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者》终南览音者

4、第三章 送别

　　第三章送别

　　“陆天华，那天是咱们这一辈子说过的话最多的一次，你还记得吗。我不想把你现在的情况告诉大伯听，他最近血压有些高，我没办法给你隐藏太长时间，你要快些好起来”，陆水明的声音柔和低沉，“你说过陆家有你们这些男孩子，我们女孩只要快快乐乐就行了，你是男人不能食言啊，要不要我把家训给你背？”陆天华的眼睛虽睁着对着陆水明，不知思想飘向哪里，又好像很专注的样子。陆水明低下头很无奈地将头埋在掌中，想到陈主任的话，她用川音唱起小时候唱的歌《黄杨扁担》、《太阳出来喜洋洋》、《康定情歌》等等，有些歌词忘了便低声哼哼起来，陆水明的声线不是很清亮，低哑，仔细听会让人陷入，有感而发地唱起了自己一直很爱那首歌，歌词也记得很清楚，于是轻声呤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泊
　　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唱起这首歌时就有无限的哀伤，置于眼前的是一幅战火纷飞的年代，可能是小时看过哪部电视连续剧应该是里面的一段画面，于是就爱上这首歌也记住了它，一般在心情寥落时会在心底一遍遍地呤唱，她今天的心情不好，越发唱的低沉，就在这时，觉得手中陆天华的手很细微地抖动了一下，那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此刻蓄上了泪水，他像看着又没在看陆水明。陆水明惊讶地停住了呤唱，而陆天华刚刚出现的情绪又没有了，于是水明接着唱，一遍遍地唱着，她惊喜地发现堂哥竟然在听她唱歌，脱离了神游，出现了专注的表情，这是十多天来唯一出现的正常的情绪。
　　一遍遍地唱着，陆水明的嗓子哑了声音哽住了，快唱不出来却不愿停下来，在一旁的医生和一些专家被这一幕吸引周围了过来，此刻陆天华的脑部监测曲线出现了少有的规律平稳，大家不解，难道这是音乐的力量吗？一旁的女大夫看出了陆水明快坚持不住了，她对陆水明轻声说示意她不要唱了自己来唱，她也会这首歌。
　　女大夫的声线更婉转柔美，唱到第三句时，刚才安静的陆天华突然发起狂来，他虽然被固定住，但手肘以下还是能活动的，他狂燥地要去抓那个唱歌的好大夫，吓得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由于太用力，那固定身体的金属将他的胳膊硬生生地勒出了一道血痕，向外渗着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单。陆水明看的实在不忍，她顾不得心中的害怕一把抱住了陆天华的胳膊，“哥哥，你不要动，我给你唱，你听着。”于是她在他的耳边轻声唱着，嗓子已沙哑了，她不知道陆天华能不能分辩出来自己的声音。奇迹就在那一刻发生了，刚才还疯狂的陆天华安了下来，连陆水明也意外的很。趁着他安静时一位医生给他注射了一个针剂，不出三秒钟他合上了眼睛。睡着的陆天华没有象前些日子的皱着眉，好象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卸了下来，额头舒展开，鼻翼轻轻的吸动，嘴角有些上扬，应该是进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吧。松开了他身上的禁锢后他睡的更沉了。
　　另一间房子里陆水明看着充满疑虑欲言又止的陈主任，她没有任何掩饰地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和陆天华是绝对纯洁的堂兄妹关系，没有参杂一点男女情绪”，她的目光清澈坚定，“我们经常几年见不了一次面，要不是我考到这边的大学我们根本就没有联系”。
　　“我相信你”，陈主任清了清嗓子，“只是我们现在弄不清你身上的什么特质引发了他的记忆，而且还非你不可，排除了恋人关系，和很好的兄妹关系，那就是血源关系，你能不能联系他的家人，我想测试一下同种血源是不是都会对他造成这种影响。这样我们也许能找到治疗他的突破口”。
　　“我只能联系我的堂弟，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以吗，这件事我不想让我大伯知道，老人家岁数大身体也不太好……”
　　“这样啊，他父亲不能来，会影响到测试结果”，陈主任压了压太阳穴。
　　“我大哥和大伯父不是外人看着的父慈子孝的相处方式，大哥很早就独立，在外面上学，恐怕他和您在一起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长，所以如果你想用他们过去的事情来刺激他，那不是好想法，有可能势得其反，他们父子关系不融洽，我弟弟来了会比大伯来更有效，我哥对我弟还是很好的，如果你仅是想有亲人来唤醒他记忆我弟弟更合适”。
　　“这还是不合适，你知道我们每次的检测和实验费要花多少钱吗，还有全国的权威专家要通知汇集不是拿钱来说话能了事，你现在只是大学生，一些事情你做不了决定”，陈主任话说的强硬，很少有病人的家属在他面前提各种要求。
　　陆水明侧过脸看着他，那眼神决不是病人家属在看一权威教授的眼神，那眼神仿佛一把刀要划开他的一世伪装，“说到这里，我想咱们应该把话说清楚才对”，陆水明顿了顿，走到陈主任桌子前，“请允许我的直接，你应该很清楚我堂哥是因为什么生病，他是个军人其次才是医生，军人有的素质他不会比别人差，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心失常受刺激得了神经病或精神病，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试验对吧！”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眼睛一刻也不曾从他脸上移开过，他拧住眉的那一瞬她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可能不准确，但能说明事情。
　　片刻陈主任从陆水明那强大的低压气场下回了过神，他惊诧地看着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理了理情绪才说“不管怎么说陆天华是军方也是我们医院的精英，我们会尽全力治好他，但你们也要尽全力配合才对，你说呢。”他声音放柔和了。
　　“你难道希望我堂哥醒来后发现他的老父亲病了或不在人世？我堂哥和我大伯的关系虽冷淡，并不代表互相不关心对方。这么说吧我不管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实验，但他说到底是我们陆家的人，其次才是你们医院或国家的人，所以在他没有行为能力时，我作为陆家长女会对事情做出决定的，不要想着搬出家里老人来糊弄我。”她很坚定，目光没有任何闪烁躲避，“接下来我需要了解他下一步治疗的方向，你们准备怎么样收拾这一摊子”。
　　“我们会尽力治好他的，至于治疗的下一方向这是由国家和军部保密的，我没权说出来。”陈主任抬了抬眼镜，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难缠，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话说的偏激了，我知道其实你们要联系我大哥的家人易如反掌，你问我也只是想告知我一下，谢谢你们对我的尊重，其实刚才说了那么多也只是建议，我知道我没办法左右你们的决定”。她站了起来，离开了桌子，“我今天要回学校一趟，还有什么事你到时通知我，说实话即使你告诉了我的治疗方案我也听不明白，我只要知道天华的病情就行了”。
　　陈主任看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