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因博弈》wroses

3、第三章

　　等到秦岘正式出现在警局门口，已经是六点一十五了。秦岘并没有立刻下车回到工位，而是打开手机熟练地切换微信账号，查看里面的未读消息。
　　朝天单独给秦岘发了一句，显而易见就是群聊复制转发的消息。
　　六点半全部刑侦三队人员来二楼左侧二二一会议室开会，没有例外，不准请假。
　　...........
　　他秦岘又不是刑侦三队的，什么时候网络犯罪技术侦察科和刑事侦查科是一家的了。
　　但秦岘还是十分理智的没有把这句话回复给朝天，毕竟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挂了朝队长的三通电话。这个节骨眼上哪个傻叉会去撞枪口啊。
　　............
　　别说，还真的撞了。
　　“哟，这秦兄弟还挺会‘照顾’自己啊，连早餐都买齐全了。”
　　“........呃......不是......我看这么早的天，可能朝队长还没有吃早饭，所以带了一份.......”谁会预料到在自己的工位上看到守株待兔的...上司？...
　　“......小秦兄弟，这么有心啊”朝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左手拎着豆浆，右手又拿着两个夹着火腿和鸡柳的煎饼果子的东西。
　　“是啊.....”秦岘被盯得心里发毛，显然这个蹩脚的借口别说是在刑侦队伍摸爬滚打七八年的朝队，就连那东桥底下的泼皮听了都要嗤笑一声。
　　“朝队长，我特意买了两个”幸亏自己平时分量大，总是吃双倍的，要不然.......
　　“哦？小秦兄弟很了解我的饭量嘛，那这两个都麻烦送到我的办公桌上吧”朝队单手一撑，扶着办公椅的把手站了起来，然后‘和蔼’的在经过秦岘的时候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记得还有豆浆，送完后再来二二一开会，辛苦了，小—秦—兄—弟。”
　　“.............”
　　秦岘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打脸，还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秦岘生无可恋的揉了揉眉心，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须臾片刻，抬起步子出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他本以为在这里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不会与八竿子打不上一撇的刑警第三支队副队长有任何联系，其实在他不小心被发现在ktv监控上动手脚之前，他可以说是跟朝队长毫无交流，他俩的活动区域和上下班时间都是天差地别。
　　俗话说，打蛇掐七寸，抓人揪小辫。自己办事不力被人捉奸现场也无能为力，本来想着那天的事情被发现后，自己会被退回原档。但谁能想到这姓朝的反而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怎么说呢，就像是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但是随那之后朝天在秦岘面前刷脸的次数激增，仿佛是时时刻刻提醒他，我知道你的秘密一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让自己被人拿捏住了小辫子呢。
　　没办法。
　　初吐的晨光此刻早已变成了久违的洒满温暖的太阳，虽然半截身子还埋没在绵绵峦山之下，但是久雨过后这份光亮仍然使人感到舒适。
　　说起来，宏碁市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了。空气里弥漫的也都是丝丝拉拉的湿漉气息，但是此时聚集在宏碁市警察局办公大楼二二一室的警察可并未被这容易让人倦乏的天气影响。
　　这座被他们守护的城市，此刻急需要他们排忧解难，解开被写在公用白色教板之上的重大恶性杀人案。
　　六点三十分，秦岘在一众仿佛被打了鸡血的同事们的灼灼目光之下走到了角落的位置落座。这氛围，但凡有人走个神，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秦岘也是这么想的。
　　看到需要到位的人都按时来齐了，朝天才沉声打开了此次案件的思绪。
　　“已经六点半了，我通知过得该来的人也都已经到齐了。我先给大家打一针预防针，你们不管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干警还是新报道没多久的实习警，既然你们被分到了刑侦第三支队，那么我作为你们的副支队长有责任带领你们完美的破掉这个案件”朝天正经工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领导者才有的魄力。以前是正队长王异，现在王异不在担子就落在了朝天的肩上。
　　肃穆的发言让现在坐在二二一的三队队员加秦岘六个人都能够集中所有的精力听他演讲。这让第一次听朝天分析案情的秦岘暗自惊叹了一下，不过也确实27岁的年龄能够当上副队长，最不可或缺的大概就是朝天天生的领导能力吧。
　　朝天用手指关节轻叩教板，继续说道“这次的案子非同寻常，想必大家都看过了黄痕检和孙法医的初步鉴定报告和现场物鉴报告。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如果不及时将这个案子破掉，那么这桩恶性杀人案很可能就会造成舆论动荡，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变成悬案被埋没在档案管理室。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侦破这件案子，还给已经去世了的被害人一个正义的结果。”
　　吃警察这碗饭，尤其是刑警，若是没点血性是真干不下去。仔细观察发现刑侦三队的队员年龄都偏年轻，年龄最大的是坐在正中央的邱坷正，不过今年也才35岁。最小的是坐在秦岘左手边拿着一个笔记本准备做笔记的实习警员，名字叫宋铮今年22岁，公安联考成绩不错，为数不多的能够一毕业就待在市局的好苗子。再往左数分别是夏荷和黄健还有最右边角落的周越南。
　　“好了，我现在来讲这件案子的几个疑点。”朝天手腕一动，画出了几条方向箭头，这些箭头分别指向的是家庭关系、尸体状况、案发现场。“首先是张晓玥的家庭关系，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关乎到后期的侦察方向。”
　　朝天在家庭关系之下打了一个圈“根据公安网上查阅到的背景资料，张晓玥的家庭人员构成很简单，是单亲。他的父母在张晓玥十五岁的时候离婚，父亲张立军表示拒绝当监护人但可以分担一部分赡养费，所以在那之后张晓玥的妈妈唐丽娟女士一直承担监护人责任。”他边说边在圈里面写上单亲二字。
　　“但是，唐丽娟在张晓玥二十九岁，即两年前得了肺癌，一直在市人民第一医院进行保守治疗，在8.2日也就是三天前因病情恶化没有进行手术，最终在宏碁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走廊里离世的。”
　　朝天在单亲后补上离世二字后画了个箭头指向尸体状况。
　　“唐丽娟的死亡证明是由医院出面来警察局办理的，张晓玥并未出面，而尸检结果初步推断，张晓玥的尸体至少死了三天。很有可能张晓玥的死亡时间就是8月2号。”
　　“那有没有可能张晓玥死亡时间更早呢？”宋铮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唐丽娟女士住院时间很长，恢复手术也一场都没落下，治疗费用不小。但是张晓玥一直在支持治疗，我偏向认定张晓玥是个会在医院照顾母亲的孝子。不过具体的我们还要找找医院的监控，来确认张晓玥的动向，所以，我现在更倾向于张晓玥在8月2号死亡。”
　　朝天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将目光偏向秦岘。“所以还请到时候秦网侦帮忙掉一下8.2日海藻巷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筛查可疑人员。”
　　突然被点名的秦岘微微怔了一下说道“那些监控录像我得等交警大队开门后才能筛查。”这好像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吧。
　　“嗯，我会和交警局说明的。”朝天没给他多余的眼神，又继续开始分析案情。
　　很快秦岘就知道，朝天心里打的是个什么算盘。
　　“死者的尸体，死在海藻巷煌尙ktv前面的那一段小路，”煌尙ktv，原来如此，秦岘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朝天今天火急火燎的要把他叫到警局提前上班，还分配给他一个跟他几乎八杆子打不上一撇的任务。
　　“经过昨天晚上的初步物鉴，可以断定，那段路口是第一作案现场的可能很小。又因为这些天一直下雨的关系，附近也很难判断有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所以这个案子的重要突破点之一就是务必要寻找到第一作案现场。由于案发突然，被害者的尸检现在还没有更详细的报告，所以现在这个案子的走向依然扑朔迷离。”
　　朝天这时一一点过所有在场成员的名字，部署接下来每个人的任务。夏荷和黄健昨天值了一天的班，所以他们被勒令现在先回去休息，等待物鉴和法医中心的详细检测报告。
　　在警局工作最久的邱坷正带着实习警员宋铮去走访摸排张晓玥唐丽娟以及已经和唐丽娟离婚的张立军的关系网，如有可疑人员则带会局里做笔录，周越南去案发现场问询附近居民这几天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顺便叫上隔壁扫黄大队再去一趟煌尙，最好是弄出点有用的室外监控。
　　至于秦岘，他上次在煌尙更改ktv监控权限的事情肯定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公开，自然朝天要跟他一起去交警大队看案发现场附近路口的监控。
　　“大家现在都已经分配好了任务，由于案子较为特殊，如果在调查过程中遇到困难和问题及时上报。”
　　“朝队，这次的案子是由我们小组独立负责的吗？”宋铮停下了手中记录的笔。
　　独立负责.....一种熟悉的情绪翻涌上朝天的心头。
　　“听通知。”
　　朝天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实习警员，回过神来，神色缓和了一点“不过这个案子也是三组最先接手的，咱们可是有很大的优势的。”
　　“就是，朝哥的能力有目共睹，这不案到必破嘛。”黄健嬉笑着凑到实习警员身边，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跟着朝哥混，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宋铮被调侃的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笔记本，脸上蓦然出现了手足无措的表情。
　　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黄健调动了起来，众人哄堂大笑，屋内所有人的精气神儿都好了不少。
　　“行了，小黄，你到时候把人家新人给吓跑了的。”朝天出声训了一下黄健，心情也从沉倦中轻松了起来。
　　秦岘在一旁看着众人嬉笑，低眸思考着什么。
　　“不，我不会被吓跑的。”宋铮脸微红的正经辩解道“我一定会好好实习变成独当一面的刑警。”警徽微微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晕。
　　“哦？小伙子挺有志气，那这次跟着你邱哥可得好好进行走访摸排，为我们刑侦三队找到重要线索啊。”朝天勾起了嘴角，微微笑道，这小伙子倒是蛮像那会他自己刚入警队时候的样子。遇到大案子也想一刻不停地去查找线索，只为争分夺秒的还被害人一个公道。
　　“是。”宋铮一下子站得笔直，就差没有对着大家行个军礼了。
　　“这小弟弟真有干劲，老邱你可得好好带他啊”夏荷眯起了眼睛也被逗笑了，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邱坷正。
　　“行了，我肯定好好带。”邱坷正整理了一下被顶过的地方，嘴角也带着些许笑意。
　　这短暂的打闹下来，让不少人心里都对这个棘手的案子充满干劲。
　　现在各有各的任务，也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唯独秦岘和朝天还留在这间会议室里，刚才还热闹的会议室立马变得沉寂了下来。
　　朝天能感觉到秦岘若有若无的视线，也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
　　“我们组里的气氛怎么样？”朝天没有立马说出监控的事情。
　　“很不错。”秦岘并不打算开口说太多。
　　气压慢慢的低了下来。
　　朝天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从没注意到过眼前跟平日有些不一样的秦岘。不管是以前去网侦借技术人员用时，还是与同事无事闲聊时都没提到或者注意到有这么个人，按理说，好像秦岘应该挺容易引人注目才对。
　　屋外的太阳光沿着窗户攀升，又被窗帘遮挡去一部分，这洋洋洒洒的光斑撒在秦岘棱角分明的脸上。单看脸，秦岘就不应该是容易被人忽视的角色，向下走势的眉毛与黑白分明的眼睛形成了个对比，通常来说都是低眉顺眼，但是他不是。上挑的窄桃花眼显得很冷厉，锋利的轮廓配上随意的三七分的头发，倘若不笑的话显得很不平易近人，还有朝天还要高小半个头的身高，以及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比例。怎么看都不想普遍意义上的IT宅男吧。
　　啧，朝天的胜负欲作了祟。不过案子临近，朝天短短一瞬就恢复了工作状态。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问了句“小秦同志，有没有兴趣网侦转刑警啊，刑侦三队待遇绝对管够。”
　　“目前还没有弃网从武的想法。”打太极谁不会，能糊弄就糊弄过去，不能糊弄那也不能是自己主动交代。
　　“唉，我觉得你肯定有潜力可以当一个好刑警，”毕竟这体型放在这，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不过，秦岘，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上你吧。”
　　竟然这么干脆就说出来了，看来这朝天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
　　朝天没给秦岘说上话的机会，接着就示意秦岘跟着他换个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