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现场》懊懊

4、真相

　　林虎和陈玉已经回警局拿了工具，现在在现场，乌枞把濯枝雨送回到警局，也赶了过去。
　　“老大，现场太完美了，一点都没有被破坏，这种现场多来好吗？”陈玉边处理脚印痕迹边说。
　　“垃圾桶的物品也要仔细的检查，该带回去的不要疏漏。”乌枞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下面有些玻璃碎渣。“陈玉，这里记得。”
　　这时候已经到黄昏时分，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乌枞想起濯枝雨下车时候的眼神，似乎在说，乌枞，他救不回来，你的努力只会帮倒忙。乌枞不明白，为什么濯枝雨可以那么冷静的面对死亡。
　　回到警局大家都累的腰酸背痛，办公室里哀嚎四起，乌枞给大家点了晚餐，让陶星星去拿。她自己走到濯枝雨办公室，刚准备敲门，看见濯枝雨举着一个相框，眼神低落。
　　乌枞打开门，“濯法医，我点了晚餐，想吃点东西吗？”
　　濯枝雨轻轻摇头，“不太想。”
　　乌枞不勉强，放下就离开了。
　　吃过饭，大家都开工了。乌枞仔细地梳理资料，林虎和陈玉对搜集来的物证进行进一步检验，陶星星去查死者的通话记录，白凡和吴潇去帮濯枝雨。
　　这边濯枝雨正在进行尸检，旁边吴潇负责记录，“尸斑呈暗红色，广泛分布于背侧未受压部位，未见结膜充血及皮肤潮红。尸体四肢无痉挛性蜷曲，指甲床无紫绀。”
　　濯枝雨取出死者心脏，进一步解剖，“左冠状动脉前降支中段见长约1.2cm的血栓性完全阻塞，血栓头部呈分层状红白相间结构，心脏□□肌及室间隔可见苍白色梗死灶。”
　　“初步判断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就能确定了。”濯枝雨仔细的将死者整理好，凝视着死者的脸庞，轻轻叹了一口气，剩下的工作交给了白凡，自己摘下手套出去了。
　　“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吴潇拿着报告走进办公室，濯枝雨接过报告，“PaCO?（二氧化碳分压）没有显著升高，血液pH值正常，是急性心肌梗塞。”
　　乌枞点头，“陶星星查出来死者死亡半小时前有两通电话，一通是王宽立，死者的儿子，另外一个是陌生号码，查出来是王宽立之前工作地方的老板。”林虎接过话头，“我们走访调查王德海老家发现，王德海和儿子的关系早年很好，因为王宽立涉黑，被抓了放出来之后父子二人经常吵架。”
　　乌枞喝了一口水，“可能问题就出在王宽立那里，把他喊来谈谈。”
　　王宽立下午来到警局的时候，陶星星盯着看了好几眼，王宽立眼睛间距有点大，但是在他的脸上显得还算和谐，看着忠厚老实，衣服也是干净的。
　　乌枞和吴潇在调解室对王宽立进行询问，今天警局人爆满，只能在这里。
　　乌枞简单的和王宽立说明了情况，“你姐姐要求我们查明王德海也就是你父亲的死因，你那天下午打了一通电话，还去了你父亲那里，具体情况是什么，你说一下。”
　　王宽立眼睛盯着地板，手指摩擦着手背，神情颓废，“我不是故意的，我找了一个工作，前几天老板发现我蹲过号子，就不要我了，我去找我爸的那天，是想帮他收拾东西，他刚搬来。但是他看到我就问我为什么不在上班，我支支吾吾的他就生气了，我看他生气我就赶紧走了，我真没想到…”
　　王宽立懊悔的砸自己的头，四十岁的人哭的像个孩子。乌枞思索了片刻，“你先冷静一下，先回去。”
　　王宽立走后，乌枞安排白凡去查一下王宽立老板，并把他喊过来。
　　王宽立老板是一个身宽体胖的男子，走起来晃晃悠悠，脸上带着三分笑容，皱纹很深，刚进门就要和乌枞握手，乌枞给他指了指座位，“你坐，我们找你来问点事情，你实话实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你不要撒谎。”
　　王宽立老板扩大了笑容，带着一丝谄媚，“您问，我一定好好答。”
　　乌枞眼神死死锁定他的眼睛，“王德海给你打电话，你们说了什么？”
　　王宽立老板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问他儿子的工作怎么没了，我说他儿子工作不认真，辞掉了，这很正常吧。”
　　乌枞声音带着警告，“我们把你叫来就是知道情况的，你不要在这里试图撒谎，老老实实说！”
　　王宽立老板吓得抖了一下，“是是是，那天他爸问我为什么辞退，我就说工作不认真，然后他爸不信，一直反驳我，说要去劳动局告我，我一下就火大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是都是很正常的气话啊。”
　　乌枞没有理他给自己下的定义，“什么不该说的话。”
　　王宽立老板咽了咽口水，“就是…就是说他儿子是社会渣滓，号子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辞掉是为民除害…什么的…”
　　乌枞不愿意多问一句话，跟白凡交代了记录完让他出去，起身就离开了调解室。
　　Z城的冬天很冷，乌枞一把将羽绒服拉链拉到了脖子，今天有些雨夹雪，王德海一案基本可以结束了，乌枞让陶星星通知王德海的子女到警局来。
　　王妍和王宽立相隔几分钟到了警局，王宽立像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外套里，明明是冬天却只穿着夹克衫。王妍穿着一身大衣，行色匆匆，肩膀处湿了一片。
　　乌枞和濯枝雨在会议室坐着，王妍推门而入，坐在了乌枞对面，王宽立犹豫了一会，坐在王妍的旁边。
　　乌枞把资料递给两人，“根据法医鉴定报告，死者王德海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我们通过详细的调查，当天王德海在与王宽立有不愉快的沟通后，与王宽立的老板有一通电话，电话内容是关于工作的事情，王宽立老板有一些过激言论，我们推测这导致王德海情绪激动，出现心肌梗塞，但是两者的因果关系没有直接证据。”
　　乌枞顿了一下，“这是案件的全部资料，你们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出，这是我队的法医濯枝雨。”
　　王妍很憔悴，父亲突然的去世让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这两天总是想起以前，母亲早逝，父亲从摆摊开始，一步步开了一家炒菜饭馆，供姐弟两个上学，她怨恨弟弟不争气吗，怨恨的，但是父亲，她想到父亲眼眶就有些湿润，辛苦了一辈子还没有开始享福，父亲的心还是希望家庭和睦的，她擦了擦眼泪，对乌枞说：“谢谢你们，我没有什么疑问了。”，转头轻声：“宽立，帮我一起处理父亲的身后事好吗？”
　　王宽立愣住了，他嚎啕大哭，“对不起姐姐，我不想的，对不起......”王妍看着像幼时一样的弟弟，沉默的起身离开了。
　　从王德海租住的院子撤走警队物品时，乌枞看见王妍手里拿着一串麦芽糖风铃，风吹过，风铃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父亲留下的回声。
　　王妍看见乌枞，向她介绍：“小时候爸爸很忙，唯一的一次长时间的休息是他腿被砸伤，在家里养伤了半个月。那时候我和弟弟都很珍惜，因为我爸会做很多小玩具，这个风铃就是其中一个，我和弟弟吵着要，他说只做一个，风铃是一家人，一个风铃四个糖，我们永远不分开。”
　　王妍哽咽了一下，“弟弟交了不好的朋友，被人家骗，做了错事，我一直不肯原谅他，他努力的工作，我不去管他，生怕他要麻烦我，父亲一直一直，在努力周旋我们的关系，我…”
　　乌枞看着风铃，“死亡是生命投下的最后一片影子，风会传递那些来不及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