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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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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悠然而过。
沙漠雨很快报了个自媒体的培训班,买了相关设备器材,开始忙忙碌碌的学习。
她和弘毅说,除了长弓建工的新媒体运营,她还想做个户外领域的自媒体。
户外领域方面热点多,业界关注度高,商机也很不错。将来和景区、摄影杂志、旅行社、民宿酒店、户外用品、体育文化用品、摄影器材都有广阔的合作空间,或许还可以尝试短视频创作,尝试直播带货。
这是沙漠雨的兴趣和爱好,赵弘毅当然全力支持。
自媒体挺好,自由不受束缚。无论他去哪里,沙漠雨都可以跟在他身边。
人在接触了解一样新东西的时候,总是兴奋的,充实的,满足的。
从旭日初升到夜色沉沉,每一天都倏忽即过。
很快就到了初秋。
浣花溪的初秋,草木尚葳蕤,竹露滴清响,湖畔、溪畔路灯一盏盏延伸。灯火投在水面,有风带着湿润清凉之气扑面而来,竹林摇曳,气温不冷不热,最适合散步。
每当赵弘毅有闲暇,便陪沙漠雨在家附近的这段路上走一走,听她叽叽喳喳跟他讲自己学到的新知识新理念。他极聪明,听了便触类旁通,又和她讨论着可以怎么样用在长工集团的内部管理和对外宣传上。
沙漠雨在陌生而新奇的海洋里畅游,赵弘毅就是她的陪游。
两人说不完的话,碰撞不断的想法,争先恐后的表达。
一路叽叽咕咕,不知不觉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奇奇怪怪。从最初纯粹的爱,到掺杂世俗的标准、考虑旁人的舆论,再回到纯粹的相依相伴,好像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毕竟他们一开始,便是兄妹相依。这份感情的最初,便是亲情。
两人都更黏对方了,一天的分离也不能忍受,无论多重要的应酬,赵弘毅都尽快结束,迫不及待归家。
一个个夜晚,就在彼此的陪伴中度过,又亲近,又温柔,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止不住的笑意。
彼此对望时,天上的星、人间的灯,都落在他们的眼睛里。
只是,他们都不再彼此亲近。
他们分房而居,互相都注意着不踏足对方的领地。
同在一个屋檐下,有时聊得开心了,赵弘毅情不自禁抬手揉弄沙漠雨的头发,或是拧拧她的耳朵,沙漠雨就歪扭一边,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但他眼神清透澄澈,没有半分情欲。
赵弘毅无可奈何地笑:“怎么,当哥哥的就不能摸妹妹脑袋瓜吗?”
如是再三,沙漠雨发现他仅仅止步于摸摸头、拍拍肩、捏捏鼻子之类,便不再躲了。
这晚,赵弘毅有应酬,需要带女伴出席的那种。
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湿淋淋的,映着灯红酒绿、人间烟火。泊车员和门童检查着周围的设施,保洁人员推着拖地机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半干半湿的区域。
赵弘毅半拥着沙漠雨,带她缓步进入这处会所。
沙漠雨穿着一条粉紫色长裙,裹着白色披肩,蹬了一双粉紫色镶钻高跟鞋,可爱又不失妩媚,和高大俊朗的赵弘毅十分般配,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客户和合作伙伴们有的见过沙漠雨有的没见过,只一见赵弘毅那宣示主权的姿态,便知道这位女伴身份了。
“赵董,这位就是你未婚妻?”
“是我妻子,沙漠雨。”赵弘毅笑:“我带她出来少,她还稍微有点害羞,大家别见怪。”
赵弘毅应酬多,于公于私事务多,实实在在需要一位贤内助给他打理。他这个年纪一直没有妻子,以前还招人猜测过。若是前脚刚结婚,后脚又迅速离婚,恐怕更是于名声和诚信有碍。
这一行,事业失败的老板多会用离婚来保住家产妻儿,留下东山再起的资本。
是以两人说好,对外仍以夫妻相称。
在场诸人闻言纷纷笑:“不怪赵董藏着,这么漂亮的太太换我也舍不得让人瞧见。”
拉开椅子让沙漠雨入座,赵弘毅随后入座。
寒暄几句,大家便轻松起来。赵弘毅解开两颗颗衬衣扣子,前襟微敞,显出几分随意,和身边的一位老总聊起来:“你那块地,听说拿得不便宜?怎么,竞争有点大?”
……
隔开外面的喧闹,酒宴形式很正式,氛围却随和。
时近尾声,大家转场到外面的中庭。雨后空气清透,草木芬芳,气温舒适,实在比室内舒服很多。
沙漠雨和另两位老总的女伴聊了起来。
女人嘛,这种场所自然是健身、运动、慈善、公益这类话题,既有谈性,也不会给男人跌份。
没人会傻到在一帮搞事业的大佬面前聊美容化妆衣服包包。
正聊着,沙漠雨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裙,妆容精致的女人不知从哪里出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径直向赵弘毅走去:“赵董!没想到这么巧……”
女人一边说一边伸手挽赵弘毅的手臂,似乎要邀请他移步去某个地方。
赵弘毅不动声色侧身让开,转身向沙漠雨走来。
女子寸步不离,紧随他身后而来,狗皮膏药似的。
赵弘毅还没走近,便向沙漠雨远远伸出长臂。待揽住沙漠雨在怀,他对那位女子颔首笑:“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既然林总在,我怎么也要携夫人去敬一杯酒。芽芽,你陪我过去一下?”
女人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
随即,她意识到失态,脸上浮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哟!赵董结婚也不办婚礼,金屋藏娇呢?”
赵弘毅皱眉:“金屋藏娇可不是个好词,用在我夫人身上不合适吧?”
女子只得掩口,勉强道歉:“对不起赵夫人,失敬了!”
沙漠雨抿了抿唇,随即挽住赵弘毅胳膊:“没关系。”
赵弘毅待女子先行,和沙漠雨低声解释:“是我们一个项目甲方老总的妹妹,管财务的,对我有点……”
回廊花影移动,灯光明暗交替,看不出沙漠雨表情,只听她淡然一声笑:“她眼光倒不错,长得……也还行。”
如果,如果自己肯放手,如果自己能狠心彻底离开,他是不是可以拥有正常生活?娶妻生子,安然一生?
可惜,就算自己肯放手,弘毅也绝不肯的。
这一生,都栽在彼此手里。
赵弘毅立刻在里面听出了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东西。
只有一点肯定,她有点吃醋。
吃醋,是她爱他的证明。
大多数人看恋人为自己吃醋,都当做挺享受的情趣,因为在醋意中可以尝到特殊的甜蜜。但赵弘毅不舍得沙漠雨吃醋,只因为他吃过,知道那一刹那的酸楚涌上来时,是何等的苦涩心酸绝望卑微。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赵弘毅执起她的右手,放在脸颊边贴了一贴。
沙漠雨登时停下脚步。
她睫毛长长,瞳孔幽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脸红了。
林总那边人极多,是个大场合,其中不少都认识赵弘毅。
不出意料的,赵弘毅喝得有点过。
“你看你,一身酒气……”
回到家,沙漠雨将他西装扒拉下来,搭到一边,给他榨了杯百香果,挖了两勺蜂蜜兑好,递到他手上,唠叨他:“那林总故意灌酒,你还上当,傻的呀。”
赵弘毅当然知道人家故意,人家替妹妹不平么。将心比心,他也是有“妹妹”的人,自然知道做哥哥的心。
还是他的妹妹可爱,他的妹妹今天还吃醋呢。
看着沙漠雨微微撅着的嘴巴,下垂的眼皮,粉粉白白的肌肤,赵弘毅酒意上头,笑着摸摸她的头。
手抚过乌发顺下来,捏了捏她的后脖子上的皮儿,嫩嫩的,滑滑的,手感真好,有点像在朋友家里撸猫。
沙漠雨歪头:“别,痒。”
只两个字,赵弘毅全身血液燃烧起来,火焰燎过他的衣袍,燃烧着他的肌肤,在他身体里腾起灼热的温度。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八,公历9月22日,原本是他们的结婚日子。
今夜,原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这一刻,他很想将她逼迫到无可逼迫处,狠狠地疼。
进口药,好像没那么好的药效。
他扯开几颗扣子,深深呼吸:“我去洗澡。”
是时候,再补一针了,他想。
有些事到来时,毫无征兆,却无可躲逃。
隔天两名警察上门时,两个人都有些懵圈。
两个警察,一个年长,面带黄气,眉毛略微耷着,像个快退休的工人老大爷。一个皮肤微黑,面容有些憨厚,像个风里去雨里来的快递小哥。
都是丢在人堆里找不着的,很普通的面容。
年长那个警察一进门就带着公式化程序化的笑容:“赵弘毅先生是吧?有点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你如实回答就好。”
年轻的从旁补充:“不要紧张,说清楚就行了。”
警察上门,沙漠雨不能不紧张。她这辈子三次与警察直接打交道,一次是弘毅母亲的惨案,警察上门调查,一次是父亲的案子,警察上门调查。再,就是这次。
她下意识抓着赵弘毅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怎么了?”
警察看到她紧张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是赵弘毅什么人?”
沙漠雨顿了顿,答:“我是他妻子。”
有些事,警察会告诉当事人的家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