升成仙的。”小南有露出微黯的眼神。

　　十二年了，通过观察，樊仪已经大体猜的出，小南这个表情，是在怀念某人，或者思念某人，那个人，必定就是小南口口声声不屑说的，羁无。

　　“为什么？”樊仪垂下眼帘，他不想问，这些年，他已经不想知道有关羁无的事情了，当初把羁无奉为神明的感觉早已随着岁月消失殆尽，他喜欢佛经单纯是因为，那是小南讲的，他并不想知道有关羁无的一切，不知道，他就当做，小南只是恨着羁无。

　　“因为，我在历劫的时候出了差错，我没能越过那道劫。”小南双手拖着下巴，闷闷的。

　　“什么劫？”

　　“情劫。”

　　果然如此，樊仪沉默了，小南也在沉默。十二年了，樊仪看她的眼神从单纯的惧怕，到欣赏，再到热烈，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可是，她又怎么能让这个大好年纪的小沙弥误入了情网而罔视神明呢。

　　罔视神明的后果，她已经尝过了，羁无也尝过了，以羁无的生命为代价，以小南的封印为代价，她不是樊仪的良人，樊仪还很单纯，她不愿意就这么害了他。

　　五十年前，羁无也还只有八岁大，小南是个初入人间的小妖，她已经历过雷劫，仙界不允许妖有情欲，在飞升之前，必定要先过情劫。

　　飞升心切的小南急匆匆下人界历劫。她只要爱上一个凡人，然后亲手结束那个人的生命，便可以飞升成仙。只不过，这道情劫却封住了小南，无关封印，只是她的心被封印在了一个叫做羁无的和尚身上。

　　投胎下界的那年，正好赶上了连年大雪，街上别说吃的，就连草根都被拔的一干二净，小南本想赶快回家，过了这糟糕的天气再说，可是正当她施展妖术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僧人发现。

　　九戒，一个法力高深的和尚，一道惊雷把原本就虚弱的她劈的外酥里嫩，刚刚凝聚的些许妖力被打回原形。

　　“是一头华南虎，”旁边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

　　小南看见一双如黑夜星辰般闪亮的漂亮眸子，还有眸子主人带着的，嘴角些许飘渺的微笑。

　　“华南虎通灵，我们遇到它也算是有缘，羁无，我们合力将她带回寺里吧。”九戒双手合十，之后和羁无一起带着小南回到了香山寺。

　　那时香山寺还不是繁盛的香山寺，小南也还不叫小南，羁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事事听师傅的小孩子。

　　香山寺不留女客，小南便化身为一名男子，九戒得知小南要历劫，便有心帮她一把。只是，人界飞升成仙只是经历雷劫，九戒和羁无也一直以为，小南口中的历劫，是指雷劫。

　　香山寺中多是僧人，小南眼看历劫无望，便偷偷溜下山去，来到京都。

　　京都热闹非凡，从早上开始，卖蔬菜的小贩，买胭脂的姑娘，还有举着糖葫芦的小孩儿，大家欢乐的从身边走过，带来无限温暖。不过这不是最为吸引小南的，最吸引她的，乃是一张皇榜，国内科举考试，选取文武状元，小南一下子来了精神，跟一个文弱书生谈恋爱，貌似是一件好玩的事。

　　小南不假思索，便报名参加了武斗。

　　凭借自身优势，小南一路过关斩将，一路打到了殿试，皇帝亲自考核，参加考试的三人相互切磋，最终胜利的便是武状元。

　　小南在撂倒了两个人之后，理所当然面见了皇帝。

　　只不过，小南更关心的是文状元，他可是要跟文状元共同历劫的。

　　文状元似乎永远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存在，只不过，小南在妖界见过的美男子多不胜数，看到文状元的脸，自我安慰，感情是靠培养的。

　　皇帝和小南的表情近乎相同，随后，皇帝完全无视文状元，对小南亲热有加。

　　“华南啊，”皇帝一声轻呼唤回了小南的思绪，“不知你家中可有妻室，父母健在?”

　　“臣并未娶妻，父母已去世多年。”小南胡诌着，要是父亲知道了，她绝对会被打死。

　　“那华南，你可有中意之人。是否需要朕为你赐婚。”皇帝看起来脸黑黑的，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有，”小南一听来了精神，“华南中意文状元多时，望皇上指婚。”

　　“你说什么！”皇帝和文状元几乎异口同声，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深沉。

　　“皇上，我，我是开玩笑的，”小南无比后悔，他偏偏忘了，他现在是个男人。“我是说，让皇上也为文状元指婚。”

　　“嗯，”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是朕的女儿光华公主，”眼前，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名美丽的女子，华贵的服饰，金雕玉啄的面孔，虽然比起小南女儿装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赐你做驸马如何。”

　　“什么！”小南感到如晴天霹雳。她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母老虎，看着光华公主含羞带怯的表情，她都想一头撞死。天啊，能不能告诉我，我与一名女子成婚算不算渡劫啊。

　　小南还是跑了，她没有想到的是，跟她比武的，今年的武榜眼，居然跟皇帝上奏，华南乃妖孽所变，如不祛除，乃是人间祸害。

　　当时被请来除妖的，便是九戒，带着刚刚八岁的羁无。

　　“皇上，此乃伏虎罗汉身边的华南虎儿，因误入凡道而闯入人道轮回，在下愿意带着虎儿回山，相信假以时日，此虎便可以修炼成仙，保得一方平安。”九戒是闻名于世的得道高僧，皇帝信以为真，便提拔了榜眼做为此次的武状元，所有人都名次因小南的退场而前进一名。

　　香山寺因为九戒这一次的壮举而得到皇帝的重视，继而闻名天下。只是在此之前，小南还是被押回那个还不知名的香山寺。

　　“小虎儿，你可有名字？”羁无带着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问道。

　　“术十一，我叫术十一。”

　　“我叫羁无，”羁无眨眨眼睛，一副可爱的样子，“术十一，好奇怪的名字啊。”

　　“不奇怪啊，按照辈分，我是术字辈，排行第十一，就叫术十一嘛。”小南也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你的名字好长，看我，羁无，就两个字，称呼起来多方便呢。”羁无递给小南一件僧袍，为她披上，“你是华南虎，不如就叫小南?”

　　九戒将小南交给了羁无，两人共同修习佛经，小南将从叔叔那里听来的，半懂不懂的佛经讲给羁无听，羁无天生慧根，马上便懂了其中的奥妙，再翻译给小南听。

　　二十岁，是沙弥的一道坎，这象征着，沙弥要接受比丘戒，成为一名真正的僧人，且接受了比丘戒的僧人五年之内是不准拜师收徒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天真不谙世事的小沙弥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和尚，九戒看着面容美丽的小南，便也有心以此为借口将小南从羁无身边调开。

　　色字头上一把刀，羁无是九戒找到的，最具有慧根的沙弥，且羁无年方二十便已经学了他多半法术，日后，羁无绝对是一名不输给他的得道高僧，如果羁无不对小南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接受比丘戒的那一日，羁无显得很高兴，“现在是第一步，将来，我一定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得道高僧，这样就可以超度更多的人，也可以保护小南了！”这是羁无成为和尚的第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可是，听在小南耳朵里，那是多么的刺耳。

　　在这十几年间，想要抢走小南的妖怪多不胜数，想要吃了羁无的小鬼也无法计量，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像是一柄利剑，降妖除魔。

　　“没关系啊，我五年不收徒，不讲法，你等我五年，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讨论佛法的嘛！”

　　“可是，我觉得我等不了五年，我貌似爱上你了，羁无。”

　　五年，对于小南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她是妖，相对于人，她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

　　“十一，不要回去了，他是和尚，你是妖，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小南已经成仙的哥哥术五找到小南，“若你执意找到羁无，那我只有杀了他了，”术五摸着小南柔软的长发，疼惜的说到。

　　情劫最难过，只有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才能算是历尽情劫，得道成仙。

　　小南，又怎么舍得杀掉那个温柔含笑的男子呢。

　　“小南，你走吧，我是和尚，不会有情欲的，你跟在我身边，只会耽误你自己。”

　　“我不怕，我的时间有的是，我不奢望你能够娶我，我只要陪着你到你老，到你踏进轮回，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轮回转世，再阻止你遁入空门就可以了。”

　　羁无无奈的摇头，“我注定要成为佛家弟子，我的灵魂会进入西方樊圣，拜入佛祖门下，又怎么还会有轮回转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