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亲也亲了那个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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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敌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总有一天，我们会从‘你我’之间抽身，而到了那一天，我希望我们都做得干净利落。”
“你明白吗？”
曾经有一次，阿洛特尝试告诉西尔维奥关于他对他的感觉，但圣殿骑士阻止了他这么做。这就是西尔维奥的回应，假如那算得上回应的话。而刺客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简短地回答，“我明白。”
这意味着他们只是临时合作。只是出于某个共同的目的，他们短暂地结合在了一起。而在这段合作之后……
无论是哪种“结合”，都会干净利落地断开。
至少，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他们的预想之前，他们是这么心照不宣地默认的。
“我不明白，”阿尔文迷惑地说，“你们不是一对吗？”
——但变化永远比计划快。真的。在这位意外复活的“阿洛特的兄长”兼“西尔维奥的老师”的注视下，无论是刺客还是圣殿骑士，都没有立刻吭声。他们隔着长桌，若无其事地碰了一下眼神，在得出“你也没告诉他？”“我也没告诉他”的结论之后，又飞快地分开。
阿尔文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西尔维奥先抬起头。在场年纪最小的学生斟酌着言辞，眼神下意识地乱飘。他手里那杯茶还没喝几口，因为他忘记放糖了，但很显然这不是时候。然而，就在圣殿骑士的眼神下意识地在桌上的糖罐停留了几秒之后，一只手就捏起了它，递了过去。
阿洛特的手。
“谢谢。”西尔维奥浑身不自在地低声说。
“没关系。”阿洛特说。
“哈喽？”阿尔文用匙子敲了敲茶杯，“有人听见我说话了吗？”
西尔维奥又瞟了一眼阿洛特。阿洛特刚从阿尔文那里转回目光，正好也在看他。
“我们都听见你了，阿尔文。”阿洛特看着西尔维奥说，“我们只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尔维奥避开了他的目光，无言地给自己加了两块糖。
“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阿尔文嘀咕，“因为答案在我看来很明显。”
“是啊，我们晚上睡在一起，第二天甚至还会一起用早餐，”阿洛特收回视线，“但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复杂。真的。别问了。”
刺客率先离开了餐厅，没忘记带走他的茶杯。背后一片静悄悄，没人说话，阿洛特也没回头看，就这么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完蛋了。阿尔文捂住了自己的脸。
阿洛特竟然走了楼梯！他一定是被惹毛了！
一声轻轻的脆响。是西尔维奥把自己的茶杯搁在了桌面上。
“我先回房间了。”他说出了今天下午的第一句话，语调平静。
“好吧。不对，等等，”阿尔文阻止了他，“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圣殿骑士正要离去的背影停在了原地。他沉默片刻，“就像他说的那样，阿尔文。这个问题很复杂。”
“那只是个是否问题。”阿尔文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所以那个答案既不是‘是’，也不是‘不是’？不用回答我，西尔，我不是有意要问的。”
阿洛特靠在门板上，听着一楼的动静。但他没听到西尔维奥有什么回应。只是在一片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轻的脚步声走上了楼梯。西尔维奥什么也没说，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阿洛特无声地叹了口气。茶面荡起圈圈涟漪，他轻声对它说，“这下我是真的有点恨他了。”
但话又说回来，阿洛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西尔维奥在想什么。那个答案不仅在阿尔文看来很明显，在阿洛特看来其实也一样。但仍然有某些不可逾越的过去横在他们中间，让他们难以释怀——让圣殿骑士难以释怀。有时候阿洛特真的觉得西尔维奥已经彻彻底底地爱上他了。但也有的时候阿洛特觉得西尔维奥是真的恨他恨到想要掐死他。
真的有那么几次，西尔维奥付诸行动了。在训练场上，当然，还有在床上。从来没有真正地超过那个范围，但总是相当逼近临界点。
“说那个词，”西尔维奥咬着牙，“我就会停手。”
是啊，他总是把这一切搞得像是在调情。但阿洛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快要气哭了。圣殿骑士是真的想杀死他，又是真的舍不得。
“我爱你。”阿洛特每次都会这么说。然后西尔维奥就会怒瞪着他，但松了手。当阿洛特喘过气，一只手撑着地面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他也总能握住西尔维奥冲他伸出的手。
“不是这个词。”西尔维奥没好气地把他拽了起来，“你应该说‘你赢了’。为什么你总是在说那句话？”
“哪句话？”阿洛特明知故问。他笑着，轻轻地喘着气。
“那也不是我们说好的安全词。”西尔维奥没上当，“下次我可不会停手了。”
但每一次，他都及时收手了。
尽管阿洛特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收手……唉。
就这样，窝在房间里的阿洛特自斟自酌地把自己哄好了。他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去便利店买了点冰激凌和酒，准备照他们上午刚聊过的那样冻点有意思的夏日小食。蓝宝石金酒，伏特加，西柚饮，葡萄汁橙汁，还有这些那些阿洛特认为他们可能会想吃的。
他拎着购物袋到家的时候，一楼空无一人。阿洛特没当回事，先把不经放的东西塞进了冰箱，然后才注意到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压了张便利贴，是阿尔文写的，‘给你们留点私人空间。无论是谁看到这个，都给我去找另一个人好好聊聊。’
“你真是太贴心了，”阿洛特摇了摇头，“兄弟。”
但他把便利贴捏成团，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他不会去找西尔维奥聊这个的。反正也聊不出什么结果来。
但当他拎着零食走进自己的房间的时候，阿洛特差点撞上迎面走出来的西尔维奥。他们各自吓了一跳，然后像是照镜子一样欲言又止地沉默了两三秒，又同时示意对方先开口，接着又是同时说话，随后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敲过门，”最后还是西尔维奥先开口，他向后指了指，“但没听到回应。”
“哦，”阿洛特提了提手里的薯片可乐，“我刚才出门了。”
“是啊，”西尔维奥也说了点废话，“很明显。”
他们又默契地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阿洛特邀请西尔维奥留了下来，“阿尔文也出门了，说是有点事。我猜今晚就剩我们两个看电影了。就在我房间看吧，你觉得怎么样？我有点懒得下楼了。”
西尔维奥没拒绝，“那我去再拿点吃的。”
阿洛特点了下头，从床上抓起睡衣，“我正好去洗个澡。”
刚走出房门的西尔维奥听到这句，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洛特不得不补充，“呃，是因为出了点汗。不是因为……”他没把话说完，怎么想怎么觉得欲盖弥彰。最后阿洛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冲西尔维奥笑了一下。当然，西尔维奥也没忍住笑了。
“好好洗吧。”圣殿骑士冲他挑了下眉，然后施施然地走下了楼。
总而言之，阿洛特好好洗了个澡。既因为出门时出了点汗，也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西尔维奥煮了点番茄肉酱意面，顺手用冰箱里刷新出的伏特加和橙汁混了点甜酒，一起带进了阿洛特的房间。
他们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点评着电影。虽然这部他们随便挑选的电影其实也只被他们看了个开头，接着就寂寞地在平板上独自放完了全程。窗帘紧闭，灯源熄灭，只有平板在满室黑暗中舞动着彩色的画面。
“你的疤痕又变多了。”西尔维奥低声说。
圣殿骑士挨个抚摸过那些伤痕。他指腹所经过的地方，刺客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随后又刻意地放松。
阿洛特不由得轻轻地吸了口气。他的头脑已经有点混乱了，“有吗？”
“这里，”西尔维奥点过，“还有这里……”
他垂落的漆黑长发扫过阿洛特的身体，跟着圣殿骑士温暖的手指。阿洛特被它们有意无意地弄得痒痒的，但只能咬一咬牙，尝试保持清醒。说真的，但凡西尔维奥能把他手上的东西解开，刺客也不用一直徒劳地举着他的这两只手了。
“……离你的心脏很近。”西尔维奥抬眼，“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弹孔。”
“是啊。”阿洛特喃喃。
“你差点死在那里。”西尔维奥轻声说。
如果那枚子弹再偏一点，或者说，再准一点。阿洛特必死无疑。在恍惚中，刺客想起了那段千钧一发的回忆。他抬起清明的眼睛，看到西尔维奥也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有一点心疼和后怕的神情，在圣殿骑士的脸上一闪而过。
“让你担心了。”阿洛特用调侃的语气低声说。
“我只担心最后杀死你的那个人不是我…”西尔维奥直起身微微一笑，就像是他并不真的在乎那样，“最后折磨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阿洛特深吸了一口气，深到他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拜托了，”刺客低声说，“继续…继续对我的折磨吧。”
西尔维奥低下头。在重新坐下之前，圣殿骑士温柔地吻了一下阿洛特闭上了的，颤抖着的眼睫毛。
电影放完的时候，被子里探出了一只手。他胡乱地摸索了一番，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堆在桌上的盘子。哗啦一声响，盘子就掉到了地板上。
“呃…”西尔维奥不满，“什么动静？”
“是盘子。”
被这么一闹，阿洛特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体力显然更好的刺客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了盘子的碎片，顺便把桌上吃完的晚餐收拾了。西尔维奥一直没吭声，等阿洛特回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的时候，圣殿骑士才咕哝着拍开了他的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醒醒，”阿洛特好笑地拍了拍他，“你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我困了。”西尔维奥嘀咕着，反握住了阿洛特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是时候去洗澡了。但他摩挲着阿洛特手腕上那一圈发红的痕迹，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怎么了？”阿洛特坐到他身边，“你今天走神了好几次。”
这可有点罕见了。毕竟…总之，很少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频频走神。
“你甚至没掐我，”阿洛特开了个玩笑，“温柔得有点不像你了。”
西尔维奥总算白了他一眼，“我真没发现你喜欢被那样对待。”
阿洛特看着他，微笑了一下。我确实没有那种特别的爱好，他想，但当你那么做的时候…当你闪着泪光的时候，那看起来就像是真正被虐待的那个人是你，圣殿骑士。
“所以，”阿洛特吻了吻他的前额，“发生了什么？”
“…是下午那件事。”西尔维奥说，“阿尔文问的那个问题。”
“哦。”阿洛特说，“嗯。所以那个问题还在困扰你。”
他们坐在那里，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那是个是否问题，他说。”西尔维奥说。
“那确实是。”阿洛特说。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不动声色，同时又观察着圣殿骑士的表情，试图猜测西尔维奥想表达什么。所以那究竟是个“是”，还是“不是”？
“就像我们以前说的那样，”西尔维奥看着他，“我们这段关系是暂时的。”
“假如它能被称为关系的话，”阿洛特说，“是啊。”
“但事情很显然出现了变化，”西尔维奥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你的…我的……”
“我们住在了一起，”阿洛特替他说了，“还出现了共同关系。阿尔文。这一切都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了起来。”
“假如它能被称为关系的话，”西尔维奥学着他的口吻说，“是啊。”
阿洛特笑了起来。西尔维奥也笑了。
“所以你在犹豫那个是否问题，是吗？”阿洛特说，“你在犹豫要不要确认我们的关系？但如果你真的想确认我们的关系，承认我们是认真的，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除非……”
他停了下来，端详着西尔维奥的表情。后者以一种罕见的温柔神情沉默着，拨开了阿洛特遮住眼睛的卷发。
“哦，”阿洛特说，他终于恍然大悟，“你想和我分手。我明白了。”
“我们没有真的在一起过。”西尔维奥轻声说，“准确地说。”
阿洛特足足沉默了半分钟。西尔维奥松开了手。这个举动终于惊醒了刺客，他猛地站了起来，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哦。好吧。我明白了。”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声音发虚，脸也通红。
“我知道了。”阿洛特说，“我接受。我知道我当时答应了什么，干净利落。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抱歉，你的房间。我得收拾点东西。”
“你的房间，阿洛特。”西尔维奥赶紧说，“这里还是你的房间。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我只是想说我们别再这么不清不楚地做——”
他拽住了阿洛特的手臂。后者正要打开衣柜的动作停了停。他低着头，耷拉的红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等到西尔维奥说到那里的时候，阿洛特还是甩开了他的手。
“我们一直在不清不楚地。”他说，“今天阿尔文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完全可以告诉他我们仍然在互相了解，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也有可能会分开。这很难吗？还是他的问题只是终于让你意识到你还有这样一段不清楚的关系——‘假如它能被称为关系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洛特嘲讽地笑了一下。
“算了吧，我不管你是怎么想，反正我是没法和前男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说着，用力拉开了衣柜，“尤其是一个爱我哥比爱我更多的前男友。”
“特里斯坦。”西尔维奥皱眉，“你不是认真的。”
西尔维奥很久没这么喊他了。阿洛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猛地回过头去，更加受伤地盯着西尔维奥。
“你爱他比爱我更多。”阿洛特对他说，“假如你真的有那么一点爱我的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西尔维奥不可思议地笑了。他很显然觉得阿洛特这么说很荒唐，但阿洛特认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爱阿尔文更多，尽管不是以爱情的方式——看在无论什么份上，希望那别真的变成爱情！阿洛特真的有点受够了。他胡乱地扯出衣柜里的衣服，翻找他随手放起来的袖剑。只有这个他必须带走，其他都无所谓。
“我是爱他比爱你更多，”西尔维奥在他身后说，“但那不是爱情。我对你——只有对你——”
阿洛特拽出了他的袖剑。刺客回过头，冷冰冰地瞧了一眼圣殿骑士。咔擦一声，那玩意绑在了他的手腕上，盖住了西尔维奥刚刚勒出的痕迹。那寒光凛凛的剑刃意味明确地弹了出来。
西尔维奥闭上了嘴。
阿洛特只是在试验它的灵敏性——好吧，他其实多少也有那么点吓唬西尔维奥的意思。但西尔维奥警惕的反应简直像是给阿洛特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都别说了，真的。”阿洛特说，“干净利落。还记得吗？”
西尔维奥看着他，没有说话。阿洛特收回袖剑，随便从床上拽了点衣服套上，就要走出门去。西尔维奥沉默着。但在快要踏出这个房间的时候，阿洛特又反悔了。他几步退回来，转身看向西尔维奥。
“我可以再吻你一下吗？”他克制地问，“最后一次？”
西尔维奥看他的眼神很不可思议。圣殿骑士深深地皱着眉，看起来既想退后，又想扑上前，显得相当矛盾。阿洛特静静地等待着。
“还是算了吧。”最后，西尔维奥这么说。
“我想也是。抱歉。”阿洛特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最后冲西尔维奥点了点头，“晚上好。再也不见。”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只剩悲伤了。那种恼火的红色从阿洛特脸上褪去了，只显得格外苍白。尽管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也确认过他们之间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阿洛特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一点爱上西尔维奥了。
但他发现………………
要把这个恼人的，性和情感生活混乱的，一点儿也不认真的，就这样残忍玩弄过他的感情的圣殿骑士从他心里挖出去，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阿洛特不自觉地关注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每一条提到西尔维奥的新闻都被他烦不胜烦地拖出屏幕，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狠下心关闭通知，或者移除关注；每一个关于西尔维奥的，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回忆，都是那么不合时宜地随时随地地跳出来，但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做点别的什么打断回忆，而是无可奈何地放任了自己。
太糟糕了。阿洛特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要承认这一点很容易。但要承认爱他爱到无法离开他一点也不容易。阿洛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干净利落”地抽身，但他发现他做不到。他花了一段时间接受这一点，然后行动力超强地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出现在圣殿骑士门口，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地说着“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
阿洛特知道这太刻意了。他已经用过一次这种手段了。西尔维奥绝对不会上当的。但话又说回来，对于像他们这样了解彼此的人来说，阿洛特确实不需要采取什么太过“聪明”的手段。
最简单的就够用了。
西尔维奥吃惊地看着他。这个不请自来的混蛋刺客再一次打碎了他刚装上的玻璃，以及别的什么。阿洛特显然状况糟糕，但更糟糕的是，西尔维奥读懂了他飞快闪烁的眼神，他在紧张和渴求中眨动着的眼睛…
“…求你了。”阿洛特低声呜咽。
西尔维奥摔了手里的书。他生硬（确实也充满怒气）地站了起来，几乎是飞奔着扑到了阿洛特面前，脸色难看地检查刺客的伤势。
“你怎么——”圣殿骑士同样轻声咒骂着，“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好痛，”阿洛特自动滚到了他怀里，沾了西尔维奥满身满手的血，“我承受不住了。临死前，我只有最后一个愿望……”
西尔维奥的手在发抖。他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阿洛特，水蓝的瞳孔几乎是绝望地颤抖着。注意到了这一点，阿洛特慢慢地停下了。
…好像，演过头了。
阿洛特不由得咽了一下唾沫。他开始担心西尔维奥发现真相后真的会把他掐死。他以为他的伤势其实很明显…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很明显。那真的一点也不严重。
“别停下来，”西尔维奥轻声说，眼泪滴了下来，“说吧，阿洛特。无论那是什么…”
阿洛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抹掉了西尔维奥的泪水。但他忘了自己满手都是血。西尔维奥的脸被他涂得狰狞起来。
“我都会为你实现它。”圣殿骑士低声说。他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野。晶亮的水从他漂亮的眼睛里冒了出来，沉默许久的阿洛特终于叹了口气。
“…我只希望你别真的把我掐死。”阿洛特说，“这些只不过是皮外伤，西尔维奥。我很抱歉。这是一个让我重新鼓起勇气来见你的理由。”
西尔维奥愣了一会儿，接着眉毛飞了起来。他不由分说地扒开了阿洛特的衣服，不管刺客怎么大叫着非礼都没停手。然后，圣殿骑士和显然只是蹭破了点皮的刺客面面相觑。
“…求你别掐死我，”阿洛特闭着眼睛说，“尤其别在我什么都没穿的时候。”
西尔维奥沉默了很久。久到阿洛特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悄悄观察他的动向。
但他看到西尔维奥在低着头擦眼泪。而刺客先前蹭了他一身的血，所以他的努力只不过让他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
“……都是血。”阿洛特小心翼翼地指了指。
西尔维奥停止了他的无用功。被鲜血和泪水抹花了的那张脸抬起来，怒瞪着阿洛特，而后者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完蛋了。
“我很抱歉，”阿洛特蹲了下来，看着西尔维奥的眼睛，“但…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了你。我不能离开你。我们可不可以……”
“这些都是谁的血？”西尔维奥打断了他。
阿洛特愣了一下，“我的血？”
西尔维奥皱起眉。他用力瞪了一眼阿洛特，转身就走。阿洛特紧紧地跟上，他们脚下的血迹走进书房，直到西尔维奥取下搁置在最高处的急救箱。
阿洛特不说话了。西尔维奥仔细地替他清理了伤口，尽管那些都是皮外伤。他洗去了那些伤口不可避免地沾上的尘土碎屑，挑出了嵌在里面的玻璃碎片——他真不知道阿洛特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混蛋！——在这整个过程中，西尔维奥没有说一句话。阿洛特也没有。哪怕最低声的轻呼也没有。
就好像那一点也不疼一样。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西尔维奥的侧脸。
“我爱你。”阿洛特忽然说。
西尔维奥没说话。他收拾着医药箱，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但阿洛特看到他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我很抱歉。”阿洛特低声说。
“你最好是真的感到抱歉。”西尔维奥重重地把医药箱砸回原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敢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就为了今天扑到我怀里演这样一场戏？你知不知道——你——”
他危险地磨着牙，像是要把刺客的骨头拆下来嘎吱嘎吱地嚼碎。阿洛特不由得毛骨悚然了起来。他硬着头皮，自知理亏但又难掩甜蜜地小声辩解，“那不是什么很重的伤，我都习惯了。”
西尔维奥猛地转过身。阿洛特愣住了。他看到西尔维奥含着泪瞪他，“那我呢？”
阿洛特不能言语。
“你总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西尔维奥哽咽着说，“你总是这样。每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都会多出新的疤痕。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在做正确的事，但我更睡不着觉了。这一次你活着回来了。下一次呢？你会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吗？我这样问自己，然后惊悚地发现，那真是该死的太有可能了。”
“西尔……”
“闭嘴，听我说。”西尔维奥瞪了他一眼，“而且你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你受的这些伤，一点也不在乎你差点死掉。我真担心我刚说完我爱你的第二天就收到你的死讯！”
阿洛特飘忽地重复，“你爱我？”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像是夜幕中闪亮的星星。
西尔维奥翻了个白眼。“你爱的人太多了。爱你的人也太多了。不差我一个。忘了那句话吧，反正那是整件事情里最不重要的……”
“你刚才说你爱我，”阿洛特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说爱我。”
“我没有。”
但不管西尔维奥怎么否认这个事实，他现在是开不了口了。阿洛特扑了过去，热情地堵住了他的嘴唇。他们花了很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也许是因为西尔维奥真的没有费心抵抗。
“我也爱你。”阿洛特兴高采烈地说。
西尔维奥看着他笑了，又叹了口气。
“好吧，”他最后说，“是的，我也爱你。但我们还有点问题要解决…等等，阿洛特，你给我起来！”
很显然，他们一不小心又那什么了。在这过程中，他们甚至没抽出时间转移阵地。真的太久没见面了。阿洛特随手往旁边一摸，就熟门熟路地拽出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但就在刺客咬开包装的时候，已经目眩神迷的圣殿骑士忽然清醒了过来，阻止了他。
“过期了。”西尔维奥说。他检查了一下生产日期。
“嗯？”阿洛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他的眼睛盯着西尔维奥，“所以你这段时间…？”
“没做过。”西尔维奥板着脸，“看我干什么？赶紧想想办法。”
阿洛特笑了。他从角落里找出一整盒，但仔细翻看过去后，确实每一个都过期了。“没了。”他冲西尔维奥晃了一下盒子，“我们叫个外送？”
西尔维奥无言地捂着脸。
“下次上门之前预先通知我一声，”他干巴巴地说，“我猜谁都不想发生这种情况。”
毕竟箭在弦上，很想发出。
阿洛特默默掏出手机。但就在他准备叫外送的时候，西尔维奥的手盖住了屏幕。
“直接来吧。”他对阿洛特说。
阿洛特挑了下眉。“弄在里面也没事吗？”
“待会儿帮我弄出来就是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阿洛特确实像西尔维奥所说的那么做了。当圣殿骑士事后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的时候，刺客就是那么做的。
就在这时，西尔维奥又说了一遍那句话。当然，是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
“太糟糕了，”但他望着阿洛特，温柔地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亲也亲了那个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