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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EVEN. 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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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救了我。
在女人惊慌失措转身逃命的一刹那,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她的心脏。
是徐畅阳。每一次,他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平举手枪,枪口正对少年。他低沉的声音像野兽面对危险时发出的吼叫,“吸血鬼。”
少年挑眉,脚尖一点,身体向后翻转,稳稳降落在墙头上。他俯视着徐畅阳,但又不是看刚才女人的眼神,似乎增添了些,敬畏。
他说:“要复仇吗,徐警官。”
少年的话让我为之一震,徐畅阳竟然与吸血鬼有所瓜葛,还并非是单纯保护民众而追捕的关系。然而,他接下来说的内容,我想起了那张被撕了一半的照片。
少年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支带刺玫瑰,陶醉的闻了闻,说:“依然是那句话,对于你妹妹的死我感到抱歉。奉劝你,凭你一己之力只是送死罢了,像你一区区人类怎么又打败那个人的机会呢……毕竟,连我所看重的她都死去了。”
徐畅阳紧了紧握着□□手,面色阴沉,“就算以生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我瞳孔一缩,突然眼前模糊一片。
——为什么会将生命看得如此微薄?明明逝去就没了希望,还要一如既往的参加这场玩不起的赌局,明明,都不想死去的啊。
生命,太脆弱了。
少年用手捏碎了花瓣,随手一扬,如花落雨般的美丽静静飘摇,慢慢覆上我的身体。他看向我,双眸流水般的闪过一丝清明,而后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对不起。”
那时的我自然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
那时的我以为,对不起,不过是对生命的一种敷衍。
我又回到熟悉的医院里,无丁点杂质的白色刺得我眼睛生疼。徐畅阳去处理这件案子前叮嘱我,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也就是说,这份痛苦将会永远的成为我心脏上一条抹不去的伤疤。
咚咚,门被敲响了。我知道是谁,因为早在她下车时已经从窗户里看见了,我想,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束语,那么,让我来吧。
“请进。”
丛佳佳推门而入,手里捧一小簇紫色风信子。
花语:悲伤。
“……佳佳”我撇过头,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憔悴苍白的脸庞。
她朝我眨眨眼,笑了笑,欢快地说:“哎麦子,听说你刚出院不到一个星期又进来了啊,哈哈,真是不走运。”
隐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慢慢攥起,掌心开始微微疼痛。我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回应道:“是啊,不走运。一直都是这样,不是么。”自嘲的扯动嘴角,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
丛佳佳眼中阴暗闪过,把眼睛的冰冷用温柔掩藏。
“哎麦子,虽然有些不应该,但我想问问你——那天,就在我追那两个人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来的始终会来,逃不掉,躲不了。
我终于肯正视她,一字一顿,“我不记得了……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低着头后退一步,一手握紧花束,一手开始一支一支的摧残花瓣,直到它们凌乱不堪的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然而,我的心情却与事态相反,反而逐渐平和,甚至连双眼所看到的景象都发生灰变。
“佳佳……抱歉。”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找到任何词语来说给你听,况且这些本就无法弥补我算犯下的过错,不是吗?
“呵呵,呵呵。”丛佳佳双肩颤抖,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你呀,果然该死呢。”她缓缓抬头,对我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着刀子似的话。“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看的,你喜欢梁博,我就不再喜欢他,忽略到内心深处的刺痛,甚至还傻傻的帮你!这些还不够吗,还不够当你朋友的资格吗?!哦对了,梁博失踪以后有人告诉我你是惹上了殃及生命的事情,因此拖累了他,是这样吧,啊?自私的伪善者! ”
我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无力反驳,体温随着她的一言一语变得冰冷,身体僵硬。我要失去她了,我想。内心渐渐生出不想的预感。原来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远远超过我,而一直忽略这份情感的我果真自私到该死的地步了。
“佳佳……我已经挽回不了这个局面了……我——“
“他不选择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我自己偷笑了好长时间呢。所以,我组织了郊游,就是想告诉你,向你炫耀我的男朋友——梁博啊。“
诶?我瞪大眼睛,丛佳佳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在说些什么呀。
“他不喜欢你,又不想伤害你,这才随便找人来敷衍你——笨蛋!“
我终于失声痛哭,捂住双眼的手轻颤,泪水从指缝滴落。我知道的,我都明白啊,佳佳!从我表白失败转身的那一刻,我就看到藏在树林中你对我不屑一顾鄙夷的眼神,而梁博在拒绝我的那一刻,视线已经偏转,眼睛里的那是浓浓爱情的幸福。
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的失败者,你为什么要无情的揭穿我呢?
——呐,你为什会保护我呢?
“既然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那我就寻找他,用一切手段。”
我抓住一丝话尾,紧张问道:“什么手段?”
丛佳佳冷漠的斜睨着我,抬脚用力踩踏地上的残花,“谷麦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小心不要死掉哦。”
她走了,沿着一条漆黑的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救不了她,因为我连自己都救赎不了。
黑暗降临,虫儿微鸣,一切又归于沉寂。没有星光的陪伴,月亮孤独地眺望着远方地平线,轻哼着引人入睡的摇篮曲。窗户上不时投射过汽车的灯光,一瞬一瞬,映亮了我的双眸。
突然,窗户被打开,风儿一股脑冲破阻碍奔跑进房间,窗帘呼呼作响,清冷的空气渐渐充斥我的鼻腔。
“你有什么疑惑吗?”少年轻松跃入房间,站在窗口,头发被吹拂着凌乱。
“你能告诉我?”我反问,没有有人闯入时的慌张。
少年侧脸好笑的看我,似乎思考后说:“依问题而定,限定三个。”
“那好,”我点点头。“第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吗,如果是又怎么认识的?”
“这算两个吧,哎就当是优惠好了。当然认识,你可是我憧憬了……的对象啊。”
我紧锁眉头,努力思考省略的意思,意料之中的无果失败。
“第二个问题,你对我身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有什么了解?”
可能是问题引起了他的兴趣,少年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具体的我无法告知与你,但我提醒你,一切都应该发生,无论是你遇见徐畅阳,还是那个男孩死去,都必须为你的成长奠定基础,否则啊——死的人会更多哦。”
“什么意思?!”又是这个话题,我总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你确定问这个?”
我立即摇摇头。“第三个问题,我该怎么做。”
“努力活过三年。”他这样说道。
经过这件事,我开始沉默寡言。
出院后,徐畅阳给了我家里的钥匙,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呢,我想,你会给我答案吧。”然后,他递我一封信,出门去了。
读完信,我笑了,似乎听见内心深处有什么正在崩塌。
——我的妹妹徐娅,十年前被发现死在一个深巷里,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当时,这件事情立即被警察署封锁压案了,全局上下都知道,这是吸血鬼做的,又明白平稳群众使他们不会恐慌的重要性。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报仇,她可是我最爱的亲人。局势变得紧张,因为隐藏黑暗里生物在奇怪的销声匿迹几十年后又蠢蠢欲动,卷土重来了。它们会杀戮,毫不留情的吸干人的血液,置其于死地。这就像,还未被触发的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幸运的是,在斩杀无数只吸血鬼后我得到一条关键线索,吸血鬼伯爵尤斯艾剌^菲尔曾在同时间同地点咬死了一名女孩。我终于知道自己要复仇的对象了。
近二十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追逐,之后遇到你被袭击那晚的银发吸血鬼,经过几次交手,深知自己与他力量的差距,如果要报仇,就必须变得强大,而可笑的是吸血鬼便能给予我力量。于是,在又一个女人死去的巷子里,我遇见了你。虽然一开始还不确定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巷子里的情况下,你是否因听觉异常灵敏或被飘入空气中的血味所吸引来,但之后你的种种表现让我深信不疑。而对于我们为何无法调查到你初中经历,且在那段时光里发生的一切大概已经明了。
当然,你似乎忘记了自己曾被咬过,现在即将变成吸血鬼,这个事实。
最后,谷麦子,你会给我一个答案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