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星月》行芜

8、假期

　　宋晚星走近前去热情地打招呼。

　　“好巧阿。”

　　江稚礼抬起眼皮，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这是自上次的联谊事件，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宋晚星再次开口的声音打破寂静“你来这儿是？”
　　江稚礼进退有度“私事。”
　　言外之意就是别多问。
　　宋晚星自知无趣，没再接话。

　　两人一路无话。
　　奇怪的是，江稚礼在前面走着，宋晚星在后面跟着，方向一致，步调统一。

　　仿佛两人要去的地方一样。

　　宋晚星脑海想的是不会这么巧吧。
　　他不会以为我尾随他吧。

　　她下意识快步走到江稚礼面前，蓝釉瞳在月色下更是有神，忙开口“江稚礼，我先声明一下，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我刚好去的地方也是这边。”

　　一边说，大拇指和小指弯曲举到额前，作出发誓的动作。
　　样子就还挺可爱的。

　　和她这清冷的长相就还挺反差的。

　　看着女孩急于解释的样子，江稚礼唇边突然噙起一抹笑容，还带有几分暖意。

　　醇厚的嗓音轻启“我也没说什么啊。”
　　她真是多余的和他解释。
　　迎面而来的凉风扬起他乌黑的短发，有股迎风而立的自然感。

　　透过他的眼眸和嘴角的笑，宋晚星顿时放松了些。
　　但却意外地陷到他的笑容里去。

　　夜慢慢深了，月光倾泻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盈盈光辉倒映在水中。他今天白色T恤外套了一件秋款的黑色冲锋衣，整个人的气质被夜色渲染地更加意气风发。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着，两人像是意外的穿了情侣装。
　　不约而同的同款冲锋衣。
　　宋晚星的个头刚到到江稚礼的肩膀，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脸半明半暗，轮廓凌厉分明，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看不太清楚表情。
　　她很想描绘记录下这一侧影，一如那天画展。
　　昏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亲密挨在一起。

　　像是在牵手一般。

　　不一会儿，两人同时停在一家民宿门口-“听风客栈”

　　清透漂亮的眸子，嗓音很温柔。

　　“晚安。”说完就往民宿里走。

　　江稚礼“晚安。”

　　各自回到屋子里后，宋晚星拿出包里的素描写生本，一笔一划皆是对刚刚路灯下身影的复刻。
　　右下角落款。Z.

　　许昭洗完澡凑过来“画什么呢，我看看。”
　　“没什么。”忙合起素描本装在包里。
　　“你不对劲。”
　　俨然是八卦的语气。
　　“哪有，我洗澡去了。”
　　明明就有，耳根的那一抹红很能说明问题。

　　—

　　国庆假期第三天，正式进入到尾声阶段。

　　宋晚星醒得早，起来的时候，江稚礼已经外出了，她收拾好画板，今天打算去晴儿提到的百年老窖去看看。
　　到古窖的时候，看着废弃许久了，很有旧时候的意味。
　　宋晚星走上窖顶，因为位置适合画秋叶，就连裙摆沾染了沿路的露珠都没注意到。
　　江稚礼推开老窖斑驳的木门，江爷爷特地让他
　　回来取“雨过天青”的釉料配方。
　　刚走上窖顶，就看见宋晚星握着笔，微眯着一只眼，在眼前描绘，偶有秋风刮起她的发丝，她也只是随意勾在耳后。
　　认真随性，和平日里看到的她很不一样。
　　不禁愣了神。
　　写生本上被晕湿，宋晚星才反应过来下雨。
　　收起本放在包里，转身看到江稚礼站在那儿。
　　冲她颔首勾了勾唇。

　　下了窑顶，暴雨突至，两人不得不挤在窑洞躲雨。
　　墙上斑驳陆离，墙角堆积着很多烧废的珐琅碎片，全是她喜欢的枫叶纹。
　　忍不住蹲下捡起来细看。
　　江稚礼探出声“小心手。”
　　小心地捡起碎片，用手机记录下。
　　眼神里满是欣喜“你很喜欢枫叶？”
　　“是啊，你不觉得秋枫和落日都很美好。”
　　江稚礼认真想了想“是很美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宋晚星放下手边的珐琅片，用手去接雨水，笑着说
　　“你不觉得咱们和雨很有缘吗，每次碰面都下雨”
　　江稚礼微勾了勾唇“比如上次你摔碎的釉料瓶？”
　　宋晚星反驳“真不是故意的，我回去一定赔你一瓶。”
　　“市面上没有卖的，那是钴蓝色釉料，调配工艺很复杂。”语气里仍带着几分惋惜。
　　“我还以为就普通的颜料。”顿时为上次说不值钱的话惭愧。
　　艺术在她嘴里被贬值了。
　　“那我想办法调配出来赔给你，总行吧。”
　　江稚礼眸色一亮“我等着。”

　　宋晚星伸出手示意握手言和，江稚礼也随即半握住。
　　“那我们算是和解了。”
　　两人都含笑望着雨幕。
　　雨在这一刻成了他们的见证。

　　雨停。
　　踏着台阶，伴着微风，两个人并肩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旁人纷纷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两人回到民宿已经是大傍晚了。
　　俊朗的少年，明丽的少女。
　　走到哪儿都是一道美丽惹眼的风景线。
　　一路江稚礼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话，大多时候他都是安静的，待人温和有礼，只是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疏离感。
　　和他的名字一样。
　　稚年赤心，知书达礼

　　走到民宿门口，许昭说晚上撺了个局，一起在民宿吃饭狂欢。
　　还有广播站的小伙伴，楚晴也都到了，还有江稚礼的室友周叙，旁边的江稚礼并没有加入的意思，准备回房休息。

　　周叙喊住了他“江少，一起玩嘛，别扫兴。”

　　周叙提前点了不少串串和啤酒，配上小游戏，氛围再好不过。

　　几人坐下后，易拉罐的啤酒碰在一起，喊出了“庆祝咱们国庆节完美收官，耶～”

　　紧接着许昭提议他们来玩儿“当然了”的游戏。
　　游戏正式开始前，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
　　“简单来说呢，就是瓶口一会儿转向了谁，就由他的上一位向他/她提问，无论是什么问题，回答必须只能是“当然了”三个字，否则就得接受惩罚，惩罚由问问题的人来决定。”

　　周一脸迫不及待地样子，开口道：“来来来，直接开始吧。”
　　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空啤酒瓶子轱辘地在桌上旋转着，第一轮转到的是周叙述，问问题的人是许昭。

　　许昭一脸认真“喜欢江稚礼吗？”
　　宋晚星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玩儿的是真大阿。
　　广播站一群小姑娘红了脸，更是嘘声一片“我去，大型直男掰弯现场。”
　　周叙直接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许昭开口控场“行啦，敢问就要敢答。”

　　一旁地孟雨宁难得开口，兴头儿正足，目光还扫了扫她对面的江稚礼“玩儿啊，当然玩。”
　　许昭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转酒瓶。
　　手里酒瓶子这一次竟真对准孟雨宁，问问题的人是广播站一位小姑娘。
　　像提前串通好，打好草稿的问题。
　　“你喜欢江稚礼吗？”彼此还相互打了个眼色。

　　周叙眉眼上挑，一副看八卦的样子，看向问题中的主人公，此刻冷静地就纯是当游戏一样。
　　周叙心想，是真牛，我佩服佩服。
　　孟雨宁回答前故作矜持般看了眼江稚礼，娇羞开口“当然了。”
　　好像真的有种当众表白的意思。
　　另外几个人正等着起哄，被许昭白了一眼，制止了“无聊幼稚。”
　　“来来来，接着接着转。”
　　下一轮酒瓶转到了楚晴。问问题的是周叙。
　　他嘴角勾起“我比江稚礼帅对吗？”
　　岔开了上一轮话题，又调和了气氛。
　　一旁地许昭都忍不住了，直接爆了个粗口，“真苟啊，论自恋没人比得上你。”

　　周叙完全不理会，直接甩过去一句“要你管。”

　　他旁边的楚晴，一脸尴尬别扭，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当..当然了。”

　　倒是宋晚星嘴角勾起的笑从刚才开始都没停下来过，尽管有孟雨宁的插曲，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纯是当大家取乐。

　　从江稚礼的角度看过去，宋晚星睫毛卷翘，一头卷发简单扎了个丸子头，露出好看的肩颈线条。头顶的暖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眸舒展开来，那发自真心的笑，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清丽。
　　和白日在老窖看到画枫叶时的宋晚星又不一样。
　　是他没有看到过的宋晚星的又一面，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都没移走。

　　他想一定是刚刚的啤酒作了祟，上了头，又或者是被今日的雨蛊惑了心。

　　时间久到桌上的瓶口对准了他，他都没有意识到。

　　周叙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抬高“嘿，大哥，别看了，到你了。”

　　江稚礼轻咳了声，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的上一位是宋晚星，也就是她来问问题，他来回答。

　　宋晚星转头看着江稚礼，刚沉浸在游戏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提问什么。
　　一旁的许昭拿出提前的准备的问题抽签条。
　　“不知道问什么，就随便抽一张吧。”
　　宋晚星神手随意拿了一张，灯光下，展开纸条。
　　上面的问题让她瞠目。
　　手指微顿了顿，他两才在窑洞和解误会，不会又因为这个游戏关系翻车了吧。
　　天知道啊，她真的是随意拿的。
　　愿赌服输，得遵守游戏规则。
　　许昭催促控场，“抓紧问，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宋晚星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你的理想型是我吗？”

　　大家都在坐等当事人的回答。

　　众人吃瓜的表情十足，只有孟雨宁咬牙切齿，眉眼里尽是怒意，盯着宋晚星。

　　旁边的许昭高声喊“怎么，江稚礼，玩儿不起呀？”
　　周叙也在一旁跟着起哄“就是，江公子，赶紧的啊。”
　　江稚礼一双黑眸透明而干净，薄唇微启，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冽，看不出情绪。

　　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晚星。

　　“当然了。”
　　虽然是游戏，但怦然的心脏跳动是最无力的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