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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觅林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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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匆匆而过,东风又起,吹去冬日最后的寒凉,王城迎来了春天,宫墙外的杨柳在和煦的春光里吐青,还伸出来一枝开得正盛的春芳。
日子匆匆又过,王城的春意也越来越深,杨柳的青色更深,群芳争奇斗艳。
而萧煜尘却无心欣赏,他正匆匆地走在宫道上,准备去觐见自己的父皇。
萧煜尘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外,等候在门口的仆人见到他来了,也不敢犹豫,赶忙进去通报。
萧煜尘只等了一会儿,就得到了可以进入的允许。
他并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匆匆地召见他,在进去御书房时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参见父皇。”萧煜尘向书案旁的萧未然行礼,现在他心里无数个不好的猜测如万马奔腾一般。
还没有等他胡思乱想完,萧未然的和蔼可亲就把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不用了,不用这么拘谨的,今天父皇找你是有要紧事。”萧未然爽朗地向萧煜尘笑笑,放下手中的毛笔,在书案旁的椅子坐下,又指指另一张椅子,也让萧煜尘坐。
“不知父皇找儿臣是为什么要紧事?是漠北的事情吗?”萧煜尘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抬头看向萧未然,有些疑惑的问萧未然,心中无比迷惑。
“其实也不是很要紧……嗯?什么乱七八糟的漠北。”萧未然听他这么问,也晕了一下。
“不是漠北,那是什么?”萧煜尘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是啊,思之呢,又钻了个空子,回江南看儿子去了,说好前天回来,可是到今天也不见个人影。”萧未然笑着说。
“思之是谁?”萧煜尘又问。
“就是你们口中的林相啊。”萧未然回答他。
居然是林相,萧煜尘现场呆滞。
“这……”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的萧煜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很让人吃惊吗?”萧未然的反应也很大。
“没……没有。”萧煜尘低下头,小心地回答他。
萧煜尘忍不住地嘴角抽搐,林相回不回来这和自家父皇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忍住了这种大不敬的想法,没有说什么,抱一抱拳,说:“父皇放心吧,儿臣会把林相带回来的。”
“嗯,好。”萧未然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敢问林相家住何处?”萧煜尘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额……”萧未然有些犯难,因为他并不知道,他思索了一刻,捏捏自己眉心处的肉,很犯难地说:“思之这个人很狡猾,他并没有告知朕究竟在哪里,只是说了一句家住江南春归处。”
那怎么找啊?萧煜尘完全懵住。
“不过肯定的是,他在玉京,煜尘,你们先去玉京京城里看看,应该会有人知道在哪里的。”萧未然又补充道。
家住江南春归处?听着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自己父皇也不清楚,萧煜尘也没有继续追问,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萧煜尘替萧未然关上御书房的门后,转过身看向房外的院子。御书房外的花开得很好,还有一株荼蘼攀着花架爬到御书房顶上。
萧煜尘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父皇为什么要种一株如此普通的花在皇宫里,他也曾私底下与宫中的管事打听过,却只知道这株荼靡是特地从江南移回来的,而且父皇还不允许其他的任何人碰那一株荼蘼,连皇后也不行。
还有流言说,曾经一个嫔妃仗着萧未然的宠爱,私自摘了一朵下来,没想到当场萧未然就被打进了冷宫里。
萧煜尘不敢多想,毕竟越想越害怕。
从江南移回来的荼蘼,总喜欢往江南跑的林相,这两个事物真是说不出来的般配。
萧煜尘深感无语,却只能摇摇头作罢。
萧煜尘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走了另一条宫道,去了自己的母妃处。
静妃南宫若婉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访,正悠闲地和另外几个嫔妃在院子里赏花。
萧煜尘并没有让婢女通报,而是不声不响地进入了院子。
“儿臣见过母妃。”萧煜尘向站在花圃前的静妃行礼。
南宫若婉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惊喜地转回来,望着萧煜尘。
“煜尘,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母妃这儿来了?”
萧煜尘浅浅地笑笑,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我要去江南一趟,特地来向母妃知会一声。”
南宫若婉很是好奇,侧着头想了想后问道:“去江南干什么?”
“唉,父皇说林相又跑回江南去了。”萧煜尘很无奈地回答她。
“哈哈。”静妃闻言却笑了,又慢慢地说,“这个林相,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话又说回来,想必,江南早已经是到了暮春时节吧……谁知道呢,我也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静妃说完之后很久没有任何反应,从一旁的花圃里摘下一朵花拈在手里把玩着,也不清楚想到了什么。
“去江南啊,挺好的,煜尘,你从江南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枝江南的花给我。”很久之后,萧煜尘听到了静妃的声音。
“儿臣知道了。”萧煜尘点点头。
“什么时候启程?”停顿了一会,静妃又问他。
“明日一早就出发。”萧煜尘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
“这个林相,宫里的荼蘼花没开就跑回江南看花,还真是有意思。”静妃轻笑一声,又自顾自地说道。
“希望林相早点回来吧,毕竟朝廷里的各位将相大臣总得有一个领导的人是吧?”静妃扔掉手里花,无奈地摇头。
“嗯,儿臣知道了。”萧煜尘答应一声,向静妃拱了拱手。
“儿臣先退下了。”
“去吧,赶紧为明天的出发做准备吧。”静妃点点头,向他摆摆手。
萧煜尘从静妃那回来后,就撞上了同意要去觐见自家父皇的萧倾尘。
“皇弟这是从静妃处回来的?”萧倾尘一看到他就问了他一句。
“是的,皇兄。”萧煜尘向他抱一抱拳,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说你要下江南?”萧倾尘又很是玩味地问了他一句。
萧煜尘哭笑不得地回答他:“原来皇兄也听说了。”
“嗯。”萧倾尘也笑了笑。
“那皇兄这是要去干什么?”萧煜尘突然问他。
“父皇有要事要与我和二弟商量,估计是安边的问题。你知道的,最近漠北那边越来越乱了。”萧倾尘一想到这个也十分头疼。
“原来是这样,多谢皇兄。”萧煜尘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
“你启程前知会我一声,我们去给你送行。好了,回来再说吧。”萧倾尘十分潦草地结束了对话。
“皇兄,我们明天就启程了。”在萧倾尘离开之前,萧煜尘赶紧补充了一句。
“这样啊,那就今晚吧。”萧倾尘皱了皱眉,回头说了一句。
“好。”萧煜尘答应了。
萧煜尘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侍卫萧俞早已在殿前等他。
“殿下,不知发生了什么?”萧俞见到他,马上慌张地问他,“是不是殿下做错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估计得要去江南一趟。”萧煜尘无奈地扶额。
“去江南?干什么?为什么是我们去?”萧俞马上又问出两个什么。
“这个林相,真是够有趣。”萧煜尘只能这样回答他。
“啊?林相又回江南了啊。”萧俞马上明白了。
“你赶紧叫其他侍卫准备吧,每日一早就启程,我们越早到玉京越好。”萧煜尘吩咐他。
“是!”萧俞答应一句,匆匆地离开了萧煜尘的寝殿。
“唉。”
萧煜尘看着萧俞匆匆地出了院门,过了一会,他摇摇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寝殿内,关上了门。
萧煜尘倚靠着雕花的门心想,比起下江南去寻林相,他还是更愿意去漠北。
“等找到林相,本皇子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萧煜尘咬牙切齿。
萧煜尘忽然又想起了御书房外那株荼蘼,早已经结出了小花苞,兴许再过个十来日就要开放了。
萧煜尘又想,自己父皇这么希望林相早点回来,可能也是希望林相可以看到宫里的荼蘼开花吧。这个林相,可真是幸运,可以看到两次的荼蘼开放。
萧煜尘就这样待在自己的房里,无比郁闷地度过了一天,满脑子都是林相和荼蘼,当然还有那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住江南春归处”。
这个林相的脑子一定有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
窗户是纸糊的,屋外的春光透进来,浅浅淡淡的一片,很柔和的一层光就披在了萧煜尘的身上。
花影也透了进来,随着流光的消逝在地面上匆匆变化。
匆匆又入夜,萧煜尘披着微冷的月色赶往萧倾尘住的地方,发现萧倾尘和萧羽尘早已经在等他了。
萧煜尘有些尴尬,向他们抱一抱拳表示歉意。
“抱歉二位皇兄,我来晚了。”
萧倾尘倒是很和气,拍拍萧煜尘的肩膀说:“在意这么多干什么,你二皇兄也是才到,你说是不是,羽尘?”萧倾尘笑着说完,转头去问萧羽尘。
萧羽尘微微皱眉,但还是点点头。
“嗯。”
萧羽尘的声音很冷淡。
萧煜尘听出他的不满,还是尴尬地向萧羽尘笑笑。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坐下来吧。”萧倾尘及时提议,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好。”萧煜尘点点头,赶紧跟上萧倾尘,萧羽尘跟在他们身后。
萧倾尘准备的菜肴很是丰盛,连酒也是萧煜尘惦记了很久的梅花醉,但他此时却不是很想吃。
很久之后,萧煜尘突然抬起头问萧倾尘:“皇兄,不知漠北的事父皇是如何决定的?”
萧倾尘皱了皱眉头,把杯中的梅花醉一饮而尽。
“父皇让二弟去。”萧倾尘回答他。
“这……”萧煜尘感觉很神奇。
“怎么?三弟也想去漠北?”萧煜尘耳边冷不丁传来萧羽尘的声音。
一问就问到萧煜尘心里所想的,萧煜尘不禁有些尴尬,但还是给予了肯定回答。
“嗯,我确实挺想去的。”
听到萧煜尘的回答,萧羽尘终于笑了,但还是继续说:“三弟,漠北的局势很不稳定,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不去的好。”
“还是去江南把林相好好带回来吧,赶在荼蘼的花期前。”萧倾尘也在一旁笑着说。
“明天我也要离开皇宫了,有些地方出现了严重的旱灾,父皇要我去看看。”萧倾尘笑着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可以像今日这样好好地聚上一次。”萧倾尘的话里有几丝落寞。
萧羽尘也望着自己杯中的酒微微发愣。
三个人不再说什么,各怀心事陷入沉默。
没过多久,萧煜尘就以明日要早些启程为由,匆匆离开了。
萧煜尘躺在榻上,望着自己头上绣了竹叶文的床帐发呆,灯花爆落,发出清脆的声音,萧煜尘听着声音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梦到了遥远的江南,鸟语花香。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萧煜尘是被萧俞的声音弄醒的。
“殿下,好了没?我们应该出发了。”萧俞在门外把门拍得震天响。
“干什么?”美梦被打扰的萧某人很生气。
门外站着的萧俞瞬间无语。
“去江南啊,殿下您说的早早出发,兄弟们都等着您了。”萧俞忍着无语向萧煜尘解释。
听到萧俞这样说,萧煜尘瞬间清醒,他翻身坐起来,仔细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才明白过来自己要去江南这件事。
半个时辰后,萧煜尘打开门,见到了门口站着的萧俞,他向他微微点头:“出发吧。”
一旁的另一个侍卫走上来说:“殿下,您的马已经被牵到宫门口候着了。”
萧煜尘点点头,挥挥手示意背后的人跟上。
萧煜尘来到宫门口,看见了自己的马,他笑了笑,走到马身旁,摸摸马的鬃毛,低声说:“我们要去江南了,高兴吗?”
马儿嘶鸣一声,抬头蹭蹭萧煜尘的手。
“出发!”萧煜尘一面说着,一面翻身上马。
“是!”身后的侍卫们答应一声,跟在骑马的萧煜尘后出了宫门。
走了一会,穿过王城城门的萧煜尘勒马回首,王城间依稀可见的皇宫巍峨壮丽,朱红色的宫墙外初春的柳色青绿,朵朵春花吐露清芬,初春的朝阳缓缓升起,照亮条条巷道。
萧煜尘笑了笑,收回目光,策马继续向前,踏上那条南下的蜿蜒官道,披着阳光走向更远的地方,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丈量着脚下的路。
江南仍旧遥遥无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