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糖度》南上北淮

4、走开

　　Alpha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隔着那层薄薄的抑制贴，精准地按压在最为敏感的腺体上。那触碰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夏祈安所有的虚张声势和强撑起来的愤怒。
　　“唔……”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向后踉跄，小腿肚却撞上了坚硬的沙发边缘，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跌坐进柔软的沙发里。
　　萧烬顺势俯身，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完全困在了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阴影笼罩下来，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雪松木信息素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密不透风地囚禁其中。
　　太近了。
　　近到夏祈安能清晰地看到萧烬垂下的眼睫，根根分明。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出的、微醺的酒气，混合着他自身那冷冽的气息，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蛊惑。
　　后颈的腺体在那按压下突突直跳，像一颗被点燃的小炸弹，每一次搏动都炸开一片滚烫的酥麻，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体深处某种属于Omega的本能被粗暴地唤醒，叫嚣着畏惧，却又可耻地滋生出一丝迎合的渴望。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身体先于意志投降。
　　“你……放开……”夏祈安试图偏头躲开那令人心悸的触碰，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早已没了刚才骂人时的气势，只剩下被掌控的慌乱和无助。他抬手想去推拒，手腕却被萧烬轻而易举地单手扣住，压在了沙发背上。
　　力量的差距悬殊得令人绝望。
　　“躲什么？”萧烬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他的拇指仍在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抑制贴的边缘，感受着底下皮肤惊人的热度和细微的颤抖。“合同签了，人来了，现在才想反悔？”
　　“不是……”夏祈安眼圈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生理性的泪水，“你……你不能这样……”
　　“哪样？”萧烬的目光落在他因急促呼吸而微微开合的唇上，眼神暗沉，“我只是在确认我的‘投资’价值。”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似乎想要揭开那层碍事的阻隔。
　　“不要！”夏祈安猛地挣扎起来，像一尾脱水的鱼，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被完全标记的恐惧，彻底沦为附庸的恐惧，压过了那该死的生理反应。“别碰那里！萧烬！你混蛋！你说过只是……只是……”
　　他说不下去了。“包养”两个字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带着血淋淋的屈辱。
　　萧烬的动作顿住了。
　　他看着身下的人，眼眶通红，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脸上满是惊惶和抗拒，那点焦糖味信息素也变得混乱而尖锐，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慢慢平息了些许。扣着夏祈安手腕的力道松了几分，但并没有完全放开。另一只手的指尖也从那危险的腺体上移开，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
　　“只是什么？”萧烬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喜怒，“夏祈安，看着我。告诉我，你以为签下那份合同意味着什么？”
　　夏祈安被迫迎上他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漩涡，要将他吸进去。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出卖自己，换取资源和金钱。意味着忍受这个男人的靠近和触碰。但他没想过……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直接。
　　“意味着……”萧烬替他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砸在夏祈安的心上，“在合约期间，你是我的。你的时间，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由我支配。明白吗？”
　　夏祈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此直白残酷的话语从萧烬口中说出来，还是像一把冰锥，刺得他心脏紧缩，血液都快要冻结。
　　看着他骤然失血的脸和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萧烬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话锋却忽然一转：“不过……”
　　“我对强迫没兴趣。”他松开手，直起身，笼罩在夏祈安身上的压迫感随之撤离了几分，但那强大的信息素依旧无处不在，昭示着主导权。“在你心甘情愿打开脖子之前，我不会标记你。”
　　夏祈安愣在原地，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席卷而来，让他浑身发软，几乎瘫在沙发里。他大口喘着气，像是刚刚逃离猎食者爪牙的小兽，惊魂未定。
　　萧烬退开几步，重新拿起酒杯，又倒了一点酒，姿态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Alpha只是夏祈安的幻觉。
　　“把合同签了。”他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平板，语气平淡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祈安手指还在发抖，他蜷缩在沙发角落，拉过抱枕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寻找一点安全感。他沉默地拿过平板，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细看那些条款，手指颤抖着找到电子签名的地方，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仿佛签得慢一点，就会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
　　萧烬看着他签完，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吃饭。”他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向餐厅方向。
　　巨大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送来的。菜式清淡，偏向Omega的口味。
　　夏祈安没什么胃口，但更不敢违逆他。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离萧烬最远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雪松木的气息依旧浓郁，但攻击性似乎减弱了些，只是如同背景板一样存在着，无声地提醒着夏祈安此刻的处境。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对面的萧烬。
　　男人吃饭的姿态很优雅，慢条斯理，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而冷漠疏离，时而恶劣逗弄，时而又展现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掌控欲，最后却又会抛出一点似是而非的“仁慈”。
　　像个深不见底的谜团，危险又引人探究。
　　夏祈安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怕自己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服气又冒出来。
　　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
　　佣人悄无声息地进来收走了餐具。
　　萧烬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似乎准备出门。
　　“会开车吗？”他忽然问。
　　夏祈安愣了一下，点点头：“会。”
　　萧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扔给他。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夏祈安手忙脚乱地接住。冰凉的金属触感入手沉甸甸的，上面是某个顶级豪车的标志。
　　“地库B017，以后你自己过来。”萧烬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喜欢等。”
　　夏祈安握着那把象征着“恩赐”和“屈辱”的钥匙，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萧烬没再看他，径直走向门口。
　　直到关门声传来，夏祈安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空气中那令人心悸的雪松味似乎淡了一些，但依旧无处不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包裹着他。他后颈的腺体还在隐隐发热，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把冰冷的车钥匙，又想起平板电脑上那份天价合同。
　　资源、金钱、甚至一辆豪车的使用权……他曾经渴望的东西，正以这种他最不齿的方式，轻易地涌到他面前。
　　而他付出的代价，是他的自由，他的尊严，以及……随时可能被那冰冷雪松彻底吞噬的风险。
　　他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窗外是璀璨的不夜城，繁华耀眼，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而迷茫的心。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着，但里面的水汽已经被强行逼退。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姐的电话。
　　“李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张导那边的合同我签了。对，电子签的……嗯，我知道……后续的事情麻烦你跟进吧。”
　　挂断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冷冽的雪松木味道再次涌入肺腑。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苍白却带着一丝倔强的脸。
　　路是他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