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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NINE. 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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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下去。
她是这样希望的。
我凝视着女孩双眸缓缓蹲下,倾身上前,嘴凑近她的脖颈处。浓重的血味充斥我的鼻腔,胃开始叫喧反抗,我敛起悲哀目光,轻声低语。
“对不起。”
嘴唇接触鲜血的那一瞬间,浑身如火般不断升温发烫,我抑制不住的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蜷缩成虾米状。女人面无表情的走近,用尖细的高跟鞋用力朝我身上狠踹,我只觉自己正离身体远去,灵魂似乎已经不经束缚了。
努力睁开眼睛,向上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知道她的怨气一时间内暴涨。她不停的开口咒骂我,说着一些我不明白的话。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下贱人类竟然能得到——”
她欲言又止,又狠狠瞪大双眼居高临下的面带嘲讽。
“不可能的,对,你一定会死的,不可能坚持过来的!卑微的人类。”女人越过我,用一只手就提起了接近五十公斤重的少女,走向我身后的巷子,高跟鞋踏踏的声音逐渐远离我,而意识也进一步朦胧。
自己好像掉入火盆中似的,灼烧感一步步增强,心跳加速,血液循环迅猛无比,这一切把我折磨的简直要发疯了!
终于,巷口一声汽车急刹时发出的尖锐鸣叫使我略微清醒,看着一脸警惕的徐畅阳平举手枪迅速跑过来,在检查周围环境确定安全后才转身走近我,眼内如一汪平静的水,平静无波。内心有点发涩,毕竟这个人的眼中曾经充满担忧,且对象并非他人而是我。
我是我,就算换去内里,但心还是未变的。我曾这样天真的以为。然而,现实的残酷已经开始向我示威了,使我在短时间内变得一无所有、一贫如洗,就连最后奢望的温柔都没有了。
徐畅阳的眼睛在认清我嘴唇上的一抹红色是什么之后,整个人都散发出寒冷气息,似乎任何人靠近都会被立马射杀的恐怖席卷我的周围。我的体温更低了,身体僵硬不已,如同停放在太平间的遗体,唯一的不同是我还有微弱的呼吸。
“谁在这儿?还是,你来见什么人?”
冷漠中带有一丝不可抗力。
“我……”我努力张开嘴,费劲发音。“想,想……回家……”
“你说什么?”徐畅阳眉宇间闪过一丝隐忍。“我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竟然放任一个吸血鬼自由!”他没有听清我的请求,只是不耐烦的板正我的身体,而后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有多糟糕,唯一清楚的是体内的血液正不断流失,浸湿了衣服与地面。
“谁做的?!”他低吼,接着急忙掏出电话拨打救援。
我眯起眼睛想要辨认出他的轮廓,可惜失败了。嘴一张一合,原本就微弱的声音几乎消失,“我……想……回……家……”
徐畅阳飞快报告了位置,放下电话,犹豫了几秒将自己的雪白衬衫撕成条状,轻而仔细的包扎我的伤口,不过,创伤面太大,一个个像用锥子捅的洞,有的伤及骨头,有的甚至位于心口处。
终于,我因失血过多昏厥。冥冥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颠簸,之后又转成了另一种交通工具。期间,我的意识一度清醒,只是无法打开眼而已。以声音听来,旁边大概有几个人在忙碌,不时还讨论究竟给我用什么药比较管用,引起片刻争论再次陷入平静。
也许是药起作用,身体逐渐冰冷,控制不住的滑向另一个极端。
好冷。他们不会拿我的身体做某种科学实验吧。我这样想着,颠簸停止,拉开车门的声音响起,车身一颤,似乎又坐上一个人。
“怎么样,顺利吗?”
“当然,这种手术都做了几十次,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率!”
自傲的音调让我想象出此刻那人的表情肯定得意洋洋。不过,什么手术,我怎么没有感知呢?不会打了麻药吧,而且可能是过量的麻药。
“上级下达最后指令,需要一个刺激点让她完全摆脱束缚并获得力量,所以,务必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她过去,我已经给那个警察交代过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是。”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周围寂静无声。
——喂,有人吗?来管管地上无辜可怜的少女吧。
依旧睁不开眼,意识却在身体内浅浅挣扎。
终于——
“啊!”一声变了形的尖叫刺痛我的耳膜,一瞬间,我竟猛然苏醒。
我用双臂支撑身体坐起,仔细查看了自己的状况后稍稍松口气。衣服没有换,全是干透的深色痕迹,还残留恶心的腥味,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丝毫看不出之前破败的□□。然后,我才抬头不悦的侧头,刚要以不满的口气发几下牢骚,却认清面前的女人。
——妈妈。
我艰难扯动嘴角,蚊子般哼了几个字。
“好久不见……夫人。”与她对视的那刹那,她就像见到一个疯子似的丢下篮子跑进家门。带着晨露的青菜撒了一地,而大门也忘记关闭。我站起来,正要扫去身上的尘土,又一思索本就污浊的衣服就放弃了,径直走进原父母的家。
那伙人送我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一进门看见父亲怒气冲冲的高举一把菜刀对着我,身后是身体颤抖的母亲。我疑惑的歪头,问道:“您这是做什么,我并未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出,出去!”他朝我咆哮,但意料之外的结巴减弱了他的威慑力。
他们在害怕我。
难道,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事且与我切断联系?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不理会怒目圆睁的父亲,绕过两人,随意坐到沙发上。伸手拿起一旁的报纸无心的翻了几页就不耐烦的舍弃。我叹口气,无奈摊手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不过再怎么解释,你们十几年都没有信过我吧。”
“小时候的妈妈,有时也很温柔呢……”
“——那是我以为你会放过我们,没想到头来你还是要害我们!”
“所以说,我——”
“滚啊,如果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找上门来!那时候,那时候……”父亲整个人如见了鬼似的,瞳孔忽大忽小,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中难以自拔。而母亲则已经瘫坐在地,神智混乱了。
终于,他突然爆发,挥舞菜刀朝我劈来。我险险向左躲避,跌进另一边的沙发,额前一缕碎发随即于我眼前飘落。我不可置信的看看父亲,又看看地上的黑丝,惊恐的问道:“父亲,您真要杀了我吗?”
“死吧,你死了我们就有救了。”
他一边嘟囔着,再次举起令人寒心的刀。
此时,一片鲜红迅速飞来,直直刺中父亲的手背,他痛叫一声,刀咣当掉在地上。发色银白的少年出现在我面前,他一刻未想直接捡起地上的菜刀就要冲父亲砍去,而后者早已傻在原地。
“你做什么?!”
我大叫一声分散注意力,趁他猝不及防,直挺挺地撞过去,将刀抢夺回来。
他勾起唇角,不可一世的说:“他们已经没有用了。”
“你要杀他们!”
他没有反对,干脆点点头。
“他们可是想杀掉你啊。”
我摇摇头,后退一步警惕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少年眸内闪过一丝受伤,二话不说直接空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波动立即把我击出三米开外,结结实实撞到木质柜子上后摔下。
“是我让他们收养你的,确切说是威胁。”
他突然说,这回轮到我毫无准备了。我低下头,怔怔的看着地面。
“没想到他们还是跑了,不过,如果刚才没朝你挥刀我还考虑放过他们,但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你若杀父母亲,我便杀了你。”
少年动作一顿,一片艳丽的玫瑰花般缓缓坠落。花体原本缺少的那一处又立即长出一片来。他不解的转过头,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枪响自窗户外响起,玻璃窗碎一地,而子弹确实打中了他。手臂被击中,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开始滴落。但他仍然凝视我,一动不动。
“你不要误入歧途,他们是在利用你。”脸上没有一点痛楚的少年坚定的劝诫我,倏尔微微一笑,“我会让这件事赶紧结束,会的。”
“屋里的人出来,否则就开枪了!”
你已经开了,而且是在不顾普通人安危的情况下。
少年眉间皱成一团疙瘩,身体摇晃一下又立即稳住,慌张道:“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往日的肃杀与傲慢之气全然没有,只剩一个小小的少年。他莫名其妙的紧张,以为我在关心他吗?他咬紧牙关,在我的注视下慢慢走到窗边,当以为他要乖乖投降的时候突然释放力量,如之前的波纹扫过,于包围圈边上的一辆车忽的爆炸,浪花惊起所有人的注意之时,他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