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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用离开结束你们的纠缠 ...

  •   晨光刺破云层,照进病床旁的床头柜,祎祎睁开眼,指尖触到枕畔冰凉的凹痕。窗边轮椅空荡,窗帘半启,风拂动她未干的泪迹。手机屏幕亮起,汐朗的号码留言静默闪烁:“我走了,如你所愿,我们结束了。”
      她猛地坐起,心如刀绞,指尖颤抖地抚过那行字,仿佛要透过屏幕抓住樊汐朗消逝的影子。但只一瞬又凄楚地笑出来,泪水滑过唇边,咸涩如昨夜的吻。呈祎祎缓缓躺回枕上,任光线切割着眼角的细纹,呼吸与心率监测仪的滴答声渐渐同步。原来最痛的不是离别,而是他连一句道别也不愿留下,终究是自己昨晚的冷漠,逼走了他最后的眷恋。祎祎闭上眼,任回忆如潮水般退去,带走了六年相守的温度。樊汐朗曾说风雨同舟,却在她最需要时被她亲手推开。如今舟沉人散,唯有空荡病房里回响着那句未说出口的挽留。
      护士推门进来时,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翻倒,看着昨晚樊汐朗连夜点来的药膳鸡汤:”呈小姐,你先生去哪了?早上还有许多检查要做呢,这个时候家属陪护很重要,你身旁却连个人都没有。”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视线落在鸡汤上,汤面映着窗外微光,像碎了一池星子。那汤还冒着异味的小泡沫,汤面微微颤动,泡沫接连破裂,如同他最后的呼吸般无声消散。
      “有订餐吗?有的话等会你先吃点东西吧,待会护士会来推你做检查。”查房护士轻轻摇头,目光仍凝在那碗异样的汤上:“这汤我帮你倒掉吧,都坏了。”
      护士伸手去拿汤碗,指尖触到油腻的表面,眉头微皱。祎祎急忙顾不上疼痛抬手拦住,声音哽咽:“别动它。”护士一怔,祎祎却已将汤碗紧紧攥在掌心,眼神有些空洞:“这是他~~最后送来的东西。”泪水滴落,溅起微小的涟漪,仿佛又见汐朗披衣夜归,眉间染霜,只为她一句“想喝汤”。可如今药香混着腐败气息弥漫,如同他们之间,终被耗尽的情分。
      呈祎祎闭眼低语:“谢谢你,等会我自己处理就好了。”窗外阳光渐盛,照不暖掌中余温,那汤终是凉透,如同她再无法拥抱汐朗的体温。呈祎祎将汤碗轻轻的托起送到唇边,轻轻啜饮一口,腥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她却咽得坚定。每一口都像吞下过往的岁月,灼烫而沉重。汤底沉淀着未融化的药渣,像樊汐朗未曾说尽的千言万语。她一口口饮尽,任苦腥在舌根蔓延,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汐朗指尖的温度。碗底倒映着天花板的冷光,恍惚间叠上他熬夜看护的身影。
      直到最后一滴汤滑入胃中,呈祎祎才缓缓放下碗,掌心仍紧贴瓷壁,仿佛汲取残存的暖意。窗外风起,吹动纱帘,药渣在空碗底勾勒出陌生的纹路,像命运未解的谶语。她忽然明白,生离的痛远胜死别。他走了,却把心跳留在了呈祎祎每一寸呼吸里。她蜷在病床一角,将空碗抱在胸前,像守护最后的信物。药渣干涸如枯叶,纹路蜿蜒成他熟悉的掌纹,仿佛汐朗仍握着她的手,低语在耳畔。
      恍惚间一声轻响,门被推开,是他回来了吗?脚步声停在门口:“呈祎祎,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声音的主人竟是昨晚逼她离开汐朗的林晚,她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目光冷峻如霜:“我说的没错吧?你们的爱只不过是汐朗逃离家族束缚的短暂喘息。他终究会妥协,回到该有的位置上。”林晚走近几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像在丈量呈祎祎崩溃的边缘,“你以为他为什么离开?他是在用离开结束你们不现实的感情纠缠。汐朗走了,家里为我们在香港安排了更好的升造机会,他不需要你这种累赘拖累前程。”林晚的声音像刀锋划过寂静,祎祎微微颤抖,却仍紧抱着空碗,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过往真实的凭证。
      “谢谢你的传达,我明白了,也放下了。祝你们前程似锦。”她缓缓闭上眼,嗓音轻得像风。
      林晚愣住,未料她如此平静。手不由得摸了摸包内躺着的汐朗的手机:消息呈祎祎应该是看到了。祎祎睁开眼,目光澄澈如洗尽铅华,“爱过,便不是累赘。今后他樊汐朗走他的通途,我守我的沟渠。”
      “不可理喻的疯子。”林晚冷笑,转身离去,高跟声渐远。祎祎却轻轻笑了,笑纹在唇边绽开,像裂开的瓷器般锋利而美。
      风掀纱帘,空碗映着天光,药渣碎成齑粉,随风飘散。呈祎祎不再看门口人影,艰难地换上来时的旧衣,动作迟缓却坚定。每一步都像在跋涉过往的废墟,但她终于挺直了脊背走出病房,阳光斜照在走廊尽头,她抬手遮光,指缝间漏下的光斑如碎金般跳动。恍若昨夜樊汐朗最后一次为她掖被角时,指尖掠过眉梢的温度。电梯门开,她一步步拾级而下,呈祎祎的世界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最初那个没有暖光的寒潭。
      清算了病房的费用,她将剩余的药片倒入垃圾桶,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今天店铺不开门?想给你送些玉米,门却是关着的。“
      呈祎祎回拨过去,声音很轻却清晰:“妈,我在回家的路上。店我不做了。”
      “好,那就回家,歇两天。”母亲顿了顿。
      呈祎祎站在医院门口,秋风卷起落叶掠过她的裙角,裙角上大片干掉的血渍太过吓人,便团购了新医在医院长椅缓缓坐下等新衣送达。其间呈祎祎看着往来的人群中腻歪的小情侣泪眼婆娑,仅仅一日仿佛昨日之欢已成隔世,她却仍能清晰记得汐朗掌心的温度。
      新衣送到后,祎祎走进卫生间换上,旧裙和入院时做的B超报告一同被她珍视地折好收了起来,因为这些或许是她的孩子来过世间仅有的痕迹了。
      她抱着旧裙艰难地走出医院,像抱着沉睡的婴孩摇晃着失了魂般走在深秋的风里,落叶如灰烬般飘散。呈祎祎将旧裙贴紧胸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回忆的荆棘丛中将她每一寸皮肤划得血肉模糊,每一步都是那么疼痛可她没有停。风灌进袖口,冷得彻骨,她却始终仰着头,任寒风割过面颊,仿佛唯有疼痛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祎祎~”熟悉的声音刺破风声,她猛地顿住脚步将裙子藏进挎包里,母亲站在街角,眼里盛满心疼看着面色苍白步履维艰的她:“天凉了,快回家吧。”母亲小跑过来,将一件厚实的羊绒外套裹在她身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轻颤了一下。母亲没再问,搀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落叶在脚下碎裂,发出细微的悲鸣。母亲的手温热而颤抖,像多年前她发烧那晚敷在额头的毛巾。街灯次第亮起,映着母亲鬓边霜雪,祎祎忽然想起幼时雨夜,母亲背她去诊所,泥泞中一步一滑,却始终把伞倾向她这边。
      “妈,”呈祎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想睡很久很久。”
      母亲握紧她的手:“好,累了就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去想。”
      呈祎祎靠在母亲肩头,任脚步被牵引着前行,睫毛轻颤,将一滴悬了许久的泪生生憋回去。暮色吞没了医院在祎祎脑海里的轮廓,也吞没她最后一点力气。风依旧冷,但外套裹住了残存的温度,像一道迟来的封印,锁住撕裂的过往。呈祎祎闭上眼,耳边只剩母亲缓慢而坚定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说:回来就好,你还有归处。
      那晚的梦很轻也很长,像一片落雪飘在无边的黑暗里直至化成水。她梦见自己蜷缩在诊所冰冷的地板上,樊汐朗跪在一旁,手指颤抖地抚摸她的黑发,声音破碎地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推门而入的护士拉开,身影渐渐模糊。梦的最后,是母亲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垂落如时光的卷轴,她睡了一天一夜,屋外的雨也下了一天一夜,好似洗刷了所有来路的留痕。醒来时窗外已白,这个秋季正如祎祎此失去了温度的心异常寒冷,霜色漫进房间,她依旧不愿睁眼,仿佛只要不醒来,昨日的温暖便还未走远。
      “醒了?”母亲轻声问,将温热的粥碗搁在床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只看到了你拖着虚弱的身子回来,眼里没有了光。可你还活着,这就够了。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明天的阳光一定会比今天更好。“呈祎祎望着母亲低头吹凉粥热的侧脸,霜染的发丝垂落,就像雪夜覆在窗棂的薄絮。喉间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应。
      窗外枯枝划过灰白天空,时间并没有治愈一切,只是将尖锐的痛磨成钝重的闷响埋入更深的深处。她开始学着在每个清晨吞下药片,像拾起散落一地的碎片般拼凑生活。日子如雪水淌过荒原,无声的寒意却持续地渗入裂痕。从母亲接回祎祎那天后她便像一株被连根拔起又重新栽下的植物,沉默地汲取着最微弱的光。每天重复着最简单的作息,帮母亲操持着卖米粉的生意,剁肉、熬汤、摆碗筷,动作生疏却日渐熟练。灶火映着她清瘦的脸,蒸汽氤氲中,熟悉的味道一缕缕升腾。顾客的谈笑、碗碟的轻碰、母亲低声的叮咛,像细线缝补着断裂的日常。她依旧很少说话,但会在孩子递来空碗时浅浅一笑,多添一勺肉汤。如果她的孩子没有离开,也许也是会叫“妈妈”的年纪了吧。
      某个傍晚收摊后,家中再次传来了父亲狂怒的嘶吼:”你他妈的个赔钱货!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随着父亲将染满已经干竭血渍的旧裙和已经发黄了的B超报告摔在呈祎祎面前,她浑身一颤,手心冰凉,紧张地跪下颤抖着去拾那件血衣和报告单,指尖触到干涸的暗红,仿佛碰到了记忆的断层,鲜红的血液再次染红了她空洞的双眼。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耳边轰鸣如潮水漫涌。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无声地滑落,却仍强撑着挡在她身前,声音颤抖却坚定:“傻孩子,你怎么就那么不听我的话呢。”
      父亲的怒骂在狭窄的屋子里回荡如丧钟:”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给我丢这种脸?”呈祎祎蜷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衣紧贴胸口,像一块烧红的铁铬进她的血肉。
      “难怪我最近这么倒霉,原来是你这个贱货惹来的报应!我供你吃供你穿,要不是我去你房里翻找看看你是不是藏了钱,我都不知道你他妈的这么不要脸?”呈祎祎依旧跪着,头深深低下,脖颈弯成一道屈辱的弧线,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反驳。
      父亲的辱骂依然没有休止:“你他妈的跟你那个娘简直一样是个□□……”
      血衣的重量压得呈祎祎喘不过气,可心底那片荒芜像是一个黑洞开始慢慢蚕食着她,越发沉重的呼吸模糊了祎祎的视线。身体开始不断下沉,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眼前一片昏黑。父亲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想抬手扶住墙,却只抓到空荡的空气。口中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呈祎祎猛地咳出一口血,身子软倒下去。
      就在祎祎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她看到了他——那个两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男人。呈祎祎虚弱地笑了,一抹苦泪滑过嘴角,混着血丝在唇边绽开。或许她就要去与守护在她身旁多年的爷爷相见了,所以才会在弥留之际看见他如夜雾般浮现的眼眸。
      樊汐朗的身影依旧挺拔,衣角却洇着斑驳的暗痕,像被雨水混着血水浸透的痕迹。呈祎祎想伸手触碰,指尖却穿过那幻影,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凉。他的目光温柔而悲悯,仿佛穿越了生死的界限,轻轻落在祎祎身上。那眼神如月光穿透阴霾,照进她心底最深的裂隙带回了一丝微光。呈祎祎听见他带着哭泣低语:“祎祎,是我,我回来了~~”
      “祎祎,你不该来这里,”黑暗中一团熟悉的白影缓缓浮现,如雾般缠绕在她渐冷的躯体旁。那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爷爷,嗓音沙哑而轻柔,“别再往前走了孩子,快回去,有人在等你,你还不能走……”那白影微微颤动,像是风中残存的余温。
      “可是,爷爷,我不想回去,我好累……”她喃喃着,泪水混着血痕蜿蜒而下。白影轻轻裹住她颤抖的身躯: “傻丫头,痛过了,才会长大。”
      “可这痛,快把我撕碎了~~爷爷,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她哽咽着,意识在寒与暖的交织中浮沉。爷爷没有回应,却见白影缓缓渗入她的血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自心口蔓延。那暖流如细小的火种,顺着经络燃起微弱的光,照亮她体内深埋的倔强。她听见自己心跳重新搏动,一声比一声更响,像是从地狱边缘被拉回的鼓点。但是她太累了,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寒夜的霜,怎么也撑不开,未几意识便再度沉沦。
      “重度抑郁~~”医生缓缓合上病历本,目光沉静:“有太多人不了解这个病症,以为只是心情低落、矫情作态。可它像深渊里的雾,悄无声息地吞噬人的光。你们家属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这次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樊汐朗听着医生的每一个字仿佛一把把利刃剜进骨缝,他不在的这两年祎祎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魔折磨着她。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两年前母亲伙同林晚把他绑至香港的时候自己就不该答应跟母亲用2年的自由换取她对祎祎的认可。
      樊汐朗跪在病床前,握住呈祎祎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当初他就该用尽一切手段回到祎祎身边,一刻都不该离开。是自己忽略了刚失去孩子的祎祎如何能独自承受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和他离开的双重打击。
      樊汐朗颤抖着吻着呈祎祎手背,泪水砸在雪白床单上洇开深痕:“祎祎,我回来了,别怕,今后余生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离开你。”
      窗外晨光微露,如剑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呈祎祎苍白的脸上。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渐渐平稳,像春水般缓缓流淌。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尖终于有了温度,轻轻回握住了樊汐朗颤抖的手:“不要走,再抱抱我~~我错了汐朗~~我不要你离开。”呈祎祎声音微弱却带着久违的依恋,她微微睁开了眼,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便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晨光温柔地抚过呈祎祎湿润的睫毛,仿佛时光也在此刻屏息。樊汐朗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以心跳丈量她的生命。病房安静,唯有呼吸交织成最深的誓言。樊汐朗深知,前路依旧漫长,如雾中跋涉,但是今后就是丢了性命他也绝不松开祎祎这双柔弱的手。正如他设想的未来,窗外的天一寸寸亮了起来。
      “三天了,医生,我妻子为什么还醒不过来?她明明已经握过我的手……”樊汐朗声音沙哑,双眼布满血丝,守在床前三天不曾离开的他紧盯着病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医生轻拍樊汐朗肩膀:“她在与自己抗争,意识已经在回归,别放弃呼唤她,多跟她说说话。”
      “祎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海吗?那年夏天,海风裹着咸涩扑在脸上,你赤脚跑在沙滩上,笑着将从海里游上来的我发稍上的一粒粒沙粒轻轻摘下,说那是大海给我们的纪念。你还记得吗?你说要和我一起看遍四季的海,还说追着潮汐就如同追着汐朗。潮汐从未走远,祎祎,我回来了,求求你了,你也快醒来吧。”
      呈祎祎的睫毛轻颤,一滴泪再次滑入鬓角,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听见了海风中的呢喃。
      也许老天终究还是眷顾有情人,昏迷五天后,呈祎祎终于睁开了眼,目光缓缓聚焦在樊汐朗憔悴的脸庞上。她嘴唇微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汐~~朗。”樊汐朗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着回应:“是我,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永远都在你身边。“
      呈祎祎虚弱地牵动嘴角,泪水无声滑落怎么也停不下来,指尖轻轻抚上樊汐朗的脸庞,像是确认这不是梦。樊汐朗俯身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呼吸交缠,仿佛要将错过的时光一一赎回。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他的声音破碎而虔诚,吻落在祎祎微颤的手背上,又轻吻覆上她的眼睫,拭去不断溢出的泪。
      祎祎的心在这一刻融化,所有坚强都化为乌有。她紧闭双眼,任由樊汐朗的温柔抚慰着内心的伤痕。但她不敢再有所回应
      在那温暖的病房里,时间仿佛静止了。樊汐朗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充满了对祎祎的深情与愧疚。樊汐朗轻轻拭去呈祎祎脸上的泪痕,心中满是自责。他深知,自己未能在祎祎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这是他永远的遗憾和悔恨。
      祎祎的心虽然融化,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这份温柔。她需要时间去愈合身体和心灵的创伤。呈祎祎缓缓地开口,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汐朗,我想休息,你也需要休息。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樊汐朗点了点头,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祎祎恢复健康。他轻声说:“好,我在这里,等你醒来。”樊汐朗站起身,为祎祎调整好床头,确保她舒适。然后,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守护着祎祎,直到她再次沉沉睡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樊汐朗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祎祎的床边。他为她讲述外面的世界,分享他们的共同回忆,用他的声音和存在,给予祎祎力量。而呈祎祎也在樊汐朗的陪伴下,一天天地恢复着。她开始接受樊汐朗的歉意,也开始学会依赖他的温存。在爱与被爱中,他们共同面对着未来,无论那会是什么。
      “你好,请问有一位呈祎祎患者在哪个病房?”户士站前来了一位身材高挑,手捥宝格丽蛇纹肩包的姑娘以极温婉的语气询问:“我是她姐姐,来给她送点东西。”说着另一只手还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皮质购物袋。
      “请稍等,我帮您看看……她在B区103床。”看着眼前优雅温柔的姑娘脸上挂着令人亲近的面容,护士毫无防备地将祎祎所在的病房告诉了她。
      打听到汐朗今天要回到奶奶留下的祖宅安排人收拾好房子准备迎接祎祎出院的林
      晚趁着这个时间便来到医院“探病”:“呈祎祎~~好久不见啊!”
      林晚一进病房就毫不客气地径直坐到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你可是真能折腾啊!能让汐朗一落地就跟着你待在医院好几天不着家。”
      “唔~~呕~~”看清来人的面容,呈祎祎瞬觉房内突然昏暗成窟,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胃部莫名地抽动疼痛,口中一股酸涩涌出,以至于她不得不弓下身子斜身向一旁的垃圾桶呕吐,紧接着身体忽地瘫软滑落地上以至于不得不扶住垃圾桶撑着上半身缓解眩晕带来的不适。
      “真恶心,真不知道汐朗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了?”见此情境林晚急忙掏出浸含着香奈儿5号的帕子轻捂口鼻,眼里满是嫌弃和鄙夷:“终究还是你手段阴狠,要不是利用滑掉的两个孩子让汐朗心深愧疚,就凭你怎么能把汐朗的心绑得死死的。”
      呈祎祎抬起苍白的脸,目光却异常惊愕:“两~~两个孩子?我~~只怀过一次~~”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林晚,你~~在说什么?”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病号服的领口。看向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以轻蔑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心中翻涌着恐惧与荒谬——那两个孩子,为什么是两个孩子?樊汐朗当年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呈祎祎只觉得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记忆如碎片般闪现。那些被医生含糊其辞的检查结果,那张她不敢凝视的B超单上模糊的影像,此刻在脑海中逐渐拼凑成无法承受的真相。
      呈祎祎的头开始剧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颅骨。她越是想要抓住那些破碎的记忆,头痛就越发剧烈,意识在现实与幻觉间摇摆。呈祎祎看见产房刺目的白光,听见婴儿啼哭戛然而止,还有樊汐朗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瞬间。一滴冷汗滑落眼角,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口中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头,她猛地呛咳起来,鲜血再一次溅落在苍白的被单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林晚冷笑一声,将帕子丢进垃圾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丧钟:“你以为你可以用两个孩子的逝去换来的深情,就真能坐稳樊汐朗身边的位置?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还妄想拥有他的爱?”她俯视着蜷缩在地的呈祎祎,声音如冰刃般刺入:“你不配!”
      “祎祎~~!”一道冷冽地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你是谁?”韦城立于门口,脸色铁青,目光在林晚与蜷缩在地的呈祎祎之间来回扫视,呼吸陡然加重。他的指节攥得发白,眼神如刀般剜向林晚,“谁允许你在这里放肆?~~医生~~护士~~”
      韦城的怒吼在走廊回荡,瞬间撕裂了走廊的寂静,护士们匆匆赶来,韦城一把推开林晚,蹲身将呈祎祎抱起,指尖触到她冰凉的唇角,声音微颤:“丫头坚持住,别闭眼。”林晚踉跄后退,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响,却被韦城冷厉一瞥钉在原地。
      林晚讥诮地扬起嘴角,丝毫不惧韦城的怒意冷眼看着跨步上前不亚于樊汐朗的这个高挑身影:“你又是谁?”
      “在我还没有杀心之前,最好给我滚出去。”韦城低吼如雷,眼底布满血丝,抱着呈祎祎的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晚怔住,唇角笑意凝固,像是看透了某种宿命——当年樊汐朗如此,如今凭空出现的这个男人也如此,呈祎祎凭什么总能轻易得到旁人用尽手段都求不来的东西?她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嵌入掌心却毫无知觉。
      在众人的忙乱中输液管随着匆忙的脚步晃荡,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蜂鸣。呈祎祎再次回到了那蚀骨夺魄的黑暗之中。这次爷爷不在出现,唯有无尽的冷意从四面侵蚀而来。
      自从上次爷爷消失在迷雾中,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漂浮在虚空中,听不见心跳,也触不到温度,唯有记忆碎片如残雪般飘散。这次再也没有谁能将她从这深渊中唤醒,唯有意识在寒渊里漂泊,直到一滴温热的液体坠落在她手背,像春阳融雪般渗入冰冷的皮肤。那是韦城的泪,滚烫得让她灵魂震颤。他紧攥着呈祎祎的手指贴在自己唇边,哑声低唤:“回来~~求你睁开眼。”那声音穿透黑暗,如一道微光刺破永夜。
      “韦~~城?~~怎么是你?”忽然接到医院电话心急如焚的樊汐朗一路狂奔至医院,推开病房门那一刻,看见消失多年的韦城突然出现在病床前红着眼眶握着呈祎祎的手,心中的震惊和无名之火瞬间被点燃,拳头紧握,指节发出咯吱声响。他死死盯着韦城颤抖的背影,韦城并未将视线离开祎祎憔悴的面容,声音低沉如渊:“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韦城冰冷如霜的目光缓缓抬起,与樊汐朗的视线在空中交击,仿佛有无形的裂痕蔓延。韦城未松开呈祎祎的手,只是轻抚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将一切看入眼底的樊汐朗再难忍心中的怒火揪住韦城的领口……
      “别在她面前发疯。”韦城仿佛冰点的嗓音好似从地狱的深处传出,寒意彻骨。
      “呈祎祎家属到医生办公室来一下……“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樊汐朗与韦城同时松手,一前一后踏入办公室。医生神色凝重,我叫的是呈祎祎的家属,你们谁是?”
      樊汐朗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是她未婚夫。”
      韦城垂眸,眼中瞥见樊汐朗手上的婚戒时,喉间涌上一阵苦涩。
      “这位先生,请你先出去……”医生目光看向韦城,再看向办公室的门。
      不待韦城走出医生办公室,樊汐朗焦急地开口:“医生,她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情况?”声音里带着颤抖与压抑的恐慌。韦城站在门口并未回头,背影僵直如铁,手指悄然蜷紧。
      “昨天我不是才对你说过,她的情况很不稳定,需要绝对静养,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现在她刚经历过一次强刺激,你们是不是真的想把患者送到精神病院去?她现在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不能再受到任何外来的压力或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为她营造一个绝对安全、稳定且充满支持的环境,让她的心理状态逐步恢复平衡。任何看似微小的干扰,在当前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的医生,我们一定严格遵照医嘱,确保她远离一切压力源。”樊汐朗虽然心急如焚,却只能强压焦虑,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在他来到之前,祎祎究竟发生的什么他必须要找韦城质问清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消失多年之后凭空出现在祎祎身边,又为何一出现就引发她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韦城站在阴影里,手中的烟燃尽未察觉,指尖被烫才猛然惊醒。他抬眼望向急步走来的樊汐朗,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求证,那丫头在他身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烟头落地,碾灭的瞬间火星四溅,在樊汐朗开口之前韦城一记直拳已破空而至,重重砸在樊汐朗脸颊上,力道之沉令他踉跄后退,鲜血从樊汐朗嘴角渗出,他抬手抹去,目光却未有丝毫退缩。韦城的拳头仍在颤抖,眼中布满血丝,压抑多年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喉头。“这些年你对她做了什么?”
      顾不得脸上火辣的痛感,樊汐朗似是完全没有听进韦城方才的质问,反而冷声逼问:“刚才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她面前?你对她说了什么?”
      “你凭什么质问我?那个什么林晚是你的人吧?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你自己的人做了什么。那个林晚出现在丫头面前,三言两语就让她情绪失控,差点呼吸骤停——到底存着什么心思?”韦城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眼神锐利如刀:“你最好别再让那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下次还能克制不会废了她。”
      没等韦城把话说完,樊汐朗怒气逼人:“帮我照看一下她,林晚对祎祎做了什么我会查清楚,我要她付出代价。”
      樊汐朗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沉重。他本以为的守护在没有扫清障碍之前还是伤害到了她。此刻樊汐朗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保护或许早已成为压在祎祎心上的枷锁。每一步靠近,都可能将她推得更远;每一次干预,反而加深了祎祎的痛苦。他必须重新审视一切,从根源切断那些隐秘的威胁,不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刺向她的利刃。
      樊汐朗拨通内线电话,声音低沉却决绝:“找到林晚,把她带到青川花园地下室……”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阿朗~~要不要跟君哥说一声?”
      “不必,哥是最了解我的人。”
      “阿朗,还有一个事需要告诉你……”白眼稍有迟疑顿了片刻。
      “说!~”
      “韦城那个疯子回国了,他在到处打听呈祎祎的消息……”
      听罢樊汐朗平静无波地回应白眼:“我知道。”
      “那要不要……”白眼正想出点馊主意却被樊汐朗沉声打断:“不必,先把林晚带到地下室,我亲自问她。“
      ”好,30分钟后我会把林晚带到。”
      挂断电话,樊汐朗立于窗前,夜色如墨,心绪翻涌。他曾以为掌控一切就能护呈祎祎周全,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守护不是围困,而是破局。
      青川花园的地下室灯光惨白,林晚被带进来时神色未变,仿佛早预料到这一幕。樊汐朗站在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刀锋划过冰面:“下午在医院里你对祎祎做了什么?”
      林晚抬眼直视他,嘴角竟浮起一丝浅笑:“我只是告诉了呈祎祎真相而已。是她,她该死的用死在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去绑住你的心,用愧疚筑起一道墙,好让你永远困在她身边。她以为我不知道?可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是她的局。”林晚声音平静,自以为所有的人都如她那般心机深沉不择手段。
      樊汐朗心底震颤:“真相?两个孩子……”拳头狠狠砸向水晶玻璃台面,玻璃应声开裂。碎裂声中,指节渗血,他却恍若未觉:“为什么你会知道两个孩子?”
      林晚的话让樊汐朗脑海中骤然闪过两年前那个雨夜,祎祎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那张转让协议……他没有细看,那十五万,有谁会用十五万盘下一间小店?两年前的一幕幕樊汐朗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刀剜般逐渐清晰。他眼眸寒意如刃缓缓逼近林晚,声音低哑如深渊烈风:“是你,两年前是你出现在祎祎面前对她说了什么?”
      林晚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我只是让她认清现实,你们的爱已经成为了你的累赘,她不该再拖着你,。”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手?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自以为可以操纵我的婚姻?”樊汐朗一字一顿,眼中怒焰如焚:“你算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那晚我失去了什么?……不,你知道,你都知道,否则今天你不会对祎祎说出两个孩子的秘密……”
      樊汐朗一巴掌狠狠甩在林晚脸上,旋即他俯身扼住她的喉咙,声音嘶哑:“当年你和我妈不只找人绑了我?你去了医院……”樊汐朗指节扣紧林晚的咽喉:“所以是你把祎祎推进了深渊,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眼底猩红,声音颤抖。
      林晚却笑了,嘴角渗血,眼神癫狂:“樊汐朗,你~~错~~了,把她推进深渊的不是我,是你。是你的犹豫、你的沉默、你的自以为是的保护,才让她一个人背负所有。在香港的两年你本可以联系呈祎祎,给她留下嘱咐,可以给她希望。可你不敢面对自己的选择。你太贪了,你既想得到呈祎祎的爱,还妄想得到家族承认那个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她,却又不愿看到呈祎祎为了你隐忍一切的模样。所以你选择了逃避,把真心爱你的人推入绝望的深谷。你才是那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人,而我只是你懦弱的挡剑牌。”
      樊汐朗浑身一震,扼住她咽喉的手骤然松颤。
      林晚的笑声在空荡的地下室回荡,像无数碎玻璃划过神经。樊汐朗踉跄后退,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前祎祎最后一次看他时的眼神——不是怨恨,是彻底的死寂。
      “滚,今天起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还有你若再敢靠近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声音低哑如野兽嘶吼。
      至此林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却让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在樊汐朗身旁布局,每一步棋,只为等他回头看见自己一眼,可到头来,她不过是樊汐朗逃避自己懦弱的借口。指尖抚过唇角血痕,林晚缓缓起身,歇斯底里地嘶喊:“汐朗,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才是那个最配得上站在你身边的人!她呈祎祎凭什么?”泪水滚落如雨,却未改樊汐朗分毫动容。
      他转过身,背影决绝如霜雪封山。“滚!”
      林晚被拖出去时仍在冷笑:“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早晚会看到呈祎祎阴狠的嘴脸,你会后悔的……”笑声刺耳回荡在狭长的地下室,直至消散在铁门闭合的闷响中。
      樊汐朗站在原地,指尖仍在滴血,却感觉不到痛。
      “阿朗……”樊君奕俊冷的声音在地下室内响起,母亲将阿朗困在香港两年他不是不知道,阿朗怨樊君奕没有出手将他带回来他也知道,但他确实不愿让自己最在乎的这个弟弟就这么栽在那个叫呈祎祎的丫头平凡的人生中。
      “哥……”樊汐朗没有转身,无助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颓然蜷缩了起来:“哥,我~~我该怎么办?我怎样才能把她保护起来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我~~我是不是太懦弱了?我想让妈接受祎祎,我抗争过也努力过,可最后还是让她受伤害得更深……”
      “阿朗,有些局,不是抗争就能破的。”樊君奕走近,手按在弟弟肩上,指节冰凉,“妈心里的执念根深蒂固,硬闯只会让她布下更多局。你要的不是对抗,是彻底解除她的控制。”
      “阿朗,”樊君奕声音低沉,目光如刃,“她利用亲情设局,你就用情感破局。别去争对错,也别求认可,带着呈祎祎离开这里,远到她够不着的地方。让她明白——她失去的不是一个儿媳,而是一个被她亲手推开的儿子。”
      阿朗现在的痛苦他也经历过,正因如此才更清楚逃无可逃时的窒息。
      3 年前母亲为了让他也能发挥出更好的棋子作用,硬是拆散了他与苏杨那段感情,像刀刻在骨上,每一道都渗着血。苏杨离开那天,雨下得撕心裂肺,他站在窗后,手攥到发抖也不敢追出去一步,他深知母亲威胁摧毁苏杨家赖以生存的小厂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虽然他不想阿朗在呈祎祎的世界中前途坎坷,但更不愿他重蹈自己的覆辙,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被碾碎于权谋之下。
      “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别等妈再布下一局。”樊君奕嗓音沙哑,“有些代价,一旦付出,此生再也难以赎回。”
      樊汐朗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似有光微闪——那是觉醒,是决断,他擦拭掉去指尖的血,起身走向樊君奕。“哥,我记住了。”声音很轻,却如刃出鞘,“我不再求她的认可。从今往后,我只为祎祎而活。
      地下室尽头的后门缓缓开启,冷风灌入,带着豁然,坚毅地步伐踏进夜色,他要去到他的祎祎身边,再不迟疑。夜色如墨,樊汐穿过地下车库打开车门,心跳与油门一同加速。手机屏幕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丫头我带走了,你不值得拥有她的爱。“
      樊汐朗心头骤紧,即刻拨通了樊君亦的号码:”哥,帮帮我……“
      夜色中,樊汐朗把油门轰然踩到底,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引擎咆哮着撕裂寂静。
      是韦城,他就不该把祎祎交给这个疯子。车如离弦之箭撕破夜幕,向医院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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