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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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兄弟俩长得实在很像，虽然没有像到会让人分辨不清的地步，但也足够让人在一晃神的功夫认错了。但只要看得够仔细，就会发现他们俩有着实在显著的不同，像是当哥哥的反而矮弟弟的半个头这类身高差距自然是不用多提，有些细节更不容易察觉，但也深深地将他俩划成两个迥异的个体。
他们都性格开朗，常现笑脸，但阿尔文是更活泼的那个，阿洛特比起他来，竟然都算得上内敛了。是的，这个到哪儿都交得上朋友的刺客其实是性格更内敛的那个，至少对比阿尔文来说是这样；如果排除阿洛特讲的那些让人发抖的冷笑话，排除他在敌人、在圣殿骑士面前的那些眼睛被阴影遮蔽的冷嘲笑容，那么，被留下的真心的笑容确实不太多了。
而在这种时候，当阿洛特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的时候，他往往只会浅浅地微笑。就像潮汐轻轻地浮上海滩那样的温柔微笑。
如果说他们的出生地南达科他州把那些辽阔的，野生的，又灵动和美妙的东西永远地留在了阿尔文身上，让他像是个生活在树林里的童话里的小王子——至少，在遭遇厄运之前，他是这样的——那么，阿洛特得到的就是那份来自山脉和绵延无尽的大地的厚重而坚毅的温柔。它们都不怎么开口，但当你把手放上去抚摸的时候，你会发觉到那是一种动人的静默。
如果没发生那一切的话，他大概就会像一滴水在溪流中那样，静悄悄地流过大多数人的身边。上学，入职，然后……哦，说到这个，阿洛特曾经很相信自己会产生好感的对象是某种特定的类型，至少，那应该是个“她”。
她可能在这里，也可能在那里，可能是卷发，也可能是盘发，但总而言之，大概都有着一个模糊的温柔微笑。
阿洛特喜欢温柔的类型。
但不管怎么说…
都不是“多变的、残忍（但又时而温柔）的、冰冷（但又时而温暖）的、好胜的（但有时候也会让步，阿洛特至今还没摸出来规则）、尖锐的（这个准没错，阿洛特亲眼见识他用言语杀过人）、高傲的（这个也没错）…刺客致命的敌人，圣殿骑士，西尔维奥·加拉哈德”。
他简直像是一柄捅进阿洛特胸口的利剑那样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阿洛特发现，当这柄淬了毒的利剑插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的心脏反而跳得更厉害，更活跃，更激动。它拼了命地跳着，把那沾了致命毒液的血输送到了全身，于是阿洛特彻底完蛋了。
他竟然不想拔出这把剑。
他只想握住那双用力到泛白的手，哪怕那双手死死地握着那把会要了他命的利剑。
当阿洛特醒来的时候，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大概是被西尔维奥一剑捅死了吧。阿洛特没把它放在心上，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多少都比外星人入侵地球更合理，也比蝙蝠侠突然画着笑脸毁灭世界更合理。
但当他翻了个身，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给梦里的杀人凶手拨了一个电话。尽管阿洛特认为西尔维奥多半不会接通，因为，嗯，根据阿洛特的调查，他此刻应该正在开个什么什么会。
所以阿洛特只是打开了免提，就把手机丢到枕头边上了。他听着西尔维奥提前录制的语音信箱问候语，胡乱套了件短袖，就从薄毯里钻了出来，踩到地上。
“没什么事，”当西尔维奥的问候语结束播放的时候，阿洛特对手机说，“只是问问你想吃什么。”
电话自动挂断了。阿洛特伸了个懒腰，走出了房间。阿尔文还没回来，现在这栋漂亮的小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阿洛特偶尔会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几天折返，假如西尔维奥正待在芝加哥的话。
原因应该不用多说。
阿洛特钻进厨房，检查了一下可怜的冰箱。橱柜里有些调料品和佐料过期了，很显然这段时间根本没人回来过。阿洛特摇了摇头，把那些过期食品清理了，丢垃圾的时候想着顺路多走两步就拐去了便利店，买了点调料品，罐装冰块和果汁冰激凌之类的东西，然后又顺便买了一堆食材…
买过晚餐的人都知道，有时候真不能凑巧地在一家店里买齐所有想要的东西，更别提阿洛特还有比对价格的小习惯。所以当他回去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西尔维奥的车停在院子里，阿洛特探头看了一眼，圣殿骑士今天开回来的是辆宝蓝色的，和他眼睛的颜色很搭。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西尔维奥正好从二楼匆匆走下来。在看到阿洛特进门的时候，西尔维奥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你准备给我搭把手吗？”阿洛特冲他示意手里的东西。
楼梯上的西尔维停了两三秒，然后板着脸走了过来，分担了阿洛特手里的负担。他们一起把该放进冰箱的放进冰箱，还有的理在了桌上，一会反正用得上。收拾完后，西尔维奥才把什么东西抛给了阿洛特，没好气地说，“你忘了这个。”
阿洛特接过来一看，是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一亮，显示出好几条来自“圣殿骑士”的未接电话。
“哦，”阿洛特恍然大悟，“我忘在房间里了。”
“我发现了。”西尔维奥显然不怎么高兴地回答。
阿洛特翻了翻来自西尔维奥的留言，“所以你……”
“得了，闭嘴吧。”西尔维奥抄起了厨刀，“再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厨房。”
阿洛特笑了起来。在西尔维奥转头瞪他的时候，他连忙做了个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的手势，这才免于被赶出厨房。在那里，他们简单地合作着，时不时地抛接东西，但没有一样食材和刀具是掉到地上的。
“最近芝加哥的收尾人有点异动。”用餐时西尔维奥说，“我怀疑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跟波尼有关？”阿洛特问。
“跟波尼有关。”西尔维奥卷了点面条，“我已经够小心的了，但…我担心他们会发现这里的秘密。”
“就像每一个不能结束的故事结尾那样，是吧，”阿洛特往自己盘子里撒了点黑胡椒，“总会有人找上门的。”
他没什么反应，但西尔维奥显然很介意，“我希望我们不被打扰。”
阿洛特抬眼看他。
“我们三个。”西尔维奥补充。
阿洛特重新低下头，“是啊，我们三个。”他神色如常地说，“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被打扰的时间已经比我想象的要长了，西尔维奥。就算被找到了，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碰面。”
西尔维奥看着他。
“毕竟人是最重要的，”阿洛特也抬起头看他，“不是吗？”
“也是。”西尔维奥说，“所以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阿洛特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西尔维奥冲他扬了一下眉毛，叉走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番茄。
“哦，”阿洛特说，“嗯。你没听到我的留言吗？”
“我听到了。”西尔维奥挑眉，“但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买账吧。”
阿洛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瞧出来的。刺客有点尴尬地低下头，默默地玩了一会儿食物，然后很安静地把它们吃了。西尔维奥没有再追问。他们一起收拾了桌面，阿洛特在洗碟子的时候听到冰箱门开动的声音。
“我应该是做了个奇怪的梦。”阿洛特嘀咕，既希望身后正在吸果汁的西尔维奥听见，又希望他听不见，“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是吗？”西尔维奥说，“是个好的梦还是个坏的梦？”
“是个奇怪的梦。”
“那就是个坏的梦了。”
阿洛特默默地关了水龙头。西尔维奥在他身后，正歪在那里靠着墙面。当阿洛特回过头的时候，他又冲刺客挑了下眉。
那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像是某种暗示。但阿洛特不太确定。所以最后他慢吞吞地说，“那没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就算我想得起来，多半也不重要。”
西尔维奥打量了他一会儿。显然阿洛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所以他微妙地皱着眉。但最后西尔维奥还是让步了，“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
但他没有动。事实上，从阿洛特的角度来看，那有点像是西尔维奥堵在了那里，不让他走。尤其是当阿洛特尝试从他身边挤过去，但西尔维奥又若无其事地推了一把他的胸口，把他挡回去的时候，这一点更明显了。
阿洛特站在那儿，看着一脸无辜、还在吸果汁的西尔维奥，终于忍不住笑了。这么做的圣殿骑士在他眼里真像是一只油光水滑的长毛布偶猫，正在喵喵叫着尝试拦路吸引他的注意力。是说，这真的看起来有点像是在撒娇。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西尔维奥没有笑。西尔维奥瞧着阿洛特，以一种意味深长的，颇具暗示的眼神。
“好吧，圣殿骑士。”阿洛特低声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种温柔的情感浮了上来。阿洛特伸出手，轻轻地把手心贴上了西尔维奥的脸颊。后者显然对他这么做有点满意了，尽管还不够满意，但还是侧过头，配合地把自己送到了刺客的手心里。
“问题不在于我想要你做什么，亲爱的。”西尔维奥懒洋洋地说。
“那问题在于什么呢？”阿洛特问。
他低着头，西尔维奥也一样。他们已经凑得非常近了，近到可以凝视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他们开口说话时，几乎已经在亲密地交换气息。
“问题在于你应该做什么，”西尔维奥轻声说，“问题在于我应该做什么…问题在于，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区别是什么？”阿洛特接着问。
他差一点吻到了西尔维奥的嘴唇，但圣殿骑士忽然竖起一根温暖的手指，隔在了他们的嘴唇中间。
“区别…”西尔维奥看着阿洛特的嘴唇，又向上一抬眼，眼睫毛几乎擦着阿洛特的眼睫毛，“很大。”
“我在听呢。”
“不，阿洛特，现在不是听的时候了。”西尔维奥说，“对我说点什么吧。”
阿洛特望着他。接着，阿洛特微微地笑了。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着，低头吻了吻西尔维奥的手指。
“不，我看不出来你明白了什么。说点什么吧，阿洛特，”西尔维奥低声说，“如果我哪里搞错了，尽管纠正我。但如果我没有会错意的话……”
阿洛特温柔地望着他。西尔维奥瞧着他，也笑了。
“我说过‘我爱你’，”西尔维奥说，“你也说过‘我也爱你’。而通常情况下，互相说过这么两句话的人，他们……”
“是的，”阿洛特打断了他，“我们在相爱。”
西尔维奥微笑着看着阿洛特。他的手指撤走了。
“而且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在亲吻中，西尔维奥轻声接上，“我们……”
以前圣殿骑士才是那个懒得多说直接开干的。阿洛特吻着他，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但当他那么微笑的时候，西尔维奥也以相似的方式微笑着。
“我知道，西尔。”阿洛特低声说，他们交换着呼吸，“我很想你。我只是想你了。”
西尔维奥端详着他的表情。在阿洛特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
“我也爱你。”然后，西尔维奥说。
“而且你也很想我。”阿洛特替他说。
“得了吧。”
他们的争执一声比一声低了下去，最后混成细碎的，没有任何人能听见的低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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