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迷》汐恬

19、咖啡店

　　临近物理考试开始辅导还有两天，鹿枝和陆启航商量好周三下午两点咖啡厅几人碰面。
　　当天下午鹿枝穿着白色棉袄，踩着棉鞋走到路上，路两边的地雪未融化，踩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嘎吱的响声。
　　红白相间的围巾有点遮挡呼吸，她伸手拦了下，整理舒畅。
　　新买的粉包毛茸茸的，还有两个兔耳朵，容量不大，刚好装的下手机和钱包，这也是鹿鸣给她买的礼物。
　　到达咖啡店时距约定时间还早的多，她准备去同一街上的书店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辅导书。
　　书店里密密麻麻的书横竖摆放着，书橱上面标着科目和年级。
　　鹿枝找到高考卷那，抽出一本数学辅导书，翻开看了两眼。
　　题目大都比较基础，适合基础不太好的同学，质量一般，甚至都不如课本的课后习题。
　　她将书放回去，转眼一看，视线停留在拐弯角落处的张言扬。
　　他独自一人，垂着头，隔着距离都能清晰看到男生脸上的颓废，眼睑浮肿，黑眼圈很重，像是昨晚没睡好。
　　张言扬也注意到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很快垂头别开眼。
　　鹿枝没买题，选了本教辅到门口处结帐离开。
　　路过咖啡厅侧边，余光透过透明玻璃瞥见坐在靠窗座位等待着的陆启航和宋文杰。
　　鹿枝推开磨砂门进去，屋里挺安静，由于天气寒冷，生意不忙，服务员手搭在前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小伙挺帅的。”其中一个下巴朝着南边偏了偏。
　　“还真是，阳光系帅哥。”
　　“还是个小鲜肉呢。”
　　鹿枝转眼就看见穿着一身运动装，头戴棒球帽的陆林熙。
　　他也看到她，抬起手臂向她招了招手。
　　前台旁的服务员临鹿枝很近，攸地脸就红了。
　　“你快看，他刚才是不是看我了？”
　　对面的女生摇摇头，示意她看后面。
　　服务员一偏头就看到身后的女生，松软的黑发垂在红色围巾上，白色薄棉服下是百褶裙的裙摆，小姑娘像不怕冷一样，身上除了围巾没有任何地方暖和。
　　随后郁郁寡欢地过脸，叹了口气。
　　鹿枝路过他那桌时，陆林熙笑的很灿烂，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同桌一个人吗？凑个桌。”
　　随后招手示意旁边的座位。
　　鹿枝摇摇头，朝着远处的陆启航和宋文杰看了眼：“和朋友一起。”
　　和他道了别，随后就朝着北边走去。
　　陆启航大老远就看到她了，朝着她招招手：“鹿姐。”
　　鹿枝挑在陆启航旁边坐下，把包从脖颈上抽出来，挂在旁边的椅背凸起上，随后询问二人：“怎么样啊那份，点了什么。”
　　宋文杰往后看了眼，而后回头：“两杯咖啡，给你和老苏点了两杯奶茶。”
　　“一杯香草，一杯草莓。”
　　鹿枝满意的点点头。
　　陆启航眺望窗外：“苏慧甜呢，怎么还没来。”
　　鹿枝看向他：“不知道，我和她约好了，应该会来。”
　　随后陆启航看了宋文杰一眼：“那十五班那男的怎么样了。”
　　鹿枝正在从包里找手机打算联系一下苏慧甜，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你们怎么知道的。”
　　见陆启航沉默，宋文杰替他回答道：“我们也是听孙浩洋说的，具体的也不太了解。”
　　鹿枝眉头一紧：“你们听说了什么。”
　　孙浩洋脸色也不太好：“孙浩洋说，老苏纠缠那……”
　　没等他说完，陆启航就插了一嘴进来，语气有点急：“我不相信老苏会干出这种事。”
　　鹿枝脸上表情霎时变了：“老宋，你接着说。”
　　“就是说，老苏明知道那男生不喜欢她，还纠缠，甚至……”
　　最后的字眼羞耻地让他都无法说出口。
　　“继续说。”
　　宋文杰看到鹿枝沉重的脸色，语气断断续续的：“甚至抛下脸面去倒贴。”
　　其实孙浩洋的原话是苏慧甜上赶着不要脸的凑过去亲，但他大老爷们的实在难以开口。
　　鹿枝后悔当初少踩了一脚。
　　“不能说你们所知道的和原事件差不多，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老苏受了很多委屈，因为造谣和辱骂。”
　　她的语气很轻，脸上表情也淡淡的。
　　“你们不需要搞清楚事情真相，认识这么多年，只要相信她就好。”
　　他们四个从初中到高中，从没分开过，隔阂一次都没发生过。
　　宋文杰推了推眼镜，脸色变得放松，看到渐渐往这走的苏慧甜，很热情的向她招手。
　　“老苏。”
　　他的话音未落，鹿枝就扭头看过去。
　　苏慧甜把自己裹得很严实，还带着一个棉质帽子，小脸被围住。
　　她不太自然的招招手，然后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找到鹿枝旁边坐下，手一直放在膝盖上，没说过话。
　　陆启航从苏慧甜走近时全程低着头，一次都没有抬起过。
　　氛围有些诡异，宋文杰清了清嗓：“随后开口，“老苏，你冷吗，我们给你点了奶茶。”
　　苏慧甜摇摇头，有些抵触。
　　这种反应总让鹿枝感到奇怪。
　　苏慧甜落座后没过多久，穿着服务员制服的男孩就朝着这边走来。
　　“两杯热可可，两杯奶茶。”
　　鹿枝抬头道了声：“谢谢。”
　　服务员征愣了下，脸红地走开。
　　他大概十二三岁，脸上还残留着未退却的稚嫩。
　　刚才鹿枝朝着他嫣然一笑，脸上酒窝浅浅，如花蜜，和她一对视脸就开始升温。
　　真的好漂亮，笑起来很甜。
　　想着想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而这一切都被陆林熙看在眼里。
　　男生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在那男孩走过时，嗤笑一声，半似自言自语半似故意出声挑衅：“毛头小子，看一眼耳朵就红成这样。”
　　男生脚步一顿，随后有点怒的朝着后房间跑回去。
　　这家咖啡店是陆林熙家开的分店，他爸和他叔联名开的，刚才的男孩名叫陆梓旭，是他表弟。
　　两人关系不错，但陆林熙成绩好，回回实验班全校前五六名，这方面压他一头，今天又遭到他调侃。
　　陆林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桌人，觉感氛围不妙。

　　就在苏慧甜去拿咖啡时，手上的淤青不小心漏了出来。
　　鹿枝很快捕捉到，太阳穴猛跳，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动作大到旁边正在喝热可可的陆启航吓了一跳。
　　苏慧甜用力把衣服往下扯，嘴里嘟囔着：“你干什么……”
　　鹿枝一用力，她的手臂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她眼前。
　　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血红色的结痂，伤口触目惊心。
　　苏慧甜眼一热，眼泪流了下来。
　　鹿枝心口突跳：“怎么弄的。”
　　陆启航也被惊到了。
　　苏慧甜嘴严丝合缝，沉默不语，只顾着自顾自掉眼泪。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语气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自己弄的。”
　　当十五班的男生被打传到十六班几个女生耳朵里，大家都是多嘴多舌。
　　“喜欢人家还找人打他，欠呢？”
　　“真厉害，得不到就毁掉，原来是这样啊。”
　　......
　　鹿枝脸色很不好，撒开手，眉头紧皱：“不要再做傻事了。”
　　思索了下，她抬手拿起茶桌上的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当电话那头响起“嘟嘟”的响声，苏慧甜赶忙去抢手机。
　　“别……别打了。”
　　鹿枝躲开，接通后，和那头的人说话。
　　“李牧在吗，把手机给他。”
　　安思川正在拿着李牧的手机打游戏，她的声音透着免提传出来，嘴里答应着：“行行，马上。”
　　右手还在摁着技能，响起一声声的击杀声，手机突然被抽走。
　　安思川看向身旁人：“延哥，这把马上了。”
　　程延一脸不耐烦的推开他，不予理会，察觉到鹿枝语气的急躁，朝着电话那头开口：“喂，什么事。”
　　鹿枝心急，对声音没太在意。
　　一股脑把话都说完了。
　　等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就点击挂断。
　　她扭头看向还在用手擦眼泪的苏慧甜：“你处理伤口了吗，看起来很严重。”
　　她看着她不说话，只顾着一个劲的点头。
　　看着她这样，鹿枝心里一揪，很不是滋味。
　　她提起包，喝了口奶茶就离开。
　　走出咖啡店，她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拿着手机给李牧发微信。
　　吱呀冒泡：你到哪了。
　　那边秒回。
　　李牧：回头。
　　鹿枝迷惑，随后转过身，看着不远处一袭蓝色棉服的程延。
　　其实程延蛮有少年感，清清冷冷的，眉眼很干净，瞳孔澄澈的像泉水，就是脾气差点，但长相无可挑剔，让人一眼忘不掉的那种。
　　蓝色棉服被他穿在身上，衬得他气质绝佳，就这样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看不清神情。
　　鹿枝有那么一刻竟好像忘记呼吸。
　　她停在原地，心跳加速，看着男生一点点向她走近。
　　她脑海浮现起两人从KTV回来的那个夜晚，他从超市里出来，买了包烟，也是这样朝着她走近。
　　当时的他，开口说的话鹿枝至今都记得。
　　“今天被我吓到了，以后离我远点，别再来招惹我。”
　　程延看着她的表情，抬起食指弹了她一下。
　　“想什么。”
　　鹿枝反应过来，语气变得轻快明亮起来：“你怎么来了。”
　　“糊涂了，是我接的电话。”
　　鹿枝弯起眉，嘴角微翘：“哦。”
　　“你那个朋友呢，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鹿枝脸色顿青：“挺严重。”
　　程延抬手，手上是个透明塑料袋，表面还印着某药店的标致。
　　看着青绿色的符号，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这是我路过在药店里买的，李牧惹的祸也有我的责任。”
　　鹿枝不解：“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延看了眼远处，语气平静：“当时我不在场，如果我在就会制止他，现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也就不会让你朋友跟着遭到连累。”
　　“李牧性子急，但我知道他有分寸，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认识这么久，鹿枝没怎么见他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
　　鹿枝眼眶有点干，觉得自己也有很大责任，原本想为苏慧甜出气，却火上浇油。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别人的事。”
　　程延沉下脸，没出声。
　　笨，还不是因为那是你朋友。
　　陆林熙和陆梓旭一上一下趴在咖啡店门框边。
　　“哥，你不是说她是你未来女朋友吗。”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和这个人走的更近。”
　　隔大老远都看得到鹿枝看程延的眼神不一样。
　　陆林熙啧了两声，摇摇头，随即才反应过来，抬起手在他脸上捏了下。
　　“小屁孩，你向着谁？”
　　陆梓旭吃痛的囔囔：“实话实说嘛，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过了正月就十三了。”
　　陆林熙不屑的笑了声，随后走进咖啡店。
　　他往回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梓旭：“你觉得，我和那个哥哥谁帅。”
　　陆梓旭疑惑：“哪个哥哥？”
　　“外面和那个姐姐说活的那个。”
　　陆梓旭瞪大眼，似是不可思议道：“哥，脸咱没有但眼总有吧，我又不瞎。”
　　陆林熙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说，我没他帅？”
　　“还不够明显吗？”
　　陆梓旭跟上来，摊了摊手：“咱还是不和他比了吧，你们那脸，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话说完还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
　　随后视线放远，语气还带着点嚣张：“不过他比我的帅气来说欠点火候，还是我更适合做那个姐姐的男朋友。”
　　陆林熙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揭他的老底，语气断断续续的，故意磨人：“你辅导班翘课拽我去打游戏的事，带小女生偷偷来家里的事，还有......”
　　“哥，哥。”陆梓旭急了，赶忙边出声边凑过去讨好：“我错了，你最帅，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
　　陆林熙看了他一眼，“记住，你是和谁一边的，别站错了方位。”
　　“自己独自成一边，小心我揍你。”
　　陆梓旭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声。
　　“好的，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