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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四章（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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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又是晴天，有时Alice真希望这里能多些雨雪天气作为调剂。以前的生活里，她很享受在阴雨天沏一杯茶，抱着书蜷在床上，聆听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的模糊声响。不过，对于一周漫长工作后的野餐来说，这依旧是完美的一天。
对于Erik的情况，Alice进行了同样漫长的思考。最后，她问Ken和Leigh能否提前一会儿到，她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当Alice托着装满蔬果的餐盘到达草坪时，另外两人已经到了。一棵茂盛的大树下，Leigh正忙活着铺开一块蓝黄格子的野餐垫，Ken在一旁架设排球网，正使劲把杆子往湿软的草地里戳。Alice朝他们招了招手。
“这周过得怎么样？”Leigh问。她将一头金发挽成了精巧的发髻，脸上一副巨大的墨镜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挺好的，就是没时间做饭，所以……”Alice示意了下手中的盘子。
Leigh笑了起来，“理解，我带的是买来的薯片和饼干。”
“Erik也说会带饼干。”
Leigh吃了一惊，“真的？Erik要来？”架好球网后，Ken走了过来。
“他说可能会来，所以我才让你们提前到。”说到这里，Alice放低了声音。二次生命保证过绝不会侵犯他们的隐私，但最好还是……
“你想讨论什么？”Ken边问边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他抓起一把烤薯片吃了起来。Leigh和Alice也挨着他在垫子上坐了下来。
“上周六我带Erik逛了逛，他稍微放开了一些。”Alice解释起那天的事。
“那挺好的，他太内向了。”Leigh说。“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没？”
“问题就在这儿，”Alice看着面前的两人。“Erik很愿意跟我聊他自己的事，他非常想。但似乎，他所有的记忆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他不记得接入这里之前的生活了。我感觉他的记忆是假的。他也不知道这里有些程序，还以为调酒师和电影院的售票员是真人。”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Ken说。“二次生命的邮件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齐齐看着Alice，似乎在等她指出那个她认为非常明显的问题。“所以，这么做正确吗？”她小声问。“抹掉他的记忆再换上假的，这对吗？”
“如果这对Erik有帮助，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敢肯定这是经过他同意的。”Ken没多想就开口了，他看着地面说：“我知道他们也抹掉了我的几段记忆。我是说，我知道自己踩到了一枚地雷，但不记得那时的感受了，感谢老天。”
Ken不是这里唯一的退役军人。二次生命针对前军事人员开展了广泛的业务，此举赢得了公众的支持，对于公司的发展前景多少也算一点帮助。
Alice轻声反驳：“但屏蔽掉一段恐怖的回忆和屏蔽掉整个人生有很大区别，不是吗？这就像……”她到底想表达什么？“这就像他们重新创造了Erik。”
“我多少明白你的意思了，”Leigh开了口。“但我相信二次生命，一直以来，他们从没伤害过我们。也许，这才是对Erik最有利的安排。”
“也许吧，”Alice迟疑着说。
她进入这里的原因与Leigh和Ken不同——她并没经历过他们所遭受的精神创伤，也没被消除过任何记忆。因此，也许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毕竟，一种是持续整个人生的、不断加剧的慢性疼痛，一种则是瞬间坠入地狱般的撕心裂肺。
至少，Alice不认为自己缺失了任何记忆。虽然没说出口，但她心中另有隐忧：如果二次生命已经能成功消除一个人的全部记忆，那他们可以对任何人这么做。我们甚至不会发觉。
“我只是觉得彻底抹除某人的记忆这件事有些瘆人。”Alice说。
“但如果这是经过Erik同意的，我们又有什么立场反对呢？”
Leigh说罢这句话后，三人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一群鸭子在他们身后嘎嘎叫着。
“总之，”最后Ken开口了。“照我说，我们还是听二次生命的，不然真的可能会毁了Erik，不是吗？”
“没错，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来这儿的原因。”Leigh附和道。
“那好吧，”Alice揉着太阳穴，不情愿地同意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他的。”
这时，Corey斜挎着一个双肩包来到了草坪，三人结束了这个话题。对于Corey，三人还是略有些谨慎。他进入这里是出于工作需求，为了对这个世界进行观察记录。他们的确是朋友，三人对他也抱有极大信任。但他们之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Corey不是一名病人。
过后其他人也陆续出现，Veronica、Chris、Rachel、Tim都到了。Alice环视一周，没发现Erik的身影。也许他改变主意了，毕竟他真的很内向。
他们边喝苏打水和啤酒边享用着薯条和沙拉，Ken不忘分享他用烤架精心烤制的排骨，Chris则拿出了热狗和小面包。
“下个月我们别野餐了，去试试那条新船吧。”Ken提议。
“哦，我们已经去过了。”Rachel边说边看向Tim，对方回给她一个微笑。“那个小岛很有趣，上面有不少很酷的动物，比如巨嘴鸟和猴子。”
Rachel和Tim在谈恋爱。在系统里，这完全没问题。不过，仍有些真实世界的生活经历是无法实现的。比如，人们无法成为父母。只有年满18岁的人被允许接入，但Corey曾提过，有几件涉及儿童慢性疼痛患者的诉讼案件在进行当中。
吃饱喝足后，Ken从地上跳起来说想打排球，其他人也加入了进去。Alice、Corey、Veronica、Chris一队，Leigh、Ken、Tim和Rachel另一队。比赛开始，Corey第一个发球。每当有人没接住球，或回了一记臭球，大家就会相互打趣调侃。发间微风轻拂，脚下青草柔软。
Corey一个不小心直直地撞上了Alice，引得她一声惊呼，两人都倒在了地上。Alice坐起身，边笑边拍打牛仔裤上的泥土。这时，她注意到了他。
Erik。
他端着一个盖着餐巾的大瓷盘，正站在野餐毯旁注视着他们。
Alice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招手，“嘿！真高兴你能来！”
Ken也转身看向Erik，“要加入吗？人数不一样也没事，或者你换我。”
“不了。”Erik边说边在毯子上跪坐下来，身姿依旧挺得笔直。“我待在这儿就好。”
“想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说完，Alice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比赛上。无论她何时看向Erik，他总是看着赛场这边，认真观摩着几人如何追上球再把它托回球网对面。她没见他碰过任何食物。
过了一会儿，Tim玩累了，说想再吃个热狗。Ken再次看向Erik：“现在你得上场了，来吧！我们需要你！”其他人也应和着，招手让他过去。
另Alice惊讶的是，Erik竟真的缓缓起身走出树荫，朝阳光下的球网走来。他身形消瘦，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协调，看起来甚至不适应自己的身体，所以Alice并没指望他会善长运动。这没什么，除了Ken和Veronica，他们没人擅长体育项目。
但很快，Alice又陷入了另一种惊讶。
Erik的反应速度是她前所未见的，至少没在人类身上见到过。他更像是一头狩猎中的老虎或猎豹，总能迅速预测球的轨迹。他还展现出了极强的好胜心，为了能及时接住球，几乎变得有些攻击性。尝试了几次，他才找到正确的击球角度，不过上手之后，就没什么能阻止他了。
“天啊，我感觉我们被诈骗了。”看着Erik又赢下一分，Corey小声咕哝道。一旁的Alice感到震惊又好笑，早已顾不得因输掉比赛而失落。
“漂亮！以后Erik都和我一队！”己方队伍轻松获胜，Ken笑得嘴都快咧开了。他用力但友好地一巴掌拍在Erik背上，摇晃了他两下。Alice发誓自己看到Erik脸上闪过了一抹愠色，接着变成惊讶，最后化为了困惑。
“耶！”Leigh也欢呼起来，她跑到Erik身边举起了一只手。Erik盯住她的手掌，直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也没动作。“击个掌？”Leigh笑着问。又迟疑了一会，Erik才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好像害怕碰到她似的。Leigh咧嘴笑着摇了摇头。
过后，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Alice抓了一把Erik带来的饼干，挑了一块巧克力味的放进嘴里。“嗯，你的手艺也不错。”她称赞道。
“我找到了母亲的配方。”他解释说。
其他人尝过饼干后也一致好评。然后，大家开始三三两两说笑着离去。Erik依旧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除了对收获的赞美回以几句“谢谢”外，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你玩的开心吗？”Alice收拾好半空的盘子，边穿拖鞋边问。
“是的，谢谢你邀请我。”Erik说。
“随时欢迎你和我们一起玩。”
两人结伴朝同一个方向出发。天气渐凉，微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Erik闭上眼感受一阵风轻抚脸颊，穿过自己的黑发沙沙作响。他的表情平静而安然。也许Leigh和Ken是对的，也许在这里，Erik能得到治愈。
“Alice？”
“嗯？”她回头看向落后几步的Erik。
“昨晚我跟母亲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很低，还带着迟疑。
“真的？你们聊得怎么样？”Alice又开始感到一丝不安。
“她还好，她说很高兴我能得到这些研究机会，她为我骄傲。她-她还说爱我，但……”
“但什么？”
“我感觉很奇怪，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聊天似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有过这种情况吗？”
“当然，”她没有骗他。“跟长时间不联系的人聊天有时是会让人感到奇怪，就好像你不认识他们了似的。”
“是的，”他点了点头。“对，可能就是这样，我该尽快回去看看她。”
“好主意。”两人在一个街角停下了脚步。
“我走这边，”Erik指向一个方向。
“好的，祝你今晚开心。另外别忘了，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告诉我，或者我的…我们的朋友。”
“好的，”Erik低声回答。
他们就此分别，朝不同方向走去。
“啊！”
Alice听见身后传来了Erik的叫声，她转过身，看见他正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右手。“你还好吗？”她问。
“我没事，只是手突然疼了一下，可能是打球时太用力了。”Erik耸耸肩，放下手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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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高度发达的VR技术曾风靡一时。富裕的家庭会给孩子购买昂贵的游戏设备，电玩城和游乐园争相投入大量资金和场地为顾客提供VR体验。军警部门中也出现了是否应将其用于训练的讨论。Nadir还记得那时人们总是喋喋不休地谈论着VR有多么神奇，都快把他烦死了。
如今热潮早已散去，而二次生命依旧在迅猛发展。
二次生命股份有限公司的研发方向并非游戏或培训模块，更不是有趣的沉浸式体验。他们的产品是一整套临床诊疗流程，这非常昂贵，非常有争议性，甚至还有些危险。用户几乎是将生命交到了这家公司手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招募的第一批病人都是寻求安乐死的人。
相关的争论开始在各种场合不断上演——法庭、国会、电视新闻节目。只有遭受过严重创伤的人应当被允许进入二次生命吗？慢性疼痛患者呢？严重的抑郁症患者呢？又或者那些只是想重新开始生活的人呢？
随后，多个州相继通过了规范VR运营的法案，部分州甚至严禁二次生命在其范围内开展经营活动。
尽管如此，该项目依旧具有高度选择性，并非任何人报名就可以永久加入。维持病人的生命、将其接入强大的计算机系统，还要因人而异、顾及每个人独特的程序设计需求，这一系列流程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因此，Nadir很幸运能认识Gabby，也很幸运二次生命的一位高管在Erik身上看到了机遇，并认为值得为之冒险。
对于围绕二次生命的一大堆伦理问题，Nadir并没有答案。他只知道，当一个奇迹出现时就要抓住它。所以他选择将Erik从监狱和死亡中解救出来。
傍晚时分，Nadir驱车前往距公寓大约45分钟车程的二次生命总部。他特地驶离高速公路，开上了一条曲折的田间小道。时不时地，他会查看后视镜，确保自己没被跟踪。前方远处，一栋由钢铁和玻璃构成的二十层建筑物闪着银光，一道铁丝网将它周围的区域围了起来。靠近门岗时，Nadir放慢了车速。
“我没在访客名单上找到您。”一个留着浓密金色八字胡的保安看着面前的电脑说。“您确定不是要去咨询处吗？那是在另一侧。”
“不，就是这儿，”Nadir回答。“Gabby Giry让我从这个门进，她还提到过一位Daniel Gregg。”
“稍等。”保安拿起手机，转身避开Nadir打了个电话。简短的通话后，他回过身说：“请进吧，Khan先生。”
换挡驶入大门，Nadir感到胃部在一阵阵收紧。停好车，他没有立即下来，而是又坐了一会儿平复心情。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小时会异常艰难。半空的停车场里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鸟儿的啁啾或歌唱。
进入玻璃滑门时，他瞥见了自己眼中的疲倦与脸上的胡茬。大楼里依旧飘着一股油漆的味道。前厅的黑色地板光可鉴人，在几个天窗的映照下闪着光。低声嗡鸣着的电梯遍布每一面墙，将他围在中央。这是座很现代化的大厦。
正当Nadir要走向前台，Gabby出现了。她身穿一套海军蓝长裤正装，脚上踩着高跟鞋，看上去与多年前两人相遇时，那个总是面带倦色的夜班护士简直判若两人。
“Nadir，”她给了他一个快速的拥抱。“真高兴你能来，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愿意来这儿。”
他没有否认，只是寒暄道：“你最近怎么样，Gabby？你的女儿还好吗？”
“我们俩都挺好的，Meg在本地一家工作室跳舞。我工作有些忙，但还应付得过来。”
他跟着Gabby进了旁边一间办公室。里面灯光昏暗，摆了一张长桌和十把座椅，看来是间会议室。房间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他有些瘦，身上穿着灰色纽扣衬衫和卡其色裤子，外面罩了一件实验室里穿的白大褂。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
“这位是Daniel，”Gabby介绍道。“他可以为你解答治疗过程中的技术问题。”
“很高兴认识你，”Nadir伸出一只手。
Daniel露出微笑，用力回握他的手。“彼此彼此，Khan先生，额，警官。”
“请叫我Nadir就好，我已经退休了。”Nadir又看向Gabby，“我还想和管理层谈一下近期的担忧。”他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
Gabby迅速点头，“我帮你约了Dave Prager，时间太紧，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很想让你见见…算了，她一直在出差。总之，大概半小时后，Dave可以接待你。”
“谢了。”Nadir迟疑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关于治疗我确实有些疑问，但可以让我先见见Erik吗？”
“当然可以，这边走。”Gabby说。三人离开会议室，坐电梯来到了十四楼。轿厢门打开，Nadir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眯起了眼。比起世界五百强企业，楼上的布置更像是一家医院。
“这真的是一次非常奇妙的体验。”三人步入有着白色墙壁和灰绿色油毡地面的走廊后，Daniel开了口。“我是指和Erik共事。最开始是有那么一点吓人，现在我手腕上还留着几道疤，夜里偶尔还会做噩梦。不过，等我们搞清楚该怎么做后，他的状态进步神速，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嗯，”Nadir应了一声。
“以前我遇到过一些心理疾病的案例，”Daniel继续说。“但这是我们第一次接手像Erik这么，呃，非同寻常的心理构成。处理他那近乎精神疾病的心理失调真是终生难忘的课题。摆弄他的思维，搞清楚什么有用，什么没用，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也给我的学术论文提供了一些想法。”
Nadir感到越来越不安。
“还请原谅Daniel的措辞，”Gabby压低声音说。“他极其聪明，但刚从学校毕业就进了公司，我还在教导他不要把Erik仅仅视作实验对象。”
Nadir只是点了下头。
Gabby提高声音继续道：“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将Erik与其他病人安置在一起，但他们可以通过‘连接’毫无阻碍地交流。稍后我会让Daniel跟你进一步讲解。”她在一扇不起眼的灰色房门前停下了脚步，门牌上写着：1457号房间。“Erik就在里面。”Gabby将挂在脖子上的白色名牌放在了感应器上，信号灯由红转绿，门发出咔哒一声。她握住了门把手，“准备好了吗？”她问。
“好得不能再好了。”Nadir说。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着，深吸一口气，Nadir走了进去。房间里十分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了些许阳光，温度也比外面低。
“Erik就在那儿，”Daniel指向左侧，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豪。
Nadir看过去，感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里。Erik首次接入时，Nadir曾见过他这个状态，但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人震惊。
Erik被固定在一个与地面成45度夹角、类似病床的白色装置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至膝盖的浅蓝色病号服。干瘦而苍白的双臂在他身侧略微展开，同样细瘦的双腿则并在一起。他长长的四肢都被束缚带固定在那个装置上，没留下多少活动空间。脸上，一个扁平的黑色护目镜取代面具，罩住了他深陷的双眼。黑色的头盔包裹住了他的大半个头颅，嘴巴和本该长有鼻翼的洞里还连着数根管子。在这堆装置的衬托下，他的畸形都显得没那么骇人了。
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连接了数根细线，细线在病号服下蜿蜒向上，一直接入头盔顶部。还有一些硬币大小的白色圆片布满了他的四肢，这些贴片的连线又接入到一个低声嗡鸣着的机器上。那看着像是台立式电脑，而这台机器又延伸出数根管线连进了墙里。Nadir只辨认出胃管、心率监测仪和其他一些维持Erik生命体征的设备，不清楚其余的是什么，可能与“连接”有关。
压下一阵不适，Nadir缓缓走了过去。“你好，Erik。”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自然，没人回应。他回头看向Gabby和Daniel，“我能触摸他吗？”
Daniel似乎想要反对，但Gabby抢先一步说：“当然可以，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他的思维离我们有几百万公里呢。”
Nadir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Erik冰冷无力的右手。他发誓自己感觉Erik的手指微弱地抽动了一下，那是一丝生命的迹象，但很可能是他的幻觉。“真高兴能来看你，老朋友。”他喃喃地说。身后两人和他们保持了一段得体的距离。
“我听说你状态不错，很为你感到开心。你可能不相信，但这是真的。”他轻笑出声，感到心脏在胸膛里一阵阵收缩。“我在等你嘲讽我，或者骂我白痴，甚至有些期待你那么做。我是不是听着像个受虐狂？你肯定会这么说的。”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以及机器发出的微弱嗡鸣。
他认识的那个Erik已经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