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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IGHT. 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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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告诉你,“喂,你是吸血鬼,不是人类”的话,你会做出那种表情呢,惊讶,微笑,还是淡漠?不过还好,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世界观。且这件离奇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然后我只想说一句话,“啊,原来是这样。”
接着又庆幸道,“我还有时间去阳光下走一圈。”
现在我才明白,当时经过那条巷子的原因不是出于正义感,或者强烈的好奇心,而是被勾起了隐藏深处的食欲。
——啊,好可怕。
我问过少年自己该怎么做,在我眼里,少年的强大似乎要凌驾于云端之上——吸血鬼中的佼佼者,他建议我努力活过三年。但是,我马上就要被血液牵引转变成吸血鬼了,拥有千年不死的未来,有数不清的三年可以生活,以此看他的话不过多此一举。
以后的我会变的嗜血,丧失身为人类时的本性,在夜晚的大街上随便抓过人来咬断脖子将是家常便饭。毕竟,吸血鬼想要生存就必须剥夺他人的生命,这似乎已经亲眼见过了。
——梦
“呐,对我来说,死去的你很幸福呢。”我抚摸着缺一半的相片,低语。也许我的话很残忍,至少没有丝毫同情,但这个陌生少女到死始终有一个默默守护她的人,这大概是种愤世的执念。
我把钥匙轻放到门口的橱柜上,打开门,一缕缕西下的暖阳投射过来,温了我的心。
“谢谢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
我首先前往丛佳佳的家,潜意识太在意她最后强调给我的‘手段’一词。离她家只剩一个路口时,我看见了闪烁的红□□光与不断询问、盘查街坊邻居的警察。她果真出事了。
一对有些苍老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女人正无助的哭泣,男人一个劲儿叹气。我认得他们,丛佳佳的父母,她曾经口里最爱的父母。
——她在哭啊,你又在哪里呢?
我冷去表情,转身离开。走过几间住户的房屋,眼前的这所显得异常冷落。没有橘黄色的灯光,没有做饭的妇人,没有坐在桌前看报纸的男人,经常在卧室里学习的那个身影也消失了。
梁博死了,他的尸身同家人一起不知去向。
世界啊,在不经意之间变化着,总有一天,会突然丧失所有的方向。
与我擦肩而过的人相互打着招呼,和蔼的微笑着,而后转头哄正哭闹的孩子,“乖,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哦。”警察极好的履行了职责,这些安稳的人们依然每天会笑着生活,为自己的事情烦恼、苦闷,对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概不知,就算有时与它错过,片刻疑虑又忘的一干二净。
——何为安乐。
“你好。”少年从对面的马路走过来,笑着招手。
我蹙眉后退一步,没有丝毫惧色道:“又是你。以前只是能听见你的声音,自从见到你后,似乎每天都能‘意外’碰见你。”
“喂,如果不是我救你,徐警官早就该拿束花祭你去了。”少年挑着眉,一副救世主的高傲模样。我赞成的点头,顺表心意,“谢谢你——总是帮我。”
“我只是弥补,一个错误。”少年一躬身,同时向左撤了一小步。此时的人行道绿灯,而那个失踪的女孩正立在对面,双眼直直的看着我,冷漠像一尖刀瞬间刺中我的心脏。
“佳佳!”我想要跑过去,但绿灯已改变,横向的车流一下子爆棚,淹没了她的身影。
我又想起身边的少年,冲过去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飞快避开。
“你知道!”
他与她的出现绝不是巧合!
“是啊。”
“她在哪儿?!”
“她呀,自愿抛弃做人类的资格呢。”
——诶?
我僵直身子,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做人类的资格,怎么就没有了——?
“……吸血鬼?”
少年没入人群,消失了。
原来,平衡一旦打破,崩塌也就接憧而至。
“哈哈……哈哈哈——夺取我喜爱的人,又害了我的朋友,吸血鬼啊,你果真和我一样不值得原谅呢。”
——如果能找回初中的记忆,你便可以拥有作为一只吸血鬼的力量,不过,你有一半的几率……会死啊。
死亡,总以为离自己遥远的字眼却频发,内心的罪恶要发芽了么。
我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知道被咬是发生在初中的事,那么就从根源开始吧。将手机丢进马路旁的垃圾桶,然后来到往日的初中学校。
学生们本就从早期盼下课回家,所以在放学后的十五分钟内,学校变得空荡荡。我被门卫大爷拦下来,只能手脚并用的翻了次墙头。虽然笨手笨脚,但动作还算稳健,我一路安全的逛着校园。
“啊,这里——是哪里?”我耷拉着眼皮,心情十分低落。记忆中浮现出这所学校的名字,而其他经历全全没有印象。终于,我路过校长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块相片墙,踮起脚尖,费力扒拉挂在墙上的历届毕业照。
“有了。”我按人头仔细寻找,搜寻一圈却没找到自己的位置。要说自己的年龄就该在这上面的,可是为什么会没拍到……难道当天生病请假连毕业照都没拍?可恶!我狠狠踢向旁边的消防栓,咣当一声,嘈杂的脚步声伴随叫喊紧接而至。
“谁在那里?!这么晚还不回家,等我逮到你就晚了!”
我一瘸一拐的闪进厕所。
“大叔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啊。”我扑哧笑了出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奇怪。垂下眼眸,默然无声。
逗留半夜,除了一点点记忆碎片其他我还是想不起来。没办法,我又从原地翻出来。
夜晚的歌谣响起,月亮同星星们一起被哄得安然入睡,掩去亮光。我默默的路过一根又一根的路灯,看着自己的影子时短时长,时淡时深。
“啊——”一声响亮的尖叫半途消失。
我停在路边,眼睛不自然的望向一旁的小巷。好熟悉的一幕。略微想了想,我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不饿后才敢前往一探究竟。大概是莫名第六感,它告诉我一定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唔,哼呜呜呜……”女人的呻|吟断断续续,我很确定她此刻的处境,许是绝境。
巷子不深,内里杂乱,只能依靠巷口那些昏暗灯光避过一个个纸团与破烂的家具,但不巧我刚好踩上一个空罐子,摔得屁股痛不说,自己也被暴露无疑。我下意识看对方的反应,顺便招招手,“你好,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高挑的女人拢起裙摆,步幅稳重,音调轻佻。“小姑娘,我也相信你没看见呢。”
我想,可定逃不过了。不过,两个女人姿势这么暧昧的同处一条小巷里,又干些血腥的事情,实与她的身份不符。面前的女人浑身华丽纯黑礼服,一枝血红玫瑰别与胸前,妖媚动人,就如它的主人一样,美丽却危险。
不过,吸血鬼都喜欢玫瑰花吗?每天携带一支,也不知道除刺了没有。
我淡定的点点头,“那我能——”
“你的血,好香。”
这年头变态真多,我腹诽着,一边苦笑着爬起来,“你们都是一样的,见到就是同一句话。”
“你们?”女人探手挑起我的下巴,浓浓的血腥味从她的嘴里飘出,我想呕又不敢的只能强忍着,等她把话说完。“记住,高贵的种族不需要同类,我不想再听见‘你们’这种字眼,懂吗?”
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我顺从地附和道:“当然,您永远是最华丽的……血族。”话还没说完,我便受到一记实打实的巴掌,半边脸立马肿起来,像个熟透的柿子。一丝丝的痛扭转着,纠结成一团乱麻,疼得我浑身发颤。
女人满意了我的表现,才慢悠悠道:“只有那个大人能称之为‘最’,其他就连我也不行,知道了吗?”一会说自己高贵无比,一会又崇拜同类,自我矛盾。
我终于知道自己所察觉到的事情了。这种语气分明是主人对犯错的女仆的训斥口吻,用在我与她之间——她要包养我?!咳咳,气氛太紧张了,口无遮拦。每只吸血鬼见到我都一句,“啊,你的血好香。”在他们眼前我大概就是移动血库之类的存在吧。
我忽然想起那个少年。
“对不起。”我煞有介事的一鞠躬。“我已经被……那个,银白头发的血族大人预定了,您看上我我真是三生有幸,对您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哦?”女人的手一滞,面带厌恶的撇我一眼。“哼,那个叛徒还敢和我抢人?笑话!不过区区level A,在那位大人面前的一只狗罢了,拿什么跟我比!”
听她这话,那位大人是位很牛的人物喽,您又是他……姑且算情妇吧,确实不好惹,但也不至于在这么一条垃圾遍地的地方勉强一位少女吧,你看看她,出的气比进的多,都快……死了。
——好危险的女人。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我没有一句废话,“您果真无比华丽,我真的太敬佩您了。”因为说的全是废话。
就在我马上不得不臣服的时候,女人头一侧,眼斜看我,红唇一张一合。
“去吧,向我展示你的诚意吧。”
女人的笑容很美,却像蛇一样的邪美与妖毒。不知为何,我瞬间就领悟了她的意思,连装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推到了人性的边缘。
吸血这种事,早点晚点……
“救……”女孩尚处在花季年龄,她艰难喘息着,移动眼睛祈求的看我,泪水肆流。我无奈的别过头,同时女人又添了一句话,让我所面临的境地有了答案,“她与你,只留一个。”
我笑了笑,高声对女孩说:“你也听见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实已经为我做出了抉择,而我又不得不顺从现实,这就是,现实。”
其实从始至终,我只能一直走下去,因为没有供我回头的余地。
我想活下去。
然后找到活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