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颂之心》叶小饶

53、那个温和的少年

　　杨可颂和沈余的曝光，除了增添困扰，也彻底打开了创业的大门。辅导的家庭认出了两人，加上自己孩子成绩的提高，便纷纷介绍熟人来辅导，导致生源暴增。杨可颂立刻启动第二阶段计划，招募曾经的高中同学来接任网络课程。
　　“这次来的学生有23个，有本地有外地，这是他们的资料。”杨可颂发送共享文件，继续说明：“我不打算全部都接，按计划，依旧是先摸底再分类。”
　　“我们的老师够吗？”苏荷快速浏览学生的信息，看完眉头就皱得死紧，“这些学生是自愿来的吗？”许多份资料里“学生意愿栏”都是空的。
　　“估计是家长赶鸭子上架，这样的我们就不要了。”
　　“会不会不好？”数了数，空着的有一半。
　　“我们的底线，必须是学生有心。不然挤牙膏挤不出多少东西，我们更做不出成绩。”杨可颂点着已登录的头像：“徐乐文，陶怡然，方琼，章华容，刘耀……还差谁？”
　　群会议适时跳出一个空白头像。
　　“啊！周瑾，你差点迟到了。”
　　一向热情奔放的男孩沉着脸不发一言。
　　同学们没在意，彼此打招呼。
　　文静内敛的苏荷坦然自若地和每位同学打招呼，包括周瑾。
　　半晌，周瑾“嗯”了一声。
　　气氛莫名古怪起来。
　　杨可颂偷瞄苏荷，又看周瑾，清清嗓子正式开始。
　　“辅导方法我之前已经和每位同学私聊过了，有问题可以单独联系我。我们是一个团队，所以任何问题都是我们大家的问题，不需要独自承担，大家千万别不好意思，有问题只管说。两个同学为一组，每组负责六个学生，现在我们分派一下学生……”
　　杨可颂语速很快，会议不过开始15分钟，要公布的事情已经说完。
　　都是杨可颂团队带出来的，同学们都非常熟悉杨可颂的风格，因此适应地很快，甚至有久别重逢之感。
　　“好久没这样思考了，简直恍如隔世……实际我们毕业不过几个月。”方琼感慨，众人也都点头赞同。
　　余下时间同学们互相熟悉，半个小时后，几个小组都已经明确了辅导任务。
　　“你们真是很棒的一支团队，一点就通，高效。”杨可颂难掩激动，摩拳擦掌等着众人大干一场。
　　“什么‘你们团队’，是‘我们团队’，别说得你不参加一样！”徐乐文提高音量点沈余：“老余，管管你媳妇儿！”
　　大家都看到了两人的热搜，此刻听到徐乐文的话，都笑着起哄。
　　“见笑了。”沈余微微笑，沉稳地不像是学生。他私下发信息给杨可颂，没看到回信，便又发了个表情。
　　杨可颂看到一个“小哭脸”，忙看向沈余，确认他是不是情绪不好。
　　沈余摇摇手机，示意她回复。
　　“哎哎哎，当着我们的面眉目传情啊！来人，拖下去！”徐乐文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跳起来起哄。
　　沈余好脾气地笑，没有反驳。
　　杨可颂飞快浏览沈余的信息，心里立刻有了决断。
　　“同学们，刚才忘了提，我们是个正规团队，虽然现在是试行阶段，但我们的目标是做成全国性的辅导机构。因此，为了开一个好头，我们已聘请未来知名律师为我们保驾护航，大家的薪资也将按比例生成。具体薪资组成方式，请看这个文件。没问题的话，大家可以签一下自己的名字。”
　　同学们面面相觑，难掩惊讶。
　　说实话，虽然杨可颂和他们单独聊的时候，一直有强调这个辅导班的“宏图大业”，但他们也就是听听过，会接受任教，纯粹是欣赏杨可颂等人，也算是回报当年他们的付出。
　　几人没想着赚钱，也不觉得会赚钱。
　　可现在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几人反倒有些不敢了。
　　总觉得要被卖了是怎么回事？
　　“目前薪资可能不太多。”苏荷浏览完薪资待遇，看到众人脸色，微笑道，“但应该也够大家生活费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要实现经济独立了？
　　再定睛一看文件，惊呼：“一个学生这么贵啊？”
　　“注意！你们的辅导很值钱！”杨可颂敲桌子，“我们可不是散乱的家教班子，我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实现孩子们的高考梦想。而我们要辅导的，也是想用功却不得其法的人，这个方法教给他们，一通百通，即便大学学习也是用得上的。几万块换一个能用一辈子的好方法，并实现高考梦想，不值吗？”
　　大家不发一言，心里却默默认同了杨可颂的话。
　　用几万换高考几十分，值不值？
　　当然值！
　　“不过，我们不能掉进钱眼里。我们的目标，再强调一遍——是实现孩子们的高考梦！”
　　实现梦想，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
　　徐乐文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发还给杨可颂。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不知谁念了一句，众人突然红了眼眶。
　　他们，要成为“筑梦师”了啊！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大家都带着一腔热血下了线。
　　杨可颂火急火燎找到沈余，问他那个“未来知名律师”的事。
　　“到底是谁啊？未来知名律师，那现在是默默无闻吗？”
　　沈余摸摸鼻子：“现在还不算律师。”
　　杨可颂冷笑。
　　牛吹了这么大，结果律师证都还没有。
　　“不会是学生吧？”
　　“是，学生，我隔壁寝室的。”沈余笑，“你放心，我观察了很久，他很沉稳，心思缜密，能力又强，律师证早晚会有的。”
　　“是早还是晚，差别可大了。”杨可颂哼哼，自己这么信任沈余，结果推了这么个人。
　　实际薪资的事沈余早就和她商量过，只不过没有定稿，沈余说要拿去给律师看看。谁想到是未来的律师。
　　“你们见面聊吧，明天上午有课吗？”
　　“没有，苏荷也没课，我们一起。”
　　“好，我约他。”
　　“知名律师，需要定包厢吗？”杨可颂揶揄。沈余笑着接话：“可以有，找个食堂二楼雅间。”
　　杨可颂喷笑。
　　中食堂二楼，铁艺线条阻隔起来的“雅间”里，杨可颂和苏荷琢磨等会问什么问题。
　　还不到饭点，整个二楼空空荡荡。杨可颂将本子拍在桌面上，小声问苏荷关于周瑾的情况。
　　昨天周瑾自始至终没说什么，倒是痛快地签了字。
　　“大概他爱上了他的想象。”苏荷望着大门口，想昨晚会议结束后，周瑾对她说的话。
　　“什么意思？”
　　“他说他从高一就在关注我，高三了才敢行动。”
　　“真的假的？”杨可颂努力回忆当初周瑾对苏荷的态度，实在看不出来有任何情意。
　　“不知道啊……”苏荷苦笑：“他口中的我，都不像我，更像是他美好的想象。”
　　“那现在呢，他要继续追求你吗？”
　　苏荷摇头：“我和他说了我的家庭情况，他就不再说话了。估计放弃了吧。”
　　“那就不是真爱。”杨可颂抱住好友，“还记得我写得《默默》的结尾吗？你只要不妄自菲薄，绝对遇得到真心相爱的人。”
　　“我同意。”沈余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门口的光线被挡住，两个身影逆光走来。
　　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也就这么施施然走到了她面前。
　　缝隙里泄出的光亮那么强烈，以至于苏荷眼睛都酸涩起来。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你们好，我……”
　　“江和易？”杨可颂试探着问，努力回忆江和易初中时的样子。
　　温润如玉的男生诧异地看她，眼中的惊讶变成惊喜，“居然是你！杨可颂！”
　　沈余挑眉。
　　“我的初中同学，英语课代表。班里最温和的人……”杨可颂的话戛然而止。她猛然转头看向苏荷。
　　那一刹那，她终于明白苏荷提到那个男生时，那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她早该想到。
　　“江和易是我们班公认最温和的人，在年级都是出名的。”杨可颂边说边点头，懊恼自己早怎么没想到。
　　“这么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你有一年寒假作文还被当众表扬了，你还记得吗？”
　　江和易始终笑得温润，此刻被点名，略一回想，便知道杨可颂说的是哪一篇了。
　　“记得，”江和易低头，边回忆边笑，“寒假我遇到了一伙地痞流氓，还带着一对姐弟‘大逃亡’。那篇作文到现在我都留着，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我再也没遇到过。可惜当时文笔不行。”
　　男生笑得温和，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荷煞白的脸色。
　　杨可颂悄悄握住苏荷的手，装作随意地问：“那对姐弟怎么样了？他们后来有没有被地痞纠缠？”
　　“不知道，我没有再见过他们。”江和易凝眉不过一刻，便舒展开来，“那个姐姐很厉害，又勇敢，她弟弟也很有担当，两人应该能过得不错。”
　　“你对那个姐姐印象很深吗？”
　　苏荷扯住杨可颂的手，不想她再问下去。
　　杨可颂立刻打起哈哈，“不过这么多年了，肯定不记得了。”
　　“确实记不太清。”江和易点头，神态认真庄重，“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容貌我没什么印象，但是她那股韧劲，令我印象深刻。”
　　沈余飞速点了菜，眨眼桌上已是琳琅满目。他摆好餐具，打断两人叙旧。
　　“先吃吧，等会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