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刺客重组家庭日常》我想回家打游戏

6、第 6 章

　　“我有个问题，阿尔文。”阿洛特说。

　　“说吧。”

　　“你是怎么做到和西尔维奥待在一个空间里，但又不和他产生一点儿争执的？”

　　正在喝果汁酒的阿尔文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咳嗽声。阿洛特惊诧地丢下了手里的杯子，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心虚地左顾右盼；他以为是这几句话被西尔维奥听到了，阿尔文正在这么提醒他。但没有。哪怕他打开鹰眼仔细看也没看到房子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你们喜欢争执。”阿尔文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不是吗？”

　　阿洛特用眼神给了他回答。

　　“好吧。”阿尔文嘀咕，“但我真的以为你们只是在调情……”

　　“哥哥，拜托了。”

　　阿洛特居然是真的在向他虚心求教。虽然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在这个话题上向他求教，阿尔文真是觉得被命运的车轮哐当一下砸中脑门。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阿洛特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果汁酒，然后又理所当然地呛到了。

　　“你知道这样不能逃避问题，对吧？”这次阿洛特说，“如果你不想回答，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的眼神好犀利。

　　“…这很复杂，”阿尔文心虚地嘀咕，“我觉得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阿尔文是真的准备说的。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就在他组织语言的时候，阿尔文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那辆他们都很熟悉的车停进了院子里。西尔回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

　　阿尔文只来得及这么说。然后，那扇门被解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西尔拎着外套，面有疲色地从那里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他说。

　　阿洛特看了阿尔文一眼，又看了西尔一眼。

　　“欢迎回来。”阿洛特平和地说。然后，他就走上了二楼。

　　西尔把外套挂在了入口处，看了眼阿洛特的背影，又瞟了眼杵在厨房那边的阿尔文，对着阿洛特的背影意有所指的歪了一下头。那意思是，‘他怎么了？’

　　阿尔文冲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过来说话。西尔就走了过去，和阿尔文并肩靠在了橱柜边上。他刚伸出手，阿尔文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手指一松；然后西尔就从他手里捞走那杯还没喝完的果汁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阿尔文就那么看着他。等到西尔从那阵冰凉的酸甜果汁里缓过来，看向他之后，阿尔文指了指二楼，‘他’，又用手指在西尔和他自己之间画了个圈，‘我们’。

　　西尔就懂了。他无声地凝视着阿尔文，‘又来？’

　　这次阿尔文比划了一长串。长到眼花缭乱的地步，但西尔还是看懂了。圣殿骑士默默低头，装作盯着手里那杯果汁出神。阿尔文无情地夺走了那杯果汁，眼神犀利地瞧着他。

　　“好吧。”西尔投降。

　　“行。”阿尔文认可。

　　从头到尾，他们发出声音的沟通大概只有这两句话。然后，西尔就往楼上走过去了。至于那边发生了什么，就不是阿尔文应该关心的范围了；尽管他知道阿洛特和西尔总是在争执，估计以后也会一直争执，但阿尔文实在不认为这算得上什么大事。
　　是说，他们至少停止尝试谋杀彼此了，这难道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

　　在一个刺客和一个圣殿骑士之间，这准没错。

　　在阿尔文和西尔之间，当然也一样。他们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达到今天这个和平局面的。当然，阿尔文可以把整件事的来去经过告诉阿洛特，但光知道没有用。

　　只有经历了那一切才有用。但阿尔文不希望阿洛特也经历那一切。

　　当哥哥的换上装备，出了门。阿尔文在码头那边平心静气地钓了会鱼（杆很平心静气地架在树枝和石头中间，鱼也很平心静气，没有一条上钩的），自己靠在树下发着呆，捡着石头打水漂玩。

　　当林子里有野兔和松鼠的踪影一闪而过，树枝嘎吱轻响的时候，阿尔文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随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小时候那样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波尼就是有这点好处。芝加哥人没事也不会来这里乱窜，阿尔文在这里很自由，有时候他会想起他们生长的地方。那里有戈壁，旷野，一望无际的黄金般的山脉；那些说着喜爱公路旅行的人总是可以到那儿去体验一下的，开车开得屁股坐烂了可能都找不着人烟，只有无声的，寂静的山脉和戈壁。

　　只有大自然。

　　当然，春天时也会有草地恢复毛茸茸的青绿，随着旷野的呼吸摇摆；只要找对了地方，也会有珍珠般雪白的水流飞溅，响着灵动的音乐。苍蓝的天是铺满了星斗的，羊毛般的云朵飘动着，描着一层渐染的金边，太阳从仿佛永远也抵达不了的路尽头升起……

　　正是这个荒无人烟但又美妙绝伦的地方造就了阿尔文，把那些辽阔的，野生的，又灵动和美妙的东西永远地留在了阿尔文身上。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树，就像是他天生就属于这个地方，没有惊扰任何不该被人类惊扰的原住生灵；当他坐在树杈上，出神地望着天边的时候，那头映照着夕阳的红发像是美丽的火焰在燃烧着。他专心致志的眼睛也映照着那点失去了灼烫，但仍然温暖摇曳着的金光，这一点让那双本就明亮的绿眼睛更加璀璨，涂满了生灵的光辉。

　　他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胸膛也随着风的起伏鼓动着。灰松鼠，棕色的棉尾兔和戴着黑手套的赤狐听不见什么响动，也没闻到什么天敌的气息，逐渐又从躲藏点钻了出来，照样过它们的日子；红腹的知更鸟也在绿色的树叶间飞舞着，婉转鸣唱。

　　阿尔文就坐在这阵热闹的小动物的声响里，微微笑着，望着落下的夕阳。

　　直到有人过来了。西尔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但那些树林里的生物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动静，一窝蜂地逃窜了个没影。等他走到近前的时候，它们早就跑了个精光。阿尔文从树上探出一个脑袋，好笑地轻声说，“你吓跑了它们。”

　　“每一次都这样。”西尔无奈地说。

　　他抓住了阿尔文伸出的手，也爬到了阿尔文身边。那棵树轻轻地摇晃了几下，西尔连忙抓紧了阿尔文的手，不敢动了。还是阿尔文轻声和他说，“没关系，坐吧。”

　　“我觉得我可能增了一点重量。”西尔谨慎地说。

　　但树不再摇晃了。

　　“你长大了，”阿尔文说，“但这棵树也一样。对她有点信心吧。”

　　阿尔文松开了手，自在地躺了下来。树叶拂过他的脸。西尔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望着青蓝色的天空。

　　“如果我头朝下倒了下去……”

　　“别那么想，西尔。享受这一刻吧。”

　　他们都不说话了。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

　　一直到太阳彻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