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赵二狗吃鸡 ...
-
赵二狗拍拍胸脯,就这体格,真是替原身不值,在他被赶回来的那日,就该狠狠的给他爹一大耳瓜子。
但想到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替别人惋惜的,他们都不过是在所谓的家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罢了。
步步退让,便被人步步紧逼,退无可退的时候,连命都丢了。
何苦呢?苦了自己,快意了旁人。
从那时起,他便决定要肆意妄为一场,什么道义礼法,什么规矩方圆,统统给爷爬,他高兴了,那就是真理,不高兴了,那都是狗屁。
若有朝一日他被寻了仇,告了官拉到菜市口,他也能说一句,时日虽短,但也得快活一场。
……
何婶家。
守娃劈着柴火,闻着灶屋里飘出来的炖鸡的香味,口水咽了一遍又一遍,都快饱了。
扎了一捆柴放进灶屋,何婶正揭开锅盖拿筷子戳了戳鸡肉,炖的挺烂。
守娃瞅了一眼炖的黄澄澄的鸡汤,“阿娘,要不再加点水,咱家留点鸡汤泡饭吃,成不?”
“那你得先去问赵二狗成不成。”何婶重新盖上盖子,又开始切葱花。
又道,“加了水,鸡汤味儿都淡了,你以为他跟咱家一样几个月才见一次荤腥啊,会吃不出来?”
“二狗哥……不会介意的……吧?”守娃打小跟着赵二狗混,直到赵二狗八岁被接走,再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看你自己说的都怀疑了吧,赵二狗在京城这些年学坏了,才被他爹赶回来的,你以为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他爹就不是个东西,您不比我清楚啊,我看就是在他爹家被折磨的……”
话音未落,一筷子敲的守娃脑瓜脆响,“人家是大官,咱见县太爷都打哆嗦,何况是皇上眼皮子底下的官儿,你说话可小心点,以后不准说人当官的坏话,万一传出去,咱家还过不过了?”
守娃搓搓脑瓜,懦懦的应了声,知道了。
赵老黑家的田离家近,都是干了农活自个儿回家吃,这还没进门,就闻到家里的香味,也分不清是炖鸡还是酱烧鸡,叹口气,进了门,拿架子上的长巾边打身上的尘土边问,“赵二狗今天来?”
“是啊,阿爹。”守娃又把今天赵柱子家的事说了一通。
赵老黑乐得笑的声大,“赵中柱还挺有本事啊,又是爬李寡妇墙,又是钻赵二狗屋子,瞧把这小子忙的。”
“小点声,赵二狗一会就来了。”何婶嗔怪道。
赵老黑赶紧收了声,何婶又让他进灶屋抬饭,赵老黑一看这大木桶,满满一桶杂粮饭,心疼的抽抽的,“守娃他娘,这蒸的也太多了……”
“不蒸多点,万一没吃饱,拿咱家鸡鸭开刀怎么办?”
赵老黑想了想郑重的点点头,他想起隔壁洪娘子家,赵二狗在她家没吃饱,要吃她家鹅,洪娘子便哄骗说,家里没柴了。结果赵二狗直接进她屋里,把她陪嫁的雕花竖柜搬出来劈了。
洪娘子在村里是有名的抠搜爱占便宜,这次是踢到门板上,村里不少被她占过便宜的还幸灾乐祸了好久。
……
赵二狗从赵柱子家回去后,也没闲着,吃了鸡蛋就去把李寡妇门口的杏树砍了,李寡妇隔着门缝瞧着,有苦难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杏树长得茂盛,每年结不少果子,可以去镇上卖两三百文呢。
赵二狗拎着柴刀走了,左右邻居才出来想着把这树劈了拿回去烧火,能省了去山里砍柴的功夫。
“我看这杏树,该!谁叫它招人呢?”
“得!现在成一堆烂木头了,能招什么?”
“就怕拿这烧灶得时候,万一做的饭一股骚味儿怎么办?”
“梅子他娘,你可别逗我了……哈哈。”
两边的婶子看着自家男人劈砍杏树,嘴里说的热闹。
“你俩消停消停行不行?”正劈着枝叉的男人不悦道,他想着李寡妇刚嫁到赵家村没几年,她男人就没了,也没孩子,日子过的很是不易,虽这次和赵中柱这事闹的羞人,但以往行事都算规矩的。
另一个劈砍的男人瞧了他一眼,满脸钦佩。
“你!你啥意思?!是不是那骚婆娘把你魂儿也勾走了?!”梅子他娘胖圆的身子猛的冲过来,对自己男人又揪又掐。
“你说啥呢!?咋整我头上了?!”
“不关你的事,你张什么嘴!?”
院外闹成一团,李寡妇眼圈红红的回了屋里。
砍完树的赵二狗径直去了何婶家,看着一大盆的鸡汤,和分成三盘的小鸡炖蘑菇,十分满意,二话不说就坐下来刨饭,赵老黑一家窝在一边的小桌子那,守娃嘴里嚼着煮笋干,眼巴巴的瞅着赵二狗……的碗。
守娃家抱回来不久的狗崽,在何婶做饭的时候就围着灶屋急赤白脸的叫唤,这会儿更是围着赵二狗直打转,晃的人眼晕,毛乎乎的小狗崽左右扑腾,时不时还嗷一嗓子,赵二狗不耐,揪住小狗崽的后颈子。
赵老黑一家:!!!
守娃紧张,小狗崽是他抱回来的,平日还让狗崽上床睡觉,被他娘骂了好多次,小狗崽和他感情还挺深的,现下为了狗崽他都要做好献身的准备了。
只见赵二狗把狗崽拎到院墙上蹲着,便没做什么了。
可怜的小狗崽还是个宝宝,院墙真高啊,不敢跳,眼前的大汉怎么这么坏,耷拉着耳朵呜呜的委屈极了。
狗崽的可怜样成功逗乐了赵二狗,不禁嘿嘿一乐,又道,“啥时候整点狗肉尝尝也不错……”
守娃和狗崽都瞪圆了眼睛,狗崽更是连呜呜都忘了。
嗯,很好,赵二狗满意的点点头,终于能好好吃饭了,刨了大半桶的饭,居然有点饱了,今儿个杂粮饭黄豆放的多,撑胃,又努力了一会,吃的肚溜圆,还剩小半碗烧鸡块,赵二狗拿了特意留的鸡腿,其他的大手一挥,“拿去喂狗!”
旁边的守娃弱弱的问道,“喂我成吗?”
“……”
赵二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出了院门。
拿着鸡腿溜达到村尾的太爷爷家,虽然嘴里喊的太爷爷,但其实是原身的爷爷的大舅,当初赵二狗就是被托付给他,太爷爷见刚出生的的赵二狗瘦瘦小小的,可怜的紧,就说叫二狗吧,好养活。
太爷爷没儿没女,甚是疼他,吃的喝的都紧着他,还弄来过一头奶羊,赵二狗也争气,越长越壮实,小的时候就跟个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的。
赵二狗倒是没有什么想替原身报恩的想法,这老头子烦人的很,不仅不怕他,还每次都叨叨个没完,非要教他怎么做人,怎么与人为善。
要不是因为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猎户,对山里事比对自家婆娘还了解,不然他才不来呢,赵二狗这体格比他原来那小身板可强太多了,他喜欢这种力量十足的感觉,特别是去山里追鸡撵兔的时候,又灵活又有劲。
村尾的青砖小院里,五岁的明明把米铺到竹匾里,一边扒拉均匀,一边摇头晃脑的唱着不知名的童谣。
“明明,干嘛呢?”
明明一抬头,院墙外是赵二狗,村里的围墙不算高,对一般人来说足够了,但对赵二狗来说,他想看谁家就看谁家。
“二狗哥,我在晒米,米长虫虫了。”明明甜甜一笑,虽然狗娃和墩子都说二狗哥很凶很可怕,但明明不觉得,二狗哥经常会给他带吃的,看,就像现在,二狗哥举着鸡腿跟他打招呼呢。
“明明,开门,我找太爷爷。”
明明赶紧去把门闩子拉下来。
“喏,拿着。”赵二狗把鸡腿递给明明,鸡腿还是热乎的,明明高兴的接过来,说要给太爷爷先吃。
赵二狗还没来得及阻止,明明就跑进屋里了,那老头啥时候吃过他带来的东西了。
果然……
“吃啥吃,不知道又是哪抢来的。”太爷爷八十有二,中气倒挺足。
明明扁扁嘴,鸡腿看起来很想被吃掉的样子呢。
“赵柱子赔给我的,不信去问。”赵二狗说着也走进堂屋里。
“啥赵柱子,那是你二叔,不尊长辈。”太爷爷看赵二狗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拿拐杖敲桌子。
“我看他也没当我是子侄啊。”
“那咋不说说你回村一年了,都啥德行,好好地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想想你将来咋办,不能老这么混日子啊。”
“将来?什么将来?老老实实的也不能保证什么,万一哪天被沉了塘,在路边磕了石头一命呜呼了,那不白老实了?”
俩人争的厉害,都忘了边上还有个举着鸡腿的明明,也许是望着赵二狗的眼神过于炙热,赵二狗终于注意到馋的可怜兮兮的明明。
“你还杵这干啥?滚外面把鸡腿吃了,不然小心我抽你!”赵二狗装模作样的扬了扬拳头。
明明小鸡啄米的猛点头,“我听二狗哥的。”又偷偷瞥了瞥太爷爷。
“你太爷爷那牙齿只配喝点稀粥。”说完就把明明撵出去了。
太爷爷冷哼,不想理他。
赵二狗不客气的拿了角落的酒坛子,又熟门熟路的去灶屋拿了一个大碗一个小酒盏,冷酒入盏,酒香清冽。
太爷爷看着赵二狗又哗哗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心疼的没眼看,“你以后别来了,费酒。”
赵二狗一口干了一半,“好酒。”
说到这酒,太爷爷是真高兴,他年轻的时候在后院埋了十几坛子,虽然买的时候不是顶好的酒,但过了这么些年,这酒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就是二狗回来后,他的酒就眼瞅着空了一坛又一坛,想到这又不太高兴了。
“太爷爷,我去了好些次后山,咋都只有兔子和水鸡,没狐狸吗?”
“你还想猎狐狸呢,野心不小啊,狐狸生性狡猾警惕性高,你一身蛮力去打打兔子还可行,但狐狸就别想了,你既不会追踪又不会隐藏气息……”太爷爷老神在在的拿起酒盏小酌。
“那是我没碰见,不然有它的好?”
“你啥时候还学会吹牛了?上次我就让你跟着子曜,别说是狐狸,就是大野猪,也不是问题。”
赵子曜是太爷爷的徒孙,今年二十有三了,打猎一把好手,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儿子女儿生了好几个,太爷爷每每提到他都甚为骄傲。
“我跟着他干嘛?我又不当猎户。”赵二狗不以为然。
“你不当猎户,你天天往山上跑?还想猎狐狸?”
“逮着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