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者》终南览音者

5、第四章 丁小村

　　第四章丁小村

　　陆水明这学期该大四了要面临很多选择，她的同学有的着手考研了，有的准备出国留学，还有开始联系单位，而她却假期报了个日语高级进修班认认真真地学起日语来。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很晚了，假期大家基本上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十几天没住人房子里尘土一层了，陆水明没有洁癖还是忍受不了，于是擦了擦，把地拖了，连床单都换了，才冲了个澡睡下，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看表已快8点，那课是八点半开始，她做不出迟到的事，匆忙洗漱后连饭都没吃就蹬上自行车。到教室时差五分钟才上课老师还没来，她已浑身都是汗，T恤贴在身上了，汗还不停地向外冒，她拿出一个本子用力扇风也没凉快多少，于是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胡乱地擦了擦，进教室时发现她座位旁边坐了个新的面孔，也不以为意，这种社会办的学习班本来就什么人都有，摊开书时老师进来教室安静了，老师是个日本人，办语言班好几年，他教学严谨，一丝不苟，整堂课全用日语，陆水明听的有些吃力，所以整堂课精神高度集中，课间休息时整个人累的趴在桌子上，没有吃早饭肚子叽叽咕咕响，她的五脏庙抗议呢，平时自己作息很规律，肚子几乎没受过什么罪。旁边的同学拿出一个汉堡包撕开包裹外面的包装食物的香气一下子钻进鼻子对方大口咀嚼起来，陆水明此时已趴在桌子上翻了无数个白眼。
　　对方有胳膊肋抵了抵她，同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包来，“我还有一个汉堡你吃吧，我一般早上吃的不多，家里却给拿了两个”。
　　陆水明看了看他，她从不吃陌生人的东西即使很饿，对方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也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岁了出头，她很有教养地谢过他并说自己从不吃汉堡，这时肚子很不客气地响了声，对方应该听到了，他扬起了眉毛一脸笑意，“你真的准备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继续饿肚子吗，而且会吵到我上课”，他的眼睛瞟向她的肚子，嘴角撇向一边笑的很干净。“我不是坏人，要不我吃一口你看”，说着他揪下一块面包放进了嘴里，咽完后张开嘴让她看。
　　陆水明被他有些稚气的举动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一把拿过他手中的汉堡，爽快地咬了口“谢谢，下回请你吃饭”。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姑娘，有时性格更像个男孩。
　　“我叫丁小村，你呢？”他愉快地笑了笑，“看你学的很认真下回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你了，我经常翘课到时可以借你的笔记吧”，对方谦虚地说。
　　“陆水明，基础不好笔记的乱你看不懂，要不你还是看前面那几个基础好的人的笔记吧！”陆水明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这个人的样子应该是那种学习很好，怎么看都应该是优等生吧。
　　“算了，到时能不能问老师要到讲义，你没看到前排的几个一幅花痴脸，哪里在学习啊，我看她们快要把老师吃掉了”。
　　听他说完陆水明一脸的错愕，没想到丁小村的嘴这么毒，她着实没看出那个日本老师帅到哪里首先那幅金丝眼镜让人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睛，只觉得此人夸张了。
　　她对他翻了个白眼埋头吃手中的汉堡，这汉堡虽凉了，但味道还不赖，和平时吃的M和K的味道不太一样，她吃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看来真应验了老人常说的“饿时吃糠甜如蜜”啊，更何况还是大有料的汉堡。过了一会才发觉丁小村没了声此君正用手肘着头看着自己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陆水明本就不是那种扭捏的孩子，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豪不吝惜地赞叹他的汉堡味道独特。丁小村咧开嘴笑起来，洁白整齐的牙齿映衬的整个人清爽干净，此人竟有两颗小虎牙，对这种长相干净阳光的孩子她不禁多看了一眼。没带纸巾她不以为意地用手背胡乱地擦擦嘴，直看的丁小村眼都瞪圆了。
　　“你是不是女人，怎么这么邋遢啊”他嫌恶地撇了她一眼，从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好，此君不开口则是阳光青年，开口则是刻薄毒嘴。陆水明正瞪着他时老师进来了，她才收住眼刀嗖嗖嗖。
　　这堂课讲的是时事经济，通过一则经济报导分析经济动向和可能引发生的连锁反应，不仅对语言的要求很高，而且对经济分析能力也很高，一般学经济的学生还好就付，对陆水明这种理科学生简直就是不知所云，她现在一个头三个大。三两下看完了文章，就是无从下笔，咬着笔头挠着头，额头上连包包都冒出来了。眼睛撇向同桌的小丁同学，此人正埋头刷刷刷奋笔疾书，看样子脑中很有料，人与人就是不同啊。
　　老师已走到她跟前，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老师用冷峻的日语问她。
　　“那个……”她很想说问题大大的有，但看了眼老师抿紧的嘴那个念头就在脑中一闪而过，就此打住。不自觉的用了很冷静的声音回答“我们中国人有一句名言叫术业有专攻，我以为这是一堂语言课，不想老师你对学生还有专业要求”她的日语不怎么好，有些打磕，但并不影响她的表达。
　　“哦，是这样，我问了前排几个同学都是学经济类的，对不起，这我的失误，请接受我的道歉”，他很认真地鞠了个躬。“我能知道您学的是什么专业吗，下回我会侧重每个同学的不同专业选教材”，他很认真。
　　“老师，你不必那样，您会很辛苦的，我只是来学语言，要求不高只是希望将来去日本旅游时不用导游，而且我学的是数学，如果您选用这种资料教材我怕班里很多同学会睡觉的”。陆水明的眼睛闪亮着狡黠的光，她故意打趣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好的，知道了，下回我会兼顾上班里的其它同学。”老师走向了其它同学。
　　她坐下时眼神和丁小村遇上了，丁小村的眉毛挑的老高，却什么话也没说，眼睛亮亮的像个贼。陆水明摊了摊手，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刚才和老师的对话并不怎么光荣，而坐在旁边的家伙却在看戏的样子。
　　整堂课下来陆水明听的晕乎乎的，不知所云，眼皮开始打架，好像周公要约她看蝴蝶了，这时她旁边传来很不文雅的声音，扭头一看同桌的丁小村已经和周公玩了，那微微的轻鼾传来，眼看老师要转到他们这边时，她推了推他，此君好歹也要给老师个面子吧。丁小村砸吧了下嘴押根就没醒，继续睡着，陆水明苦笑了一下，只能看此君的造化了。
　　事实证明此君的造化就是深，那边有同学问问题于是老师放过了丁小村转向前排。记得老师在这期开课时就说过他不希望见到课堂上有同学迟到、旷课、睡觉、不做作业等等。丁同学的睡觉正好犯了老师的忌，而此君毫不自知地正上天入地，翱翔太宇。陆水明叹了口气，整理今天的笔记。她知道自己回去没时间看书，只能抓住课堂的时间，今天学的比较深，有些东西刚才听的模糊，要好好推敲，虽然刚才和老师说自己对学日语的要求不高，但她本身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落后，于是在不懂的地方用铅笔划上，准备下课问一下前排学习认真的同学。
　　她感觉有人在旁边时才发现老师站在她桌子前，用手指着她划的地方“福利经济学，就是研究资源配置如何影响经济福利，你如果不是学这的话，可以不用理解更深层的意思，只用了解名词的本面意思就行，至于它的深远影响和结论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陆水明还是皱着眉头，的确对于她这种理科生来说是有深度，名词太多也不是报纸上常出现，但是如果这几个名词不理解那么这篇文章和今天的作业就难完成，不做作业对于陆水明来说还没有过。
　　横川老师看出了她的为难处，“这次的作业你可以不用交了，这是我考虑不周造成的，对您造成的困惑我深感报歉，下回上课我会为您准备专业的资料”，他又鞠了个躬。陆水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此人穿着严谨，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裤，面部细条硬朗，眉目较深五官周正，应该三十岁左右，那身装束和礼貌让人有觉得此人有将自己隐藏的错觉，日本人特有的认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应该说他是个让人值得尊敬的老师。
　　陆水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他道谢了。旁边的丁小村竟然还没有醒，睡的酣畅淋漓，陆水明看了他一眼，此人真是人中“极品”啊，横川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将他忽略了。直到下课时丁小村才勉强睁开眼，看到下课一下子咧开了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大大咧咧地伸了个赖腰，修长的腿差点踢到前排却没有一点歉意，陆水明刚才还为他赠汉堡觉得此人古道侠肠，这会儿觉得他有些霸道跋扈。
　　陆水明收拾完书后看了看表已经12点了，约好下午2点到医院，时间是紧的很，她对丁小村说“今天下午我有事就不请你吃饭了，下回请你，今天真谢谢你的汉堡，要不真的就饿惨了。”她很真诚的说。
　　“啊，你不请吃饭了？我可把中午饭贡献给了你，从家出来没带钱，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饿肚子吧”，他扁起嘴，声音不大，但班上很多同学都听到了，大家回头看着他们。而他却露出一张无比委屈的爱气小媳妇脸来，于是大家把目光都刷刷刷扫向了陆水明，直把陆水明看的面红耳赤，恨的牙痒痒，这都哪跟哪啊，他这一闹更让她看清了他小人嘴脸。
　　“我是真的今天有事，下回好吗！”她弱弱地问。
　　“那我午饭怎么办？”他把口袋一下子翻开，“我真的没钱”，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她，就像没人要的小动物一样。
　　“我给你点钱，好不！”她低声说，“你自己出去吃饭，我今天真的有事”，看来前人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千真万确。
　　“你就这样打发我，你当我是叫花子吗？亏我刚才把我家密制的顶级汉堡在你快饿晕的时候真诚的送给你，你这人怎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吗。”他的声音哀怨低沉，已经有好几个同学驻足看着他们，而此君竟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吃的不多，真的，花不了你多少钱，要不今天你花多少我下回双倍还给你，你一点也不会吃亏，我保证，要不我打个条子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水明一拉住他，将他拖出教室，陆水明从小到大还从没有这么丢人过，不，是非常丢人，她恨恨的想要将拳头招呼在他那还沉浸在自编自导的受气小媳妇剧情中凄惨的脸上。丁小村终于闭上了嘴，看着脸涨的通红的陆水明。他笑嘻嘻地说完全忽略掉她的盛怒，“那你中午请我吃什么？要不咱们到粤湟轩，听说那里的菜品不错”。
　　陆水明的眼中快燃起火来，“那是我这种穷学生消费起的吗，兄弟你皮相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敲放诈那些富二代呢，我口袋里就65块钱，我说吃什么就什么”她扭头就走“你爱吃不吃”。那边有家水盆羊肉店，陆水明一头就冲了进去，找了空调口坐下，刚才的火气和暑气这才消下些，而那个小瘟神也跟了进了。
　　“那个，我从不吃羊肉，膻的很”他低声说。
　　陆水明连理都不理他对服务员说来两份水盆肉要瘦，饼烤酥些，免费小菜多加点，直到饭上来陆水明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丁小村一眼。
　　当那厚重的水盆大碗端上桌时陆水明连眼睛都亮了，清亮的汤上飘着碧绿的香菜和香葱花，小茴香和不知名的调料加的正好与羊肉的香气交相辉映，不仅遮住了羊肉特有的膻味，同时也渗入肉丝纤维中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顿时满口盈香，这家的水盆羊肉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只是一份16元钱对她这种穷学生来说偏贵，她一般只会在考试完或有什么事值得庆祝时才会来这家店里改善下伙食犒劳自己。羊肉煮的火候正好肉质细嫩入口即烂，鲜香的她差点把舌头吞下肚子。
　　对面的丁小村拿起筷子挑剔的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顿时眼睛眯了眯，吹开碗上飘着的香菜花喝了口汤，烫的他直用哼哼连忙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大口。抬头见陆水明没理他，于是展开那二皮脸似的笑，“喂，那个口味不错嘛，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肉”。
　　陆水明还是没理他自顾地吃着，看了一下手表，加快速度，心里盘算着时间，还要取自行车，只能在路上加快速度了，而且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不能买些水果去看陆天华，虽然他吃的很少，但能吃一些是一些，补充天然维生素总是好的，而且时间如果错过不知能不能进那个实验室，都怪眼前的这个衰人，她想到这不自觉的眼中放剑，开始还觉得此人人模人样，没想到就是个无赖泼皮，老祖宗说的好，人不可貌相。
　　丁小村仿佛压根没看出她的怒气，对她露出一个阳光的大笑脸“那个，谢谢你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好女孩，这羊肉真好吃，我能不能再来一碗，我还没饱”，他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摸样，眼巴巴的看着她。
　　陆水明这时也没时间和他蘑菇，毕竟请人吃饭让客人没吃饱这种是她还是做不出来的，于是又为他加了一份。
　　她站起来，“我真的有事，先走了。”没说余地话，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迅速拿过桌过的书袋，在门口结了帐，匆匆走出店。
　　这时如果她能回头看他一眼或许能捕捉住他脸上除了玩世不恭以外其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