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碎片收集中》云起雪飘

9、［替身］

　　“沈老师，等等，沈老师！”

　　陈忆奔跑着挡在沈听寒面前，说：“沈老师，我不是来缠着你的，我是来道歉的。”

　　陈忆拦下沈听寒，满脸歉疚后悔地解释：“沈老师，之前苏同学跟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他说得对，今天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他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问：“沈老师，我，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他脸上有不安、有羞耻，似乎很怕被沈听寒拒绝。

　　沈听寒思虑几许，终究是不想在走廊里跟学生拉拉扯扯。

　　*

　　两杯咖啡被端上来，陈忆拿出一叠A4纸，说：“沈老师，我有样东西想让你先看看。”

　　沈听寒皱眉，还是接过去看了。

　　内容大概为两个青梅竹马、感情甚好的小情侣的聊天记录，只有头像部分被模糊。

　　这份聊天记录终止于上个月。

　　最后两张A4纸，似乎是两个小情侣的头像和名称。

　　第一张头像是一个白色人影走在星空之下，名称是君从黑夜来。

　　第二张头像是……

　　！！？

　　沈听寒脸色一变，当即低声喝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陈忆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反而好心地解释：“这个账号是唯一一个被苏九黎关联隐藏的特殊账号。”

　　陈忆笑眯眯得，像是终于吸食到了想要的美味，耐心地陈述着：“苏九黎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感情特别好，你看两个人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

　　“但是，好可惜啊，苏九黎最爱的那个人出了车祸，砰的一下，人就没了。”

　　陈忆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第二张头像正是九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中，名称是夜色下的九黎。

　　是沈听寒最为熟悉且唯一置顶的联系人。

　　恶鬼在低语：“苏九黎叫他阿夜。”

　　陈忆故意仔细瞧着眼前的人，细细比较着，变戏法一般再次拿出一张打印的照片，故作惊叹：“令人惊讶，沈听寒老师你跟照片上的人竟然一模一样！”

　　他将“沈听寒”三个字重音重吐。

　　獠牙已经露出：“沈听寒老师，你说苏九黎看着你的时候，想着的是谁呢？”

　　如果陈忆没有点明这不是沈听寒，沈听寒真的以为这是他偷拍自己的照片，故意编造的谎言。

　　照片上的人，身长玉立，款款温柔，眼神中似有万千深情，不难想象他望着的人定是他的此生挚爱。

　　这不是沈听寒。

　　沈听寒在18岁到22岁大学期间没有单独拍过照片，也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

　　似梦非梦那晚的声音不是错觉，唤的是“……阿夜”；

　　过于熟练的亲密契合，本就表明了，九黎并非没有情史；

　　情到深处不自觉流露的伤感；

　　以及那个仍被九黎戴在左脚上的脚链；

　　……

　　所有的一切揭开——

　　［九黎想重新拥有他的爱人］

　　［即便是替代品］

　　沉默良久，沈听寒将所有的纸张整理好，收敛所有情绪地问：“还有备份吗？”

　　陈忆对沈听寒的表现有些不满，他认为沈听寒即便不是暴跳如雷，也不该如此平静。

　　“没有。”
　　他的口中向来没有真话。

　　沈听寒静静地看着他：“现代社会对于一些表现良好且身患疾病的服刑人员，会给予保外就医的批准。”

　　“你想你父亲了吗？”

　　！！！

　　陈忆的表情空白一瞬，带着无法掩盖的恐惧，如果说他已经不在乎学业、前程、一切的一切，但“父亲”始终为他所恐惧。

　　他翻不过那座名为“父亲”的大山！

　　一针见血，陈忆不自主地咬着指甲，神情却难掩兴奋，“你要拿他对付我，哈哈哈，沈听寒，那又怎么样呢？我被折磨了整整15年！15年！你以为我会还会在乎吗？！”

　　沈听寒你真的很天真，就像是那个贱人一样，竟然认为几句话就可以让我昏头转向，让我放弃我的东西！

　　我已经爬不出泥潭了，所以沈听寒你得来陪我！

　　“我不怕告诉你，我有的是备份！打印出来的也不止你手里的这叠！！”

　　他兴奋地低嚎：“我就是要让苏九黎身败名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贱人！！”

　　他对苏九黎其实没有多大的恨意，那只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他的东西的贱人而已。

　　但是，陈忆发现沈听寒万分在意苏九黎，“苏九黎”这三个字比任何手段都能更加撬动沈听寒的情绪。

　　比如现在，比如此刻，一向以温和善良示于人前的沈教授，竟然也学会拿捏别人的要害了！

　　这是我的功劳啊！这是只属于我的，被我调.教出来的沈听寒啊！！

　　陈忆陷入幻想不可自拔。

　　沈听寒陷入沉默，就好像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陈忆神经质地鼓励他：“别轻易放弃啊，沈听寒老师，你不是要维护苏九黎吗？不能就这么放弃啊，继续想想办法，你最在意的东西在等着你拯救啊！”

　　“不然你求求我吧，也许你求求我，我就把备份都删了呢？”

　　恶鬼在叫嚣，魔鬼在尖啸。

　　陈忆的情态表现着，法律不能奈何我，道德不能奈我何的扭曲与张狂。

　　与之相对的，是沈听寒格外平静甚至冷漠的态度。

　　不到10分钟，一辆救护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冲进了店里。

　　直冲到陈忆面前，不由分说架起了他。

　　陈忆根本来不及喊叫，就被困住手脚，捂住嘴巴。

　　领头的一人，耐心跟周围人解释：“抱歉，万分抱歉，我是青山疗养院的精神科医生。”

　　说着他把别在胸口前的名牌亮了出来，医院名字和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明明白白，他满脸歉意：“这是从我们医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惊扰各位了，实在是万分抱歉。”

　　一听是精神病，还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几位店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店长勉强镇定，跟领头说话的人交谈。

　　跟随进来的那一群人则是迅速地将人抬进了救护车里。

　　跟店长交谈的白大褂见人全部回到救护车后，再次抱歉，也跟着离开了。

　　万幸今天人不多，如果不小心伤到了店员或者客人……
　　店长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沈听寒扫码付钱，说：“抱歉，耽误你们营业了。”

　　店长对他有印象，毕竟今天下午就来了两位客人，这位斯文有礼的年长者又生的好看，难免会给人留下印象。

　　“没有没有。”店长慌忙说道，“谁也不知道那人看着好好的，结果却……”

　　“您没有被吓到吧？”

　　脸生得好，的确是占便宜的。

　　虽然两个人同行而来，明显认识，但店长分毫没有责怪沈听寒的意思。

　　沈听寒不欲多聊，“一点赔偿，打扰了。”

　　沈听寒走后，店长打开收款记录，那硕大的10000元跃然眼前。

　　店长忍不住想：其实再多来几次这样的事，也行。

　　毕竟除了受到了几分惊吓，没有任何财物或者人员损失。

　　***

　　离开后的沈听寒走在阴凉小道，不知跟谁打着电话。

　　“……问出他的所有备份，删除掉所有记录，所有纸张销毁。”

　　“这样病重的病人，你们也要为社会公众安全多考虑。”

　　沈听寒是不愿意计较，不代表真的没办法治住陈忆。

　　陈忆当时就医的医院本是一个普通的医院，但沈听寒找了母亲，用了一些途径，将陈忆送进了沈氏集团名下的青山疗养院。

　　青山疗养院是江城出名的三甲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其医疗资源和医生队伍都十分不错。

　　沈听寒将人送进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未雨绸缪，或者最好彻底治好陈忆，让他不要再犯病。

　　显然陈忆伪装的很好，骗过了检测，不到半年就出院，并且再次到沈听寒面前蹦跶。

　　沈听寒虽然十分反感，但仍然没做什么。

　　他已经准备辞职了，打算同九黎商量要不要来研究所实习。

　　沈听寒详细了解过九黎的知识面，实验方面也测试过，他发现九黎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完全跟得上他思路的天才。

　　沈听寒想象的到，如果九黎是他的组员，实验进程绝对能缩短起码十分之一。

　　偏偏他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有人要破坏。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现在美好的生活。

　　***

　　“怎么不开心？”苏九黎从背后抱住沈听寒，问道。

　　“没有。”

　　沈听寒睫羽微颤，神色如常。

　　“只是有些累。”

　　“那我给你按摩按摩？”说着作怪的手就要撩沈听寒的衣服。

　　沈听寒按住围裙下衣服里的手，转头浅吻：“不想吃午饭了？”

　　苏九黎轻哼了一声，松开手，站在一旁，不敢再耽误沈听寒做午饭，怕某个禽兽说到做到，白日宣.淫。

　　没过一会儿，沈听寒就将菜闷上，洗干净了手，低头亲了一下九黎，“还需要等一会，出去等吧。”

　　苏九黎乖乖应下：“好。”

　　如同往常，亲密无间。

　　*

　　今夜的沈听寒有些粗重，或者说渴求甚多。

　　明明身体贴合的这般近，心跳声近乎同步，却又好像间隔的很远，似有一道银河再难跨越。

　　淡淡的幽冷香气再次四散，沈听寒沉默地深闻着。

　　九黎……

　　九黎……

　　我的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