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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夜色还未退去,天边才刚刚露出一抹晨曦微光,无忧就跟随父亲和其他几位将官爬上了昨晚和李恪同来的那片高坡。正对高坡的东门外,三架巨大巢车一字排开,后面整整齐齐站列的是成千上万甲胄鲜明、刀剑森森的骑兵步兵,队列前端一面面巨大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队列之前那一身铠甲,气势威严端坐在白马之上的主将,虽然隔得远了看不清样貌,无忧也知道必定是李恪无疑。
      父亲本不想带她同来高坡上观战,而是要钟伯陪她留在坡下的营地之中守候,想来是要尽量让她远离征战的危险,而且也嫌她跟在身边是个累赘。可是无忧想起李恪就要领兵攻城,在帐中如坐针毡,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片刻都无法宁静。她实在克制不住满腔的焦虑和牵挂,跟在父亲后面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让他答应带她一起到山坡上观战。
      山下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静立在城外那三辆笨重巢车缓缓朝城门行驶起来。眼看着巢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城楼上忽然飞出密密如雨的箭羽。可是箭矢一触及车上那面巨大的挡板就纷纷跌落,根本挡不住巢车的行进。巢车在距离城墙几丈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顶端的巨大横木开始一点点倾斜,横木前端吊着铁锤的索链也被绞盘渐渐扯紧。城楼上的守军也许是被这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搞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唐军要用它们做什么,只好在城楼上呆呆的观望,连箭羽也不再向城下飞过去。
      随着绞盘嘎嘎转动,铁锤被索链斜斜地拉起来,越吊越高,几乎要贴上车顶的横木了。这时车后突然发出一声大喊,扯索之人立刻放开绞盘,黑黝黝的铁锤如流星般向城垛间猛砸过去。几节城垛顿时被三个铁锤撞飞,躲闪不及的守军也一同向后飞了出去,当场毙命。城楼上的守军这才明白唐军带来这些大家伙的意图,又见车后忽然涌出大队人马架起云梯开始攀援,急忙奔到砸开的豁口处防守。此时车后的唐军又转动巢车上的投石机,把大团大团的石块频频打上城楼,落在守城兵士身上,哀号声不断。
      由于巢车出其不意的巨大作用,唐军攻城极为顺利,辰时未到,东门便被攻破。李恪见紧闭的厚重城门豁然洞开,顿时扬起右臂向前用力一挥,呼呼作响的旌旗也同时指向大开的城门,本来静静肃立在城外的队列立刻跟随着白马上那飞驰起来的身影,喊声如雷地向城内冲去。
      一直在山坡上观战的侯君集此时面露喜色,匆匆转身向身边诸将说道:“吴王已经攻破东门,我们即刻带军杀入城中。契苾何力,你领上五千兵马绕到西门,看看阿史那社尔在背后攻城进展如何。薛将军,你还按我们昨日所议,领军留守营地,待城中大局已定再行入城。”
      众人纷纷点头,匆匆忙忙奔山下而去。侯君集这才对跟在身边的女儿说:“无忧,一会儿回到营地,你不可随爹一起进城。我让钟万全陪你在营地留守,等城中局势稳定再随薛将军一同入城。”
      无忧本想故伎重施,缠着父亲带她一道入城,可是抬眼看看,就见他一脸肃穆之情,不觉有些胆怯。她见李恪已经毫发无损顺利攻破城门,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来,又估摸着父亲这次绝不会对她的痴缠通融,索性就缄口不言,不再碰这个钉子,乖乖跟着父亲回到营地。
      直到天将擦黑,无忧才在钟伯的陪伴下,跟随薛万均进入城中。此时城中局势已经稳定,一路上再也看不到高昌守军的影子。不过为避战祸,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街巷中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薛万均带着他们直奔守军将官的衙署,侯君集和其他将领正在衙署正殿聚议,商讨下一步攻打都城的方略。
      无忧一走进殿中,看众将齐聚却独少了李恪,心里正有些纳闷,薛万均已经把她的疑惑问了出来:“咦,侯将军,怎么大家都在却独独不见吴王。”
      侯君集听他这一问,眉头不觉紧皱起来,闷闷地低声答道:“东门刚一攻破吴王就抢入城中,谁知遭遇的守军抵抗异常激烈。他的肩伤本就未愈,作战中伤口又被崩裂,出了不少血。他本来是想过来议事,不过我想大军明日还要继续赶往都城,就强令人送他回住处歇息,又派了大夫过去给他重新诊治。等我们议完之后,我派人过去对他知会一声就行了。”
      无忧听父亲说李恪旧伤复发,本来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脸庞也不知不觉罩上了一层阴霾。她正想听听父亲是否还会说些李恪伤势的详情,一个亲兵已经急匆匆冲入殿中,将一封书信交到侯君集手中说:“侯将军,我军派到前方的细作送回了紧急消息。”
      侯君集神色一凛,急忙拆开书信细看,看过之后面色却一下子开朗起来,不觉抚着长须说道:“诸位,这真是天助我大唐。麹文泰这老儿听说我天朝大军攻入高昌,日日忧惧,竟一下子暴病身亡。可惜可惜,我本来还巴望着能把他生擒活捉,送回长安交皇上发落呢。”
      “麹文泰死了?”众将口中都喃喃自语,相顾四望,人人脸上均是又惊又喜。
      契苾何力突然大笑几声说道:“侯将军,这可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吗。麹文泰发丧之日,所有大臣均会齐聚都城。我们从明日起便悄然潜行,让对方摸不清大军动向,然后再埋伏都城之外,等发丧之日突然现身,一定可以一鼓作气攻下都城。”
      其他几人听了这个主意都纷纷点头叫好,可独独侯君集却坐在那里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环顾一周对大家说:“这事我还要再好好想想。薛将军,明日大军开拔,还要有劳你带兵驻守田城,为大军督送粮草。”
      “侯将军请放心,粮草事关重大,薛某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大军粮草供应及时顺畅。”
      也许是因为攻城一天颇有几分劳累,侯君集此时已经面露倦怠,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安排好薛万均留守田城一事,便草草打发众人回去休息。
      殿中一下子只剩侯君集和无忧父女两人,顿时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侯君集也顾不上看看女儿,先扯着嗓子对殿外高喊起来:“钟万全——钟万全!”
      无忧本来正愣愣地盯着脚下的青砖地,满脑子想着李恪的伤情,现在听父亲高声招呼钟伯,急忙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爹你忘了,钟伯不是被你派出去监督降兵登记造册一事了吗?”
      经女儿这一提醒,侯君集顿时想起这是自己派给钟万全的任务,颓然坐在椅中摇摇头说:“这一天可真是忙乱至极,我连自己刚说过的事都记不得了。钟万全不在,该找谁去给吴王送个信呢?”
      无忧听了此话心中一动,未经思虑就冲口而出道:“爹,让我到吴王那里送信吧。刚才女儿也在殿中,你们议的事我全听到了,想来也不会出错。”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家,虽说扮作男装不易被人察觉,可是田城毕竟才刚刚拿下,现在天色已晚,城里未必安全,爹怎敢让你一人出去。”侯君集猛地摆摆手又摇摇头,象听到什么荒谬至极的提议一样望着女儿说。其实,他还有一层隐秘的顾虑未对女儿言明。吴王对她的身份已心知肚明,现在若见他竟派了女儿来送消息,一定认为这举止太失常礼。
      “爹找个亲兵带女儿过去不就行了。”无忧似乎不以为意,打定主意要说服父亲,于是略想想便放低声音说:“爹,前次吴王好歹也救了女儿性命,我们总是欠他个人情。现在他旧伤复发,论理爹总要过去看看,问候一下。可是我也知道爹刚刚进城,千头万绪有许多事要管,明日一早还要出发,今晚也需早早休息。所以不如让女儿过去看看,既不妨碍爹的事,也显得我们知恩图报,礼数周全。”
      侯君集坐在椅中仔细想想,女儿这番话听起来居然也有些道理。况且她女扮男装偷偷随军出征,本就是一件有悖常理的非常之举,现在何必还拘泥于什么男女大防的俗礼呢。他如此想来,终于点点头,召来一名亲兵,护送她前往李恪住处。
      李恪已被侯君集派人送到田城守将的府邸歇息。这里离衙署并不远,无忧赶到以后,对李恪的贴身童仆青玉说明来意,便被他一路带到寝殿之中。
      此时寝殿里一片昏暗,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药汤味道,除了有几盆炭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并未燃起灯烛。借着这点微弱光芒,无忧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锦缎绣屏后张起帐幔的床榻。她跟在青玉身后绕过绣屏,顿时看到李恪微闭双眼半卧在榻上,薄薄的锦被只盖了一半,露出上身的白色细棉短衫。左肩的伤口虽然已经重新包扎过,可是涌出的鲜血还是浸透了裹扎伤口的布带,连白色短衫上都沾染了点点殷红。
      无忧刚想向前走近几步,忽然感觉有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她急忙顿住脚步细看,这才发现卧榻一侧的窗扇正大敞着,数九隆冬的寒风正无遮无拦地灌进殿中,早就把火盆带来的那点暖意冲散得无影无踪。无忧又急又诧异,也顾不上探问他的伤势,先转身对青玉责问道:“殿下在此歇息,为何还不把门窗关好?”
      李恪听到这个已经颇熟悉的清脆声音,闭拢的双眼倏地大张开来,急忙转头朝外望望,果然在满殿暮色沉沉中看到这个俏生生的身影,顿时又惊又喜低声说道:“无忧,怎么是你?莫非侯将军派你来送信吗?”情不自禁问过这一句,他才微笑着继续说道:“别责怪青玉,是我让他把窗子打开的。这几个火盆放在身边烤得我难受,我又讨厌殿中那股药味,这才让他开窗透透气。”他再看看站在几步外的无忧,脱去寒袄后只罩着一件单薄的缺骻袍,早显得不胜其寒,急忙又挥挥手对青玉吩咐道:“你去把窗子关上吧,然后再煮一杯热热的茶汤送来。”
      青玉低应一声,走过去关牢木窗,又回身点燃桌案上一支蜡烛,然后便转身走出寝殿。
      无忧见殿中只剩他们两人,不免感到几分拘谨,仍站在原地低声说:“我爹一时走不开,就让我来看看殿下的伤,顺便把刚才众人聚议之事对殿下知会一声。”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绞扭着双手站在那里,虽然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启口探问他的伤情。
      李恪看到她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对她招招手说:“你怎么还愣在那里?过来坐吧。”
      无忧这才点点头走近床榻,在旁边一张木凳上坐下。借着昏黄的烛光,她终于看清他那张苍白得几乎失了血色的脸孔和颧骨上两团异样的潮红。无忧心里一紧,再也顾不上女孩家应有的规矩,想也没想就伸手探探他额头,顿时吃惊地说:“殿下,你在发烧。”
      “我知道。”李恪用手撑着床榻向上靠靠,带着几分倦意说,“就是因为烧得难受,刚才我才让青玉把窗子敞开了。”他看到无忧那双秀眉紧紧蹙起,眼中闪烁着说不出是疼惜还是焦灼的目光,心头不觉一热,宽慰地对她笑笑说,“不要紧,我不过是因为伤口迸裂又没能及时包扎,失了不少血。大夫诊病时也说了,现在这样伤口极易发炎引起高热,只要敷了他的药草,再按时服下药汤,明日就无大碍了。”
      无忧又伸手碰碰他肩头沾染了血渍的短衫,这次连声音中都带着轻轻的颤抖:“可是血还没有止住,你看,都浸透布带染红了衣衫。”
      李恪也垂下头看看肩膀,却故作轻松地接着安慰她道:“你看这血渍都已经干了,肯定是早就沾染上的。现在血一定已经止住了。”
      无忧垂下头,默默地望着放在膝盖上、紧紧绞扭起来的双手,过了一会儿才喃喃低语道:“看到殿下现在这副样子,无忧心里真是又难过又愧疚。在伊州那天晚上,殿下若不是为追赶我出城,也就根本不会被射伤,更不会受今日这番苦楚折磨。”
      虽然她的声音轻得如耳语一般,可他还是一字不落听得明明白白。更让他吃惊不已的是,他竟然清清楚楚看到,有大颗大颗的泪珠若断若续从她低垂的眼眶中掉落下来,一点点打湿了膝上的双手。这泪水也如同敲打在他心中一样,不仅没有平息他胸中的燥热,反而更激起一股涌动的热流,在体内四处奔腾。他猛地欠起身来,也顾不上伤口再次被触动的疼痛,一下子握住她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冰冷的双手。
      她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扬起头来,浸润在泪水中的眼眸定定地停在他脸上。握在他手中的纤细手掌虽然没有挣扎,不过却突地抽动一下。
      他又用力握握她冰冷濡湿的双手,一股沁凉仿佛顺着他燥热的掌心缓缓注入体内,让他高热的身体也感觉到一丝舒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摆脱胸中几乎要窒息一样的紧张,用同样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无忧,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今日旧伤复发,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求胜心切。我从来没有动过怨怪你的念头,你又何必如此自责呢。”
      “我当然知道殿下不会为此怨怪于我,”无忧用力吸吸鼻子,尽力忍着泪水抽泣道:“可是看到殿下现在这样,明日还要带着伤病继续出征,我就忍不住心中难过,更忍不住会责怪自己。”
      他沉默无言地望着她,心中被她的泪水激起的感动和怜惜久久无法平息。生活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他熟悉的那些女人,大多拘于长辈的教导和规矩的束缚,处处维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家闺秀风范。就连母亲和萧叶儿这样深爱他的女人,如果见到他这副样子,也未必会在他面前失声哭泣。她们的欢喜、她们的哀愁,无论在心中怎样强烈,脸上看去却总是那样淡淡的,如一杯温吞水一样。能如无忧这样率性而为,把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无所顾忌袒露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高阳一人。一直隐藏在他心底深处的热情天性,此时此刻仿佛被她突然掉落的泪水唤醒,象是终于找到回应,冲破心中持重、谨慎的层层束缚,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
      李恪似乎已经忘记了周遭一切,更忘记了折磨自己的伤痛,眼中、心中一时间只有那张被泪水浸湿的、楚楚动人的面庞。无忧同样用那双含泪的眼眸凝视着他,也同样忘记了要抽出自己的双手。握在他掌中的那双手,被他掌心的热度温暖着,渐渐变得温润起来。
      他们在一片静寂之中不知呆呆地互望了多久,忽然被送茶而来的青玉惊动了。无忧听到脚步声浑身一振,终于醒悟自己的失态,急忙要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可是攥住她的那双大手却忽然加重几分力量,让她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他仍然一动不动凝望着她,脸上慢慢浮起淡淡的笑容,因高烧而变得有些晦暗不清的目光忽然又变得熠熠生光,射出动人心魄的华彩。
      无忧心里顿时多了几分窘迫,脸上也传来阵阵热辣辣的烧灼感,似嗔似羞地瞪着他,早已忘记刚才的伤心和哭泣。
      眼前这张泪痕犹未退去却多了几分娇嗔的俏丽面孔几乎又让他看痴了,可是再看看已经走到近前的青玉,他急忙清清嗓子,努力稳定心绪说:“无忧,快说说你爹让你带来什么消息。”
      无忧见他转而说起正事,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满腔柔情压在心底,急忙将刚才众人所议之事对他一一细述一番。李恪留神倾听,双眉却渐渐聚拢起来,刚才凝望她时那心神激荡的热情也从脸上一点点消失了。一直听她讲完,他忽然有些焦急地追问:“你说契苾何力提议,趁麹文泰发丧之日偷袭高昌国都?那你爹呢,同意了吗?”
      “我爹似乎有些犹豫,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不行,这当然不行。”李恪沉思一刻,忽然大声冒出一句,见无忧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便润润干燥的双唇耐心解释道,“父皇对高昌,真可谓仁至义尽。麹文泰与大唐为敌,父皇一直隐忍,多次派使者前去劝谕。若不是他不识好歹,误以为父皇软弱好欺,父皇也不会发天朝之师,大动干戈。我们此次征讨高昌,四夷皆认为麹文泰理屈。若现在我们趁他发丧之日潜行偷袭,外人亦会说我们是无礼之师,与麹文泰并无差异。即使此战完胜,战果也要大打折扣。既然我们攻破高昌已是十拿九稳,何必要做此得不偿失的蠢事呢。”
      无忧听他剖说有理,不觉连连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他又急急说道:“不行,我要马上去见你爹,把其中利害向他解释清楚,免得你爹受到怂恿,真采纳契苾何力所献之计。”
      无忧见他说着说着居然掀起身上的锦被,就要从卧榻上下来,急忙抽出双手把他按回去说:“殿下这个样子还能到处乱跑吗?是不是想让我爹逼你留在田城养伤呀。”她又对他微微一笑才继续说,“殿下刚才所言,无忧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我爹既然没有当场答应他,想必也是心中觉得不妥。你不必着急,我这就回去对爹说个明白,一定说服他采纳殿下之言。”
      李恪听她如此说,心中终于宽慰一些,重新靠回床榻上躺好。
      无忧站起身来,帮他盖好锦被,轻轻说道:“殿下现在应该安心歇息,别再为诸事烦心,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上路。”
      见李恪靠在榻上,听话地对她点点头,她又对他嫣然一笑,便转身随青玉走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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