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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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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会再会裴柔,不过段元白没料到这相遇来得如此快。
裴柔声音清亮,极好辨认,远远就听见他正和城门差役理论。
段元白生于泉阳世家大族,对于这些官吏兵卒的面目当然通晓,一路上他也看得明白。
可他纵然能帮一个两个,也帮不尽天下人,但他有心结交裴柔,决定下车上前相助,搏个好感。
“两位差爷,稍安勿躁。我在这建康城的东街有私宅一处,占地数亩,可惜院落空旷久不居住,此次急着进京又没来得及雇奴仆打扫,我看这汉子孝顺忠厚,妇人也低顺温和,到我宅里当差正是合适。不如两位差爷行个方便,将这二人作我奴仆通报可否?”
建康身为国都乃是天子脚下,内城住的是皇亲国戚、世家大族,而住在内城东的更是贵人中的贵人。
能在那寸土寸金的城东置有大宅院落,必然出身豪门,地位尊贵。
李方和寇达相视一眼,心道:看来这家人今日真是走了狗屎运,虽然不知这贵人为何出手相助,但他俩在建康能混得一官半职自然不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两人顺水推舟道:“郎君收他一家做奴仆差使,自然是美事一桩,我们兄弟哪有阻拦的道理。只是,我们向上面通禀时,该如何称呼郎君您?”
“就说是泉阳段家的三公子便是。”
“原来是段三公子!公子学识渊博,宅心仁厚,今日得见,果然如传言一般令人景仰!”
“两位太过抬举我,不过是多读了些书而已,不足挂齿。”
段元白又掏出几个银锭:“这点小钱权当犒劳你二位辛苦,日后遇到我家仆从和这位道士还请你们多为照顾担待。”
这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既不失风度,又顾全了在场所与人的面子和里子。
李方和寇达自然心服口服,恭恭敬敬道:“公子的吩咐我二人必然牢记。”说罢便识相离去不再干涉。
裴柔见段元白三言两语外加几锭银子便解决了这家人的去留,对这个花花公子也是稍有改观。
吩咐几句将这家人安排妥当后,段元白才向他们打招呼,倒也是副诚心助人的样子。
谢崇早已观察段元白良久,先前出现在泉阳,段元白也算是目的之一,此时又见他处事妥帖老练,也是少见的良才,主动出口道寒暄道:“久闻段家三公子能言善辩,机敏过人,看来所言非虚。”
段元白谦虚道:“见过谢兄与裴道长,那日匆忙之间未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二位,今日不如我做东,请二位到建康城内一叙。”
“段公子如此盛情,那便叨扰了。”谢崇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段元白的邀请。
裴柔本想拒绝也没机会开口。
皇帝出宫,建康城早已戒严,城中行走的人各个非富即贵,要不是跟着段元白,他们进城怕是不容易。
三人去城内酒楼吃饭前先跟段元白回了趟段家宅子。
裴柔端详着这宅邸,确实够气派够大,仆从人数更是众多,并没有刚才段元白所说闲置无人打扫之象,对方倒也费心救人了。
裴柔直言道:“刚才多谢段公子救人,在下代刚才那一家人再次谢过段公子。”
像裴柔如此直率的人倒真是少见,段元白面色愉快:“裴道长真是太客气了,我不过举手之劳,你才是真正的侠义之士,路上那么多人,唯有你停下脚步帮他们。”
“段公子不也下车过来帮忙了吗?”
裴柔神情十分认真:“救人不分先来后到,只要救了人,做行了善事就是好的。”
谢崇也表示赞同:“段公子心有大善大义实在难得,正如裴弟所说,任何事不过是做与不做,并无早晚之分。”
谢崇似乎话中有话。
段元白略作思索,只是回道:“谢兄与裴道长都是心怀大善之人,能得你们赞赏已是欣喜万分,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能得段氏公子如此承诺实在荣幸。”谢崇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裴柔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看对方还算义气,也承诺道:“段公子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找我,能帮的在下定不推辞。”
“今日能识得两位,真是人生幸事,城中扶风楼已经定好位置,我们三人好好喝几杯才是。”
扶风楼离段府不远,三人步行片刻就到。
此处是建康有名的酒楼,“扶风楼”三字更是先皇题字。
扶风楼的内里装饰与普通酒楼有所不同,楼身四周通透,不做隔断,因此自然之风可直入楼内。
悬挂的丝质幕帘随风飘舞,带动着一个个精致华美且大小不一的铜铃沙沙作响,煞是好看好听,因而有扶风之名。
楼中架有旋梯盘桓而上,客人们拾阶而上坐于窗边,因只有窗框没有窗户,建康街景可尽收眼底。热菜上来,被直趟趟的风一吹,很快便能食用。
掌柜见段元白来,熟稔的问侯道:“段郎君来啦,您楼上请!”
又眼尖地看见谢崇和裴柔二人,客气道:“这两位是段郎君的朋友?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扶风楼来得都是王公贵族,掌柜虽然有试探之意,但以他多年经营的经验来看,这两位一个威武深沉,一个年少貌美,都并非寻常人,他这一问无非是想知道段元白和他们是个什么交情。
“王掌柜多时不见越加神采奕奕,这两位是我新结识的好友,今日我们三人再会,你把我前些年珍藏的玉台春拿来。”
玉台春是皇室御酒,有价无市,这瓶酒还是几年前段元白因护驾有功方才得到的赏赐。
“哎哟,段公子真是用心,那玉台春可是放了有些年头,今天也能让我们开开眼了。”
掌柜心道:看来这两位确实深得段世子赏识,否则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酒拿出来待客。
裴柔不知道玉台春是什么,并不在意。谢崇虽识货,倒没想过段元白会拿出这么珍贵的酒来。
谢崇推辞道:“玉台春太过贵重,我们今日不过是小聚一番,不值得这样贵重的酒来陪衬。”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玉台春虽然珍贵,但若能得懂者饮,才算是幸运。”
段元白多年来未曾出仕,专好纵情山水,寻觅知音,今日碰到裴柔、谢崇这样合他心意的人确实高兴。
“今天我们好好畅饮,不必顾虑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