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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原来只是一颗棋子 ...

  •   高耸的院墙夹着一条促狭的青石板路,湍急的人流被炽盛的焰火追赶着争先恐后的向前涌,随着一开始那一小撮烈焰的蔓延,通红的火焰在牢狱中四处攀缘,整面青黛色的围墙都被烈火染得通红。风随火起,火随风生,一时间浓烟滚滚,哭声四起,混杂着狱卒们的嘶喊和一声声落下的鞭子声,一时间整个牢狱里仿若人间炼狱。

      静雯就这样拉着亭欢,紧紧跟在那大汉的后面,不断地在人群中推搡着奔跑。她的手心烧的滚烫,恍惚间亭欢就这样木然的怔了几秒,眼前单薄的少女努力的在人群中挣扎出一线前行的空间,那抹无力却仍然拼尽全力前行的身影,在这熙攘混乱的人群中显得更加孤独。

      在这每个人都只是为了活着而像一个个无头苍蝇一样窜逃的狭隘空间里,谁又能理解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伶仃的背影,注定飘零若浮萍般四处流窜的人生,却背负着全家数百条条性命,余生都只剩下一个终点的少女她的绝望与坚持呢?那样的孱弱下,潜藏的却是再也无人可以折断的坚强,已然剑拔弩张的钢刺和倔犟。

      脚下的路已然被在大火汹涌的来势下被烧得发烫,亭欢他们只能拼命地向前跑着,汗水不断地打湿身上的衣衫,却又反反复复的被烈火再次烤干。亭欢始终不敢停下脚步,身后不断传来被火势吞没的惨叫,一瞬间亭欢心中好像已经被深深触动,但是那时她还太不明了,那究竟是一种什么什么样感受。

      “小姐,跟我来。”那壮汉低声嘶吼了一声,将亭欢和静雯带往了一处偏僻的巷道里,狭窄的差不多仅仅只能让一个人缓步通过。大家都慌不择路的向前逃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个人躲到这样一条秘巷中,就算是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被人群挤到一边,无力再继续向前挣扎,留下来绝望等死的人而已。

      那壮汉带我们向秘巷深处走去,外面滔天的火势竟也不能照亮这秘巷分毫,不知怎么个七拐八弯,越向前走越难见到一点零星的灯火。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一个有微弱光亮的房子里。

      只听壮汉猛然跪下,低声吼道:“罪臣,参见明远王爷。”

      还没待亭欢看清眼前来人,就有一只粗粝大手将她瞬时大力按下,亭欢只觉得膝头一软,没有任何防备的跪了下去。身边那人不发一言,却只见身旁银光瞥过,领间霎时被一个寒凉刺骨的利刃抵住,一阵若有若无的刺痛从颈间传来。

      "什么人,胆敢擅自跟来?"押着我的兵士厉声训斥。

      “王爷容禀。”带我们来的壮汉连忙回道,“我家主上年纪尚幼,此去山高水远,是在下托付姑娘照顾我家小主人一二。”

      “你们不和你家小主人同行么?”老人徐声问道。

      “在下知道王爷的规矩,不敢有半分逾矩。只求王爷今后能护我家小主人周全。”壮汉话音刚落,我就感到一股热流溅到脸上,随即传来一阵厚重令人发呕的血腥味。那个壮汉,就这样不带一丝犹豫的自刎在众人面前。除了静雯强撑出一副镇静的模样,其他人的情绪竟然全无一丝波澜。只听老人的方向传来两声拍掌的声音,便立即有人将那壮汉抬了出去,并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仿佛一切都还是我们刚进来的模样。

      “抬起头来。”只听到一个耄耋老人的声音徐徐传来。

      亭欢缓缓抬起头,全身止不住的战栗。只见我们身处在一间十分与众不同的的房子里,房子两旁有一对铜制神兽,高约一丈,亭欢虽然视力欠佳,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远远仍能感受到它们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气势。正前方却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身体佝偻,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仍旧远远可见精神矍铄的样子。

      令人惊奇的是,明明是在阴森的牢狱中,这间屋子却装饰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他的左右各坐着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妾,她们的身段窈窕,妍姿艳质,华装盛饰,十分娇丽。桌子上的吃食更是应有尽有,精美的菜肴,这个时代少有的水果,侍妾手中还持着样式不同的茶水壶。

      老者看着我,没有想象中的威严,反而更像是平易近人的样子,笑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来访,可知这是哪里?"

      “回大人,民女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亭欢答道。

      老者微微颔首,又道:“那姑娘又知不知道,进了这间房,除了我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老者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鬼魅起来。

      “明爷爷,不要!”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静雯听到老者的这番话突然惊呼了起来。“我们谈好的,留她的性命。”静雯急切地向前跪行了几步。

      “怎么?对猎物也心慈手软了么?”老者语气狠绝了起来,“我有没有教过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可以成为你手上的棋子,更何况只是一个和你相处不过几日的女子?你忘记你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了么?她的性命重要,你林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就无足轻重了么?林氏只剩下你一个儿郎了,你如果这样软弱,倒不如先想想你的父亲母亲和林家百口人命!”

      “可是,明爷爷!作为一个儿郎,怎么能让一个于我有恩的无辜之人替我平遭此难?”他像发了狠似的不断地向着面前的“王爷”磕着头。

      “儿郎?”亭欢轻声喃喃道,也许是在问自己,也许是在问他?

      亭欢这时才反应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身边这个“女孩”,他一头乌发如墨,一双眼睛温润狭长,虽是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微微泛黄的皮肤,依然不难看出他皮肤透着如白玉般温和的柔光。一时之间确实让人难辨雌雄。

      “我是叫竞文,只是同音不同字。”他的目光有些许躲闪,双手紧握着,不敢直视亭欢的眼睛。

      “好!好!”亭欢一时间觉得太过荒谬,荒谬自己竟然会一时同情心泛滥想帮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更荒谬自己一个实际灵魂有25岁的人,竟然会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骗了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她的意识宛如被一盏利刃悬空劈下,周身难以自抑的颤了又颤。

      “从你进来的那天,我们就知道,你是归德将军的女儿?”

      “你们?你们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我与你们素不相识!”

      “因为那时我已一无所有,必须要有一个有价值的筹码让我做最后的一博。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我唯一有可能拿到的筹码。”

      “你拿我做筹码?”亭欢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嗓音。“和他交换什么?出去的路么?”

      竞文不忍对上亭欢的眼睛,是那双曾经完全将信任托付给他的那双眼,低声道:“我没有选择。你信我,我会拼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

      亭欢此时只觉得可笑,还有无比的反胃之感,她作为一个长年生存在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实在是很难理解用别人的性命自由来为自己的交易做筹码。

      亭欢还没问完,瞬间只觉得颈边一阵刺痛,瞬间天旋地转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了起来,亭欢还没整理清楚今天的经历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意识已经难以控制的在不断消散。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爬起身来,但是越用力爬起,只觉得身子只是更加沉重的倒在地上。

      只听耳边似乎是竞文无力在呼喊着不要,模模糊糊的看见他被两个彪形大汉往后拖拽。还隐隐约约听到老者的声音:“孩子,你要明白,交易就是交易。交易,是没有反悔的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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