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莫欺少年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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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弱的仿佛吹一口气就会倒下的十岁少年同将来统一南亚次大陆的旃陀罗笈多联系起来，他有着典型的雅利安人的长相特征深目高鼻、棕发碧眼，印度洋上吹来的风和接近赤道地区的阳光将他晒的黝黑，常年的奔波劳苦让他小小年纪就拥有高挑的身体和异于常人的判断力。
随着布帘拉开他向前一步，向太后娓娓讲述起孔雀在南亚次大陆的历史现状：“孔雀，又称南客，是我们难陀王朝特有的一种动物。从先祖摩奴开始，我们旃陀罗家族就开始驯养孔雀。一般来说，雄性孔雀的羽毛为吸引雌性，都会长得更加华丽。”说着他拿起肩膀上披着的花布披风，甩开它朝孔雀走去，其中的两只孔雀迅速展开它们的羽毛，蓝青绿三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的照射下粼粼发光，人们发出阵阵惊叹声。
“各位，”他的声音将大家从震惊中拉了回来，“我们商队这次带来的是两队孔雀，两雌两雄，想必在马其顿城它们能得到更好的照顾，稍后我会将如何喂养孔雀的方法告诉各位侍从大人，这四只孔雀就拜托各位了。”
周围的侍从们连连称是，太后听后也连连点头吩咐她的贴身侍从引商队去宫外驿站休息，随后也借口身体不适打发我和安条克出宫去了。
出宫途中的雅利安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频频和伙伴们用印地语攀谈，看到宫中的奇特景象眼睛也闪着亮晶晶的光，才显现出一个十岁少年的模样，到驿馆门口我们和商队老伯短暂告别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安条克似乎还是很担心他今天莽撞的行为会给家里和父亲母亲带来麻烦，我只得安慰他太后那边已经不计较了，安提柯家族的人也应该不会再找麻烦，安条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回到家中，母亲还没有回来，听管家伯伯说，母亲担忧我和安条克进宫的安危所以去接我们，没想到我们送商队去了驿馆，绕了一大圈，这才没碰到母亲的马车，不过管家伯伯已经差人去通知母亲了。
不一会母亲就回来了，她并没有像我们想的一样责罚我们，反倒一回来就拉着我和安条克哭，说对不起我们，父亲才出征了不到一个月就让我们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没有照顾好我们。在我们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蠢和人打架，不会让她担心后，她这才停止哭泣，招呼侍女给我们烧水洗漱，她去下厨做饭。
马其顿城的节日氛围还在继续，城中到处都是从各地来马其顿的商贩。值此机会，学堂也放了我们几天假，出于对我们的愧疚，母亲阿帕玛破天荒的让我和安条克出门游玩。拿着母亲给我们的十个贝壳，我和安条克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摇摇晃晃地像两个暴发户。安条克对我夸下海口，大有把这条街承包了的趋势，糖糕、粽糕、麦芽糖我拿了一手的零食，嘴就没停下来过。
“站住！小贼！”卖糖糕的商贩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我忙不停的嘴，一个黑影正要从我和安条克身边跑去，我伸出脚绊了一下他，他摔倒在我脚下，安条克顺势踩向他的背，使他动弹不得，这时，追逐他的商贩也及时赶到。
“咦，怎么是你，”安条克低下头去看到了那贼人的脸，“昨天那什么几多，就在太后面前津津乐道的那个。”
“哥哥，津津乐道不是这么用的。”我睨了一眼安条克，蹲下确认此人的身份，“诶，真是你啊，你不去驿馆歇息到集市上来干什么？”
“哎哎哎，两位别让他跑了啊！”见旃陀罗笈多仍有挣扎的迹象，那个追上来的商贩连忙让我们注意别让他跑掉。
“这样吧，他偷了多少东西，我赔给你。哥哥，给钱。”我抬头一副我有钱我包了的阔气样。
安条克不甘心地掏出三个贝壳，嘴里嘟嘟囔囔道：“英雄救美的是你，掏钱的人是我，我们现在还剩不到四个贝壳了，这么用钱，回家母亲又要说我们。”
趁着安条克掏钱的功夫，那少年迅速起身，逃离了现。“喂，喂，没见过这样的人啊，你跑什么呀？我已经付钱了。”安条克愤愤不平地喊道。
“好了，哥哥，既然他走了就让他走吧，没必要和他一个奴隶计较，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我试图安抚安条克。
“是啊，这位侠士，这人一看就是从难陀来的奴隶，亏侠士你还替他付钱，这种人就是下贱胚子，扰了侠士的雅兴。”收了钱的商贩见此也来劝了。
“什么下贱胚子，你嘴巴放干净点，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听到这样的言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安条克制止了我，本着昨天已经闯了祸今天再不能生事的原则，我只得禁声。
安条克向商贩告辞后，经此一遭，我们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兴趣了，就打算往回走。
“劳迪丝，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子，他昨天在太后那儿得到了不少赏赐，今天就出来偷东西，可见是个惯犯了，借此机会，我们可以从商队发难，让大王一路打到华氏城去，听说大王的军队在父亲的带领下势如破竹，攻陷尼尼微指日可待，到时候，难陀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安条克不解地问道。
“哥哥，你没事吧？你就那么觉得战争是儿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能走到这个位置是多少马其顿的战士多年浴血奋战得来的，妄想不到几个月就拿下尼尼微，你当大流士三世是吃干饭的。我不是贬低我们马其顿战士的战斗力，而是从整个战争的角度出发，你看吧，大王这一战必定打的十分艰难。”
“劳迪丝，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我看来，大王就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他年纪轻轻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把伯罗奔尼撒半岛和亚平宁半岛打到俯首称臣，把迦太基和雅典打到每年要给马其顿朝觐，就算现在极盛时期的斯巴达勇士见到我们马其顿战士都要抖上三抖，拿下波斯只是时间问题。”
我有些看不惯安条克这种自大骄傲的神情，作为一个熟知世界史的现代人，我明白这一战是多么艰难，但我也不能干预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改变历史的后果我们任何人都承受不起。
见我突然沉默不语，安条克以为我被他说动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劳迪丝，你就是女孩子心性，看见那个奴隶就像看到需要救助的小猫小狗，这个我能理解。”
“不，哥哥，旃陀罗笈多以后会是个很有用的人。”只是会和哥哥你不死不休而已，后半句话我生生忍住了。
“怎么？我怎么不知道我亲爱的妹妹还有看相的本事，不就是个奴隶吗？劳迪丝你看上了，我们就去找商队把他买下来，就是五个贝壳的事情嘛！”见我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安条克揶揄地说。
“不，哥哥，他只适合于养孔雀，到塞琉古府来只会断送他的天赋。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去把他买回来。”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安条克的提议，并再三要求他不要去商队驿馆。
“好好，不去就不去，至于吗？”安条克见我语气强硬也没多说什么。
“笈多，你怎么在这？”我却没来得及听到安条克的抱怨，看到了在街角蹲着吃糖糕的笈多。
他抬头看了看我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是我们就低下头去继续吃他的糖糕。
我拿出安条克给我买的麦芽糖塞到他手里：“你多吃点吧，你看起来几天都没吃饭了，吃饱了就回驿馆吧，现在街上人多，保不齐有人会把你卖到其他地方去。”、
“劳迪丝，你在干嘛？他根本不领情的，你看看他脏兮兮的样子，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谁知道他一晚上干了什么事，被赶出来了吧！”
听到“被赶出来了”几个字，他终于有了反应，拿着咬了一半的糖糕开始嗤嗤地哭泣。
“哎，你别哭啊，我什么也没说，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就哭了。”安条克看到笈多哭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找手巾递给他。
“这样吧，你先别哭了，跟我们走吧，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替你解决。”我适时出声。
他似乎不太信任我们，连连摇头。
“诶呦，这个时候你还介意什么，你再在这里待下去，你的小命都不一定有，跟我们走吧。”安条克难得的发出了邀请。
在我们两人中，他似乎更加信任安条克，见安条克再三说道，他点点头跟着我们后面，一摇一晃地走着。
安条克看他实在不稳当，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扶着，两人一个瘸腿奴隶一个贵族少年，一路上吸引了不小的注意。
我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相扶的场面，感叹人生真是无常啊，这两位少年谁都不知道，在二十年后会各自成长为一国的领袖，并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莫欺少年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