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52、曝光

　　杨可颂惊讶，仔细打量田蓉。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呆。”田蓉拍下她的眼，“哪有瞪着这么大双眼打量人的。悄悄打量懂不懂。心思全写脸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田蓉语气亲昵，感觉不像经纶的大姨，更像是她的。
　　“哦，对不起。”杨可颂摸摸鼻子，觑到沈余在偷笑。
　　她撅起嘴，轻轻哼了一声。
　　开了药，沈余背杨可颂回寝室。
　　杨可颂刚想指责沈余刚才见死不救，手机就响起来。
　　“喂？杨可颂吗？这里是学生工作部，现在有空来一下吗？”浑厚的男低音。
　　“有事吗？”杨可颂拍拍沈余，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有事，公事。”对方言简意赅。
　　杨可颂看沈余。
　　沈余已听到电话内容，口型做着“我陪你去。”
　　杨可颂点头：“有空，我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两人刚想说话，沈余的电话响了。
　　一样的内容。
　　两人面面相觑，推测可能的事。
　　“难道学校不让在校生订婚？”杨可颂自言自语，“不是结婚证都可以加学分吗？怎么会不同意订婚呢？”
　　“官网在选校园形象大使。”沈余翻看校园官网，皱眉：“你和我都榜上有名。”
　　“我没参加啊！”杨可颂凑过去看，两人果然排在最前面，一切信息都对得上，唯独照片是截取的军训合照，有些模糊不清。“是别人把我们报上去的吗？”
　　“极大可能。”沈余不悦地皱眉，盯着手机里杨可颂的照片。
　　即便是军训照，女孩依然清丽温婉，落落大方，在一众拼学业的学生中非常亮眼。
　　屏幕下滑，显示出女孩漂亮的履历。
　　保送生。
　　知名作家。
　　“新芽”大赛一等奖。
　　下面详细地罗列了杨可颂的所有作品及出版日期。
　　“填得比我都清楚……有几部加急写的，我都没印象了。”杨可颂嘟囔，视线下滑，缓缓“哇”出声。
　　“你的论文居然发表在《JAMS》了？还不止一篇？你好厉害啊……”
　　《JAMS》是国际顶尖数学刊物，一般只发表重大突破性数学成果。她听哥哥说过很多次，她知道哥哥曾多么渴望让自己的名字印在上面，但最后他没能实现夙愿，转学了物理。
　　而沈余，不过大一，居然就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成果。
　　沈余没有看到杨可颂的星星眼，因为他感到不安。
　　“这个填资料的人对我们非常了解。”重点是，他没有问询过他们的意见。
　　如果是管理层的人填的，那么就不会允许他们拒绝。
　　而曝光在网络上，意味着很多人会看到她——包括那些他们想避开的人。
　　沈余凝眉望着女孩，她依然沉浸在信息带来的震撼中，简单快乐。
　　自从他俩确定要订婚，过去的事似乎就成了前尘往事，没人再去触碰。曾经的号码也换成了大学所在地的号码——而那人也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就如他所说的，等到她20岁。
　　但如果，陈平在网络上看到了她，他会想什么？甚至看到她和自己在一起，陈平还会安心等到她20岁吗？
　　而这一切，可颂还没有想到。
　　与其现在让她知道，徒增烦扰，不如将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沈余心思急转，笑了笑：“走吧，我们一起去。”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找到“学生工作部”的标牌。走进去，只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在电脑前工作。
　　“老师你好，我们刚才接到了电话。”
　　青年人抬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眼镜后的小眼睛眯起来，挂上一层笑。
　　“你们来了，来，坐。”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反感。
　　这人笑得一脸算计，还是毫不遮掩的那种。
　　“我们最近在开展‘校园形象大使’的活动，两位同学众望所归，将代表学校形象，接受电视台采访，希望两位同学好好准备。”
　　“我们没有参加这个活动啊。”杨可颂问得直接，那青年老师看了她一眼，笑：“可能是别人帮你们报名了，看来真是众望所归。两位好好准备吧。”
　　“电视台什么时候来采访？”沈余冷着脸问，毫不畏惧男人的眼神。
　　“明天吧，通知得比较晚，你们抓紧时间准备。”男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我这样也可以上镜吗？”杨可颂挥挥自己乌紫地拳头。男人眯眼看，才发现那不是一双黑手套，“你这怎么了？”
　　“练习的时候受伤了。”
　　男人皱眉，显然没想到时间排这么紧了还能出状况。
　　“你不要露出来，我让摄影师只拍上半身。”
　　“老师，我们不想参加。”沈余盯着他，语气冷硬。
　　“不想参加？”男人笑，像是早有准备。他拿出两人的档案，语气漫不经心，“G大退学的人不少，我想你们也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有很多学生想，为什么要选我们？”
　　杨可颂看沈余，猜测这话的深意。
　　男人听懂了，勾唇一笑：“上层的事你们不用管，想顺利毕业，就好好准备。”
　　两人对视，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杨可颂左看右看，一双大眼骨碌碌转。
　　沈余终究没能推掉采访。他皱眉思索，没注意到杨可颂已落在后边。
　　可颂停住脚，抱拳看着越走越远的沈余，笑着等他发现。
　　沈余惊醒，回头，望着笑靥如花的女孩。
　　花一般的少女，要怎样护她周全？
　　“怎么啦？”杨可颂挪着腿跟上来，拉拉他，“为什么这么忧心忡忡？”
　　沈余抚摸女孩的脸颊，浅笑：“心悦你，诚惶诚恐。”
　　“哟，果然跟我待久了，说话都文绉绉的了。”
　　杨可颂嘻嘻笑，并没有察觉沈余眼底的不安。

　　第二天的拍摄很顺利，杨可颂和沈余并没有故意作对，按部就班地拍完，电视台很满意，校方也很满意。
　　一个星期后，校网开始滚动播放两人的视频，中央台也出现了两人的视频，两人在网络上的热度骤增。
　　“国民校花、校草”开始登上热搜头条。
　　杨可颂和沈余的电话被曝光，每天加好友及骚扰电话络绎不绝。
　　出版社看到杨可颂的视频，询问她是否可以公开她的公共信息——尤其是她的个人照。
　　谁都想乘一次东风。
　　杨可颂回绝了三四次，终于松了口。
　　至此，杨可颂完全曝光在众人眼前，而沈余也好不到哪去——连隔壁实验室的人都会跑来偷拍他。
　　接着，两人的情侣关系曝光，收到祝福的同时，个别偏激的言论也出现在两人的微博。
　　而在那些偏激言论中，有一条古怪的发言被飞快地淹没。
　　一个昵称“爱怜”的人留言：我的女孩长大了。
　　杨可颂和沈余成了校园名人。
　　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周围打探的目光肆无忌惮，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然后未经允许就发到网上。
　　“忍一忍，热度过了就好了。”沈余摸摸她的头，安抚快要炸毛的小姑娘。
　　“真讨厌！”杨可颂撅嘴，狠狠戳烂碗里的蛋羹，“大家还是太闲了。课业应该重一点！”
　　“乖，我在找房子了。”
　　杨可颂瞪眼：“什么找房子？”
　　“我们搬出去。”沈余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避开那人的最好方式。“以后你下课就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家。”
　　杨可颂眨巴眨巴眼，小脸红扑扑的，映照在暖光灯下，分外可爱。
　　沈余突然就明白了她的脑回路，逗她：“同居啦！”
　　男生声音压低声音，温柔蛊惑，杨可颂的脸烧起来。
　　说不期待是假的，但还是有点害怕。
　　“会不会太快了？”还没有订婚呢。
　　沈余揉揉她的小脑袋，笑：“逗你的，不同居，两间房。”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就为了避开这些八卦的目光？杨可颂皱巴脸，好像有点小题大做。而且——“房租不便宜吧？”
　　“那边给了我奖金，房租够的，放心吧。”
　　“不能都让你出，我出一半。”
　　沈余笑，“随你乐意。钱给你管。”
　　一张银行卡递到面前，杨可颂再次皱起脸，“我不喜欢管钱。”
　　她从钱包里拿出两张卡，推给沈余：“以后我们家你管钱，我对钱没概念。”
　　沈余没有推辞，接过卡，坏笑：“不怕我把你卖了？”
　　杨可颂也笑：“不怕，我乐意。”
　　女孩的样子太傻，沈余叹气：“傻妞。”
　　杨可颂炸毛，沈余笑着求饶。
　　周围忽然闪起闪光灯，有好事者拍下他们打闹的样子发到网上，配文：“我亲眼看着两人交换了银行卡，巨甜！”
　　不过一刻钟，下面已挂了一串留言。
　　“颜狗的天堂，希望两人长长久久。”
　　“才大一就定了终身，果然恋爱脑拦不住。”
　　“最美的年华遇见彼此，从此他人皆过客。”
　　“沈余太帅了吧！果然年少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苏荷关注着网友风评，没有看到过激言论，舒了口气。
　　室友知道她和杨可颂走得近，打趣她：“你怎么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天天这么盯着你家可颂的消息，真有点经纪人的味道。”
　　苏荷笑，轻声维护好友：“可颂太单纯了，我得帮她看着点。”
　　室友又打趣了几句，苏荷不着痕迹地维护好友，然后看到手机进了消息。
　　“荷荷，网络辅导会议开始啦，快来啊！”
　　看表，已经六点五十。苏荷推开身边的快餐，快速登陆会议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