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所见白日未闻》默墨奶糖

8、这一次想当你的眼睛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便爬了起来。我将牢头送来的饭端到了床前的桌子上。静雯仍旧在睡觉，她还穿着昨晚的衣裳，我便给她盖上薄薄的被子。

　　正当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立刻到静雯的身边。她正坐在**，抱着双膝，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姐姐在呢，别害怕。"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心中一疼，轻声唤道："静雯。"

　　她呆愣地盯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生机。

　　看来她的病还没有痊愈，我不能急躁，慢慢来，总能好的。

　　我将粥和馒头放在床头柜旁边，对她说道："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把身体养好，姐姐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她的表情依旧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我叹了一口气，说："姐姐喂你。"

　　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道："姐姐，我好饿。"

　　"好，我们先吃饭。"

　　她听话的张开嘴巴，吃了几口粥。

　　我喂她喝完粥，又喂她喝了半碗粥，然后给她擦拭了一遍嘴角，又喂了几颗蜜饯在她的嘴巴里。

　　我看到静雯的脸色好了一些，我才稍微放了一点心。

　　等静雯吃完饭，已经快要晌午了。

　　中年郎中又给她施了针，她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我见她精神不济，便对她说："那你再睡会。"

　　她摇了摇头。

　　过了半个多时辰，静雯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我知道她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心里也安了不少。我扶她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静雯问我："姐姐，我是不是死了？"

　　"傻丫头，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不但现在活的好好地，今后也会一直好好的，姐姐会想办法让你出去。"

　　她又低下头，很小声的说：“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是呀，十来岁的孩子，家破人亡坐了几年牢之后，等待她的却是那样的地方。我心里实在心疼道："姐姐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就跟姐姐一起离开这里。"

　　她点了点头。

　　"姐姐，那我睡会。"

　　"嗯。"

　　"姐姐。"她的声音又小了几分。

　　"怎么了？"

　　"我还记得，那晚他们说他要杀了我。你说，他真的会杀了我吗？"

　　他是谁？是那个带人抄了静雯全家的家伙么？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没人敢杀你，他们不敢。”我坚定的说道。

　　"嗯！我相信姐姐。"

　　我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柔声说道："乖。你好好养病，一切交给姐姐就好。"

　　"嗯。"她应了一声。

　　我看到静雯又睡了过去。她的身上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被，但是却还是有些发冷。

　　我将棉被往上扯了扯，盖住她的脖颈。她睡熟了之后，呼吸变得平稳了。

　　我从床沿站了起来，照顾了静雯几天我身上也疲乏的紧，正在房内走动着，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吵闹声。这是我们牢房的另一名犯人在大喊冤枉。

　　我往那边走过去，打算看看究竟。

　　我看到，牢房的另一边的一间房里，两名犯人正在互殴，两人都受伤了。

　　一名犯人正躺在地上呻吟，另一名犯人正骑在那个受伤的犯人身上，不停地拳打脚踢。

　　他们的衣服都被撕破了，身上是斗殴留下的新鲜血痕。

　　那个受伤的犯人身上已经是青紫一片，痛苦地蜷缩着身子。

　　牢头走到那两名犯人面前，厉声呵斥道："你们干嘛？"

　　"牢爷！这人他疯了，他说我是奸细，说是我卖了林氏满门！"

　　"是你，你这孬种，敢做却不敢认，林大人对你恩重如山，你这丧心肝的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我就是奸细！你要杀就杀我吧，杀了我，一了百了！"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牢头怒吼道。

　　两名犯人听了牢头的话，都停止了争执。那个受伤的犯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他的脸颊上已经肿胀了起来，显得十分狼狈。

　　牢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一双眼睛通红，像一只被惹恼的野兽般瞪着那个受伤的犯人，愤恨地骂道："你他妈的算老几，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啪！"

　　牢头狠狠甩了一鞭子打在了他的脸上，骂道："混账东西！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哪有你撒泼的份！"

　　“小人名叫林宇，本是林大人的属下，小人还知道林氏的一件秘闻，此事事关重大，还求大人向雷司寇通报一二。”那个浑身是伤的犯人挣扎着爬起来，近乎匍匐的趴在牢头脚边。

　　我转身看见身边的静雯似乎已经醒了，听到这样的话，她瞬时浑身发颤。

　　牢头又看向那个受伤的犯人，说："你说，他到底是谁？"

　　那名受伤的犯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叫林滨！本与我同是林氏的家生子，得林老夫人垂爱，才让我二人自小与林大人一起读书，我两这才有机会入仕为朝廷效劳。林大人对我二人恩重如山，是他出卖林大人，才害得林大人满门抄斩，如今却把罪责推到我一人头上。"

　　“现如今林氏一族已灭，你二人本为林氏奴仆，罪无可赦。圣上念你二人只是林氏家生子，与林氏并与血亲，又为朝廷效力多年。所以只将你二人打入监牢，判十年牢狱。已是莫大的天恩，你二人当感念天恩，怎敢还在狱中惹是生非？”牢头厉声喝到，“现如今林氏案案犯皆已伏法，这些细枝末节的对错，朝堂之上已然无人理会。”

　　“大人，我要与你说的乃是林氏案一个不明下落的重犯。”

　　“林氏一族尚有案犯在外？”牢头霎时来了兴趣。

　　“请大人容我细禀。”

　　牢头点头，便示意让浑身是伤的犯人跟他出去。

　　“好你个懦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打人的壮汉抄起墙上的油灯就向我们房间砸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砸向别的干草垛。霎时间整个牢狱火光四起，那个满身是伤的壮汉抽起狱卒的佩刀就向狱卒砍去，又一刀一刀的将各个房间的锁链砍断。

　　瞬时火光冲天，百来号犯人一拥而上，闹得个马仰人翻，狼奔鼠窜。

　　我正想带着静雯向外逃，慌乱中一人递给我一块石头，低声道：“我等观察了姑娘数日，您宅心仁厚，善待我家小姐。如今我等愿意以性命相拼，为姑娘和小姐冲出一条血路，只盼姑娘能将我家小姐送到镇远将军府，将此石转交给对方，此处自有人接应。”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姐，就是静雯。

　　我看向静雯，静雯投来的目光正与我相碰，眼神里几近哀求。沉思片刻，对他说道：“我可以帮你。”

　　只见眼前壮汉深深的向我做了个揖，转身道，“在下这就为姑娘和小姐开路，请姑娘跟着我走。”

　　我点点头，转身将手递给静雯。

　　静雯迟疑了片刻，目光里似是有几分诧异，但也迅速回过神来，将我的手反握了过去。“你眼睛不好，这次让我做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