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梧桐》糯米398

59、收服

　　世民在秦琼与尉迟恭战意正酣时，悄悄带人离了大营，突袭刘武周的老巢恒阳郡。刘武周措手不及，被部将韩牧出卖，生擒了献给唐军。世民大喜，当即下令斩了刘武周，将人头送往白壁关尉迟恭帐中。
　　这尉迟恭生性鲁直，只欢喜着遇到对手，英雄相惜，要好好地比一场，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吃饱了饭出关去打仗，日日尽兴，倒觉痛快无比。
　　这日正在帐中闲坐着琢磨秦琼锏法，忽报唐军的使者到了。尉迟恭不知何事，命人请进来。那使者进来，施礼道：“将军，末将奉大唐秦王殿下之命，送给将军一件礼物。秦王说，将军可还记得，秦王与将军把酒谈心的情形吗？将军当年许诺过，主公死才可降唐。望将军守诺！”
　　尉迟恭边接锦盒，边笑道：“李二公子过于认真了！我的本意是让他死了劝降的心，我与主公莫逆之交，怎肯为富贵而忘大义？”
　　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惊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愣了半天才哭出来：“主公！是我害了你了……：”只觉恨不欲生，手向腰间摸出宝剑，拔剑就要自刎。
　　唬得众将抢上来夺，一名副将劝道：“将军何必轻生！留得性命也可替主公报仇啊。”
　　尉迟恭咬牙切齿：“好啊！好个李世民！好计谋！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传令开关讨战。他自恃骁勇，在两军刚对上阵势时，看唐军阵中帅旗飘扬，写着秦王，知道李世民又来了。他心神大乱之下，早失了判断，又故伎重演，只单骑直突中军，想斩将夺功。
　　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唐军既不放箭、也不合围，居然放开一条路让他通过。尉迟恭不及多想，已到了中军队前。见李世民、秦琼并马而立。李世民轻扬马鞭，笑道：“尉迟将军，本王爱才，今日便是上天入地，定要请将军帐中饮酒！”
　　尉迟恭大怒：“你不是君子！亏你还是统帅，就该大家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你趁人不备，偷偷摸摸施展诡计，叫我不服！你害了主公，我如今要你性命报仇！”
　　世民笑道：“将军大材，应追随名主，建不世之功，彪柄青史！刘武周见识浅薄，不过有几分江湖义气，哪里是成大事的人？我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他是反王，其罪当死，并不是将军害他，将军不要自责。
　　白壁关孤城一座，将军抱残守缺,无异于自取其辱，到时大军过处，势至玉石俱焚
　　将军纵是豪气冲天，不为自家生死计，难道不为白壁关的将士生灵考虑吗？？”
　　见尉迟恭不语，似是有所触动，接着说：“将军甘冒奇险，置诛灭九族的大罪于不顾，起兵造反，心底里原本存了善念，要造福的是天下的百姓。如今大唐皇上仁义宽厚，有识之士争往归之，将军归降，正是顺天意而应时势，与我一起扫平狼烟，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如何？”
　　尉迟恭喝道：“我不跟你啰嗦，我是一个粗人，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服气有本事的人，你若能战败了我，叫我心服口服，我便降你！”
　　世民道：“好！你如何才能心服？”
　　尉迟恭信口道：“若能生擒我，便降！”心里说，他帐下只有秦琼是我对手，若要生擒，也断是不能。
　　世民笑道：“我早料到你会这样说，这次可不要再返悔哟！”
　　说毕，纵马欲走。
　　尉迟恭断喝一声休走！催马就追。
　　他马刚向前一窜，只觉脚下一虚，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马落入陷坑。再明白过来时，已被捆得像粽子似的。程咬金提着他，走到世民大帐，往地上一扔，笑道：“黑子！这下生擒了你了，还不降吗？”
　　众将多有吃过他亏的，一哄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把个尉迟恭揍得鼻青脸肿。尉迟恭心如死灰，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只闭着眼等死。
　　世民与秦琼进帐，见状忙冲过来，挡在尉迟恭身前，拦住众人，喝道：“大胆！不可无礼！”程咬金在旁边笑道：“诸将都吃过他的苦头，还不让大伙儿出口气！”
　　世民用身体挡住尉迟恭，向诸将拱手道：“诸位将军想消消气，就打我吧！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尉迟恭忠义之士，与诸位并无私仇，今后大家还要共事，看在本王薄面，就不要计较了吧！”
　　秦琼也拉住一名副将，训斥道：“这样叫欺辱败将，非君子所为。尉迟将军昂昂丈夫，可杀而不可辱。唐军是著名的仁义之师，岂可咨意妄为？”
　　诸将见主公出面，都不敢再说。其中一名副将拱手道：“他若愿降，我等与他自是好兄弟，这厮看主公心善，几次三番欺骗主公，主公还这样对他，叫我等心里不服！”
　　世民忙解释说：“不是尉迟将军有意欺瞒，是我太心急了，他并未许我什么，是我想要与他结交。”
　　尉迟恭见他一心一意回护自己，也觉得心动。想起自己与刘武周素日感情，又硬起心肠，大声说：“你若真想成全我，就杀了我！本将军倒感激你不尽！”
　　世民挥退了众将，单留下秦琼。扶起尉迟恭，解了绑绳，和颜悦色地劝道：“尉迟将军，不要再固执了！白壁关城池已下，你若肯降，我不会动城中一草一木，若执意为刘武周殉葬，怕是我手下的将士会胡乱杀人，我也无由约束他们了。将军一念，就是千万人的性命，万望将军三思。”
　　尉迟恭冷笑：“你想拿城中老幼的性命要挟我？休想！”口中虽硬，心里却直打鼓。
　　秦琼见他坐在地上十分无礼，也只好蹲下身子，凑近他，低声劝道：“将军何必逞鲁夫之义、妇人之仁？以天下为已任、以百姓为念才是正理啊……”
　　尉迟恭截断他话头：“若是罗殿下活着，你会说这样的话吗？”
　　世民轻笑接口道：“正是并肩王殿下使秦将军助我。现在刘武周已灭，我等克日可下洛阳了。并肩王的才华抱负，岂是小小洛阳容得下的？他早晚必归我大唐，正是天道人心！”
　　尉迟恭不觉笑了：“他原来没死？我正要会会他！他会归唐？秦王殿下好大的志气。”
　　秦琼说：“听说将军嗜武学成痴，难道不想留着性命，与秦琼分个高低？”
　　尉迟恭来了精神：“好！比就比！听说有个疯子为当世英雄排名，你我都列在十三，当真好笑得紧！那位并肩王殿下列在第七，可前面的六名无一健在，岂不是说罗成天下第一了吗？我真是不服！”
　　秦琼笑道：“别人我不知道，若是并肩王殿下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呢……”
　　世民悄悄地退了出去，站在帐外，看他俩兴致勃勃地谈论当世英雄，一会又站起来，对着比划招式，浑然是物我两忘，不由地微笑了……
　　尉迟恭归降，唐营中大庆了三日，诸将欢饮达旦，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唐军歇兵十日，大军开拔，一路杀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