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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骑单车的岁月 ...

  •   高原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掸了掸身上的灰,晴悦从未见过这样的高原,即使在浓浓夜色里都能释放灼人的光芒,像在紧急关头时突然从天而降的夜礼服假面扭转乾坤成功护得了自己的安全。
      晴悦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原,他笑着抚抚她的头:“走吧,我送你俩回家”
      看着淼淼上了楼晴悦赖着要找小舅,高原无奈只好载着她去了“星星知我心”,星星知我心是颜文武和一哥们叫松子合伙开的,是矿区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之一,晚上八九点钟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晴悦看着偌大的舞池里扎堆乱扭的男男女女,屋顶的镭射灯炫得眼睛都花了,高原拉着她往楼上走,七八十来个台球桌子架在天台上,里头的人玩得正疯吵吵呵呵的好不热闹,晴悦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大花衣裳挤在人堆里的小舅,大声喊道:“小舅”。
      小舅看人斗得正起劲没听着她的喊声,晴悦尖着嗓门叫道:“武哥,你家外甥女给人打了”
      这招来狠了打球的都停了手刷刷地望过来,小舅倏地扭过身:“哪个吃了豹子胆啦”见高原和晴悦隔了张台子愣愣地站在那,笑着走了过去:“胡咧咧啥呢,谁长了胆敢打你”
      “是真的”晴悦扁着嘴抬起手臂,刚刚碰着的地儿又肿得老高,小舅一惊面色一冷拉着晴悦往里走,推开休息室的门把嘈杂关在外面,小舅问道:“哪个死崽子干的?”
      高原捡了个位置坐下:“盒子干的”
      “什么玩意?”小舅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门蓦地被推开,松子走进来见小舅这架势讶道:“咋的啦,摆着张臭脸”
      “盒子那死崽子打了我家闺女”小舅指了指晴悦。
      “他找死呢,跟一小丫过不去干嘛”松子瞧了瞧晴悦的手:“还真下得了手,他妈逼畜生都不如,到底怎么回事?”他看向高原。
      “盒子看上圈圈一同学,晚上下课把人堵校门口不让走,圈圈两肋插刀替她同学挡了一招”高原简明扼要。
      “嗬,仗义啊”小舅惊喜地夸奖道:“不愧是我老颜家的闺女”
      晴悦扬了扬眉甜甜一笑,小舅脸色一凛冲松子说道:“哥几个抄家伙剁了那崽子去”说着起风驾马要往外冲,松子赶忙拉着他:“盒子那狗东西不算啥,可他是细牙的手下,没必要结这么大的梁子”
      矿区自创建开发以来,所谓□□上一直持了两派,一方是外来派一方是本地派,演变到了晴悦小舅颜文武这一辈就成了以松子和武哥为首的外来派和以细牙为首的本地派两派之争,面上大家各守地盘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最起码的和谐,背地里仍少不了打打斗斗的流血事件。
      小舅恼道:“给他面子叫他声细牙,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个屁,那帮欠打的伤了我家闺女这账不算完,那个叫盒子的王八犊子我非灭了他全家不可”
      “我当时就教训了他”高原也过来拉住小舅:“原本也不是冲着圈圈来的”
      “你瞧着圈圈那嫩胳膊肿了那么老大一块,不灭了他我就消不了这气”小舅怒道。
      晴悦一见小舅气势汹汹的样子也着了慌,忙道:“小舅别去了,高原都打了他一个大耳巴子还给他一脚,我看那小子疼得都站不起来了”
      见小舅有些松动,松子也乘热打铁:“算了算了,咱家圈圈都说饶了他狗命了,这账先记着下回碰上了一块算”
      小舅噗的气呼呼地坐回到沙发上,高原找来红花油给圈圈抹上,稍一使力晴悦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小舅嚷道:“高原下手轻点,给圈圈疼的”烦躁地一掌拍在沙发扶手噌地弹起来打开门出去:“真他妈地憋屈”
      高原低着头给晴悦揉着肿块,晴悦疼得嗷嗷叫,高原也心疼手上力气却一点没松:“忍着点疼过了就好了”
      晴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都要疼死了”
      “好了”高原又重重按了两下:“你刚怎的不想你小舅冲出去给你报仇啊?”
      “小舅下手狠万一真把人灭了就完了”晴悦冲着热烫烫的肿块吹气:“我可就一个小舅”
      高原揉揉她的发,问道:“如果是我冲出去呢,你拦不拦着啊”
      晴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刚不是替我报仇了吗”
      “我是说如果你小舅抄家伙找细牙报仇,你让不让我跟着去?”高原炯然发亮的眸子看着晴悦,晴悦痴痴地回望着他脑子有刹时的短路,喃喃道:“你也不许去,我也就一个你”
      高原一笑晴悦觉得这个笑容比自己出生时候的大晴天还要光芒万丈还要令人心情愉悦,刚才的不快和手臂的痛楚一扫而光:“你送我回去呗”
      高原笑着点点头,长臂一揽将晴悦圈在自行车前杠上,晴悦不安分回头撞上高原的下巴,高原咝的一声,嗔道:“你就不能消停会”
      晴悦忍了一会就僵了略略扭过头看着高原的脖子,不禁伸手触了触他凸起的喉结,问道:“你知道安迪米奥吗?”
      “不知道”高原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移动,晴悦乐道:“你刚刚好像他,左勾拳右踢腿好厉害,要是有了绅士仗就来全了”
      高原哧的一笑:“动画片都看傻了,他有我好看吗”
      晴悦慎重地考虑了一会:“他比你更酷你比他更帅,他的下巴太尖了,还是你这样的好”说罢还抚了抚高原的下巴,短短的胡渣扎在掌心痒痒的:“男人长胡子真麻烦,老要剃,硬硬的真扎手”
      高原笑着一偏头胡渣扎在晴悦粉扑扑的脸颊上,肌肤温暖的触感逗得她咯咯直笑,漫空空的巷子里久久回荡着她无邪的笑声。
      到了楼下两人还在说笑,高原催她快些回去,叮咛道:“明儿要你爸再给你擦点红花油,别怕疼好得快”
      一说疼晴悦摸了摸屁股,夏天穿的少横杠坐了那么久腿有点麻了,屁股也坐僵了,高原见她左揉揉右摸摸的奇道:“挠虱子呢?”
      “坐久了硌得疼”说完瘸瘸拐拐地回家了。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淼淼的爸爸早早地就在校门口等着了,晴悦正打算和淼淼一道回去,忽地一声熟悉的铃声,她侧身一看高原正扶着车站在门口大树的阴影中,晴悦和淼淼告别乐呵呵地奔向高原。
      “你怎么来了”转而一想:“是不是怕盒子来找事呢”
      高原没吱声,晴悦神气道:“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来了,我后头有你撑腰呢”
      “走吧我送你回家”高原单脚着地撑稳了车子,晴悦又往横杠边凑,高原说道:“昨儿还说坐着屁股疼,坐后座吧”
      晴悦摸摸屁股点了点头,跃上了后座两手紧紧圈着高原的腰,高原脚一蹬不徐不疾朝家里赶去。
      “高原你真瘦,肚皮上都没有余肉”晴悦捏了捏高原的肚子:“我爸肚皮上都长了两个圈了,他也可以改名叫圈圈了”
      高原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别动怪痒的”
      “你还怕痒呢”晴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这么男人竟然还怕痒”
      高原不理解晴悦的逻辑:“你爸不也是男人他怕不怕痒”
      “我爸没你这么男人,我就没瞧见他打过架”
      高原吃吃地笑,背笑得一抖一抖的,晴悦拍拍他:“就夸了你一句至于笑成这样吗”
      高原刚想答话,对面迎来两人,男的骑自行车前面横杠上坐着个女的,那女的一见高原就大声打着招呼:“下班回家呢,怎么走这道啊”
      高原也放缓了速度:“大半夜的不搁家歇着出来找浪漫呢”
      “媳妇闹得没办法”那男的憨憨一笑,瞅着媳妇眼珠里噼里啪啦闪着火花。
      女的咯咯一笑:“你不乐意啊,不乐意早说啊指不定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带姑奶奶出来兜风呢”头一探瞧见坐后头的晴悦:“哟,我说你怎么走这道呢,原来也是带着女朋友瞎转呢”
      晚上上自习就一门课天气又热晴悦只拿了个小布袋装了文具和书本没背着标志身份的大书包,那女的也没看出来她只是个初三的学生,仍然调笑道:“小模样挺俊的纯纯的,哪来的宝给你捡着了”
      晴悦听着半真不真的赞美乐了,更紧紧搂着高原的腰。
      高原笑道:“不是女朋友别瞎咧咧,我一妹妹”
      “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自行车上男女两人相视大笑,一溜烟骑着车走了。
      以前自己坐前头不觉得,今晚见着那两人挤一块才知道有多亲热,晴悦想着心里不乐意了,两腿不停地晃悠吵吵着要下来,高原刹了车不明就里地看着她,晴悦噌地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挤到高原身边,大声要求:“我要做前头”
      高原一愣:“不嫌坐着屁股疼啦”
      “后头坐着更疼”
      高原无奈地摇头,抱起晴悦往横杠一放:“都依着你了,安分着点”
      晴悦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泛着得逞的笑,出门前洗了头现在干了长长的头发松松洒洒地垂下来,小风一吹几缕发丝黏在了嘴上,还没等她拈开高原空出手来把她头发往后捋了捋:“吹得脸上痒痒”
      晴悦听话地把头发拨到一侧拿手攥着,仍然有细碎的吹到高原的脸上,痒丝丝的感觉几乎要撩拨到心里去了,他凑近闻了闻,淡淡的茉莉花香,晴悦没有发觉高原片刻的沉迷,大大咧咧问道:“是不是只有媳妇才能坐前头啊?”
      “你以为哪个都跟你这么厚的脸皮啊”高原取笑道。
      “你脸皮更厚,比那城墙拐角都厚”晴悦反唇相讥:“谁是你妹妹,我可从来没叫过你哥”
      “情妹妹可以不叫哥”高原声音一沉。
      晴悦就是再木讷也听出点事来了,脸一红头垂着都贴着胸脯了,更不敢像以前那样摸摸他下巴撅撅他的脸,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攥着车前杠子的手一出汗溜滑滑的。到了楼下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却又扭捏着不舍得走,轻声问道:“你明天还来吗?”
      高原微笑着点头,晴悦一喜蹦蹦跳跳地上了楼,爬了一层回头一望高原正要蹬车走,她急得又从楼梯上蹦了下来,气喘吁吁道:“你明儿还在花坛那等我,省得让淼淼她爸瞧见”
      走了两步又回头,高原戳她脑门:“什么事一次说完,跑老跑去的一身汗”
      晴悦抹了抹额头的汗:“你一定得等我,淼淼总是死捱的性子我得等她一块出来”
      高原扬了扬手:“快回去快回去”
      见他没有正面答应晴悦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放心,躺在床上还辗转反侧,坐起来想着给他拨个电话确定回音,才发觉竟然没有高原家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上班的地儿,甚至都不晓得他家住哪,晴悦这才悟到原来自己对高原知之甚少,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看什么动画片通通都不知道,她决定明天见着他要好好地打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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