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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欺上瞒下 ...

  •   那一日到最后,福泽也只知道自己收到了一份来自于港口Mafia小军师的自荐信。

      “太宰君说,他有跳槽到还没有侦探的武装侦探社的意向,但鉴于如今贵社的武装也不足以与港口Mafia相抗衡,以及我拒绝了接手他的职位,导致工作交接出现困难,所以还不能立马到新岗位报道。”

      “为何没有把这番话直接对我这个社长说?”

      “唔,太宰君可没有避开福泽阁下哦,世上不存在自己愚钝而怪罪别人语焉不详的道理吧?”

      “那便也没有自己话里藏话还怪别人暴力获取信息的道理。”

      “唔,如果银狼阁下这样认为的话——那也应该把太宰君绑起来而不是把我关禁闭不给饭吃吧?”

      因为保镖先生拒绝在他彻底交待清楚之前给他买外卖,也禁止他独自出门觅食,森林太郎如今口里叼着刚刚拼死从保镖先生袖子里摸到的小鱼干,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态,翘着二郎腿在纸上写写画画着自己才看得懂的内容。

      也不知道福泽阁下知不知道这种给猫吃的鱼干其实完全不必要弄到熟透甚至发焦的地步,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他就没得吃了。

      他不会知道,唯一会赏脸吃福泽的鱼干的三花猫,实际上是个人,而且只吃这样人也可以入口的鱼干。

      吃起来还挺不赖,下次叫福泽阁下做成椒盐味的。

      又在心里给保镖先生下达了任务的森林太郎抬头望向窗外半暗半明的天色,春天已经快要结束,天黑的越发的晚,前几天这个时候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如今却还能透过彩色的旧窗户看到晚归的鸟雀停在房檐蹦跳。

      倦鸟归巢,本该是宁静祥和的一幕,但在森林太郎眼里,那些讨人厌的东西却不减反增,反而还有几分要在横滨的街头大行其道的趋势。

      是东京的那些老家伙们坐不住想要把神明回收了,还是爱丽丝的存在被发现了呢?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军事法庭审判结束之后,一直到横滨,他都没有让爱丽丝出来,即使是那个人来了,他也没叫爱丽丝与他打过照面,尽管后来让银狼看到了爱丽丝,也只是给那家伙一个交待而已。

      这样说来,那边的人不可能知道他不需要术式,更不需要让自己陷入癫狂的状态,就有对付咒灵的办法,而这种办法,尚不能证实是独属于咒术师和异能者混血的他,还是异能者经过同样的训练就能达到相同的水平。

      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也能面不改色的前军医突然感到喉咙里产生了异物感。

      “是禅院家的孩子”“没有咒力”“看不见吗?”“那能……感觉到吗?”

      在暗不见天日的房间中,黏腻的,浓稠的,侵入口鼻让他窒息的——

      “森医生。”

      被草木的气息唤回人间了。

      森林太郎不动声色地拿过一盘充当茶杯用的量杯,在水里吐出被记忆污染的浊气,糟糕的回忆便像水面上的泡泡一样逐个破裂消散。

      唔,事到如今,就看看太宰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情报吧,按咒灵这样频繁出现的趋势,第一个受害者出现在港口Mafia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森林太郎不露声色地瞟了一眼保镖怀里抱着的,之前要那个人打造的附上咒力的武士刀。

      等到横滨发现咒灵的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了咒具,可以祓除咒灵的福泽阁下出场,帮他吸引注意了。

      到时候,上面那些大人物是为了保证一纸“互不侵犯条约”而把福泽阁下交出去,还是正视那可笑的一纸空文毫无束缚力的现实,承认自己的短见,探求异能对抗咒术的可能性?

      他要的可从来不是心惊胆战的躲避,而是绝对强势的摈除。

      胆敢把手伸到这座城市,人也好咒灵也罢,都会受到不留余地的毁灭。

      以保护市民为己任,又身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福泽阁下,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坚守“正义”啊。

      而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即将被安排做什么的武士先生只是看着这人幼稚的行为,权当做又是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信号,头疼地再一次重复问题:

      “你们将近说了两个小时,就说这么一点内容?”

      他肯定,如果能把森医生像袋子一样拎起来抖一抖,掉出的轨迹心眼会比他刚刚吃的小鱼干的刺还多。

      但森林太郎只是拖长着声音提出诉求:“福泽阁下,我真的全部都交待完了,现在麻烦你去帮我买一杯咖啡啊——托阁下的福,我白天都没有做生意,今晚肯定要熬夜了。”

      你本来就是睡到中午才起床吃饭,下午无所事事,然后整夜活动的夜行动物。

      “咖啡因限制,为了保护你那颗敏捷的大脑,”保镖毫不留情地拒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真是小心眼啊阁下,我是为了您才这般和太宰君费尽脑力地交锋的哦?”

      面对这种又要趁机敲诈,不,欺诈的控诉,银狼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已经为此支付过报酬了。”他指指那些被吐出来堆在垃圾桶里的细小鱼刺——话说回来,人要是吃这种鱼干,不是一般都会直接嚼碎了咽下去吗?

      森林太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福泽阁下你变吝啬了。”

      “近墨者黑。”

      福泽知道惯会转移话题的森医生是不可能透露更多的讯息了,这个人,若是敌对时期那也无可厚非,可哪怕是作为搭档,也不会把心里的打算告知,只是享受把别人——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恶劣。

      然而现在,福泽既不是他的搭档,也绝非敌人,而是他的保护者。

      “森医生,你最好确定你隐瞒我的事情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福泽最后这么警告道,“在下不惧因教训不合作的委托人而受到恶评。”

      “银狼阁下请放心,绝对不会哦。”

      年轻的医生笑眯眯地保证。

      *

      “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太宰治哦,你可以叫我太宰。”

      由两间棚户屋当做墙壁的废旧铁板夹起的昏暗狭隘的小道里,拥有精致面容的孩子乖巧地任少年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向横滨的地标建筑走去,以一种和在诊所里面对黑医时截然不同的,欢欣雀跃的声音与少年交流。

      因为昨日刚下过雨,虽然是春季那种断断续续飘落的,都不值得抬手遮挡的雨丝,也依旧在这个排水不畅的地方留下了水坑,如果不小心,就会一脚踏进肮脏的淤泥,因此,身手一流的前杀手少年才要紧紧地握着瘦弱堪忧的男孩的手,聚精会神地帮助他跳过泥泞,也因此还未与男孩交换姓名。

      “你好太宰。”少年托着男孩的腋下把他带过一个拦住去路的水抗,“我叫织田作之助,叫我织田或者作之助也可以。”

      “好的织田作,超高兴认识你哦!”

      “为什么这样叫?”

      “因为这样很顺口啊。”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一般会反感初见的人给自己起外号吧?可是赤铜发色的少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虽然本来也是这种不会纠结小事都性格,但如果一定要说清楚放任这孩子的原因,那么——

      “你之前认识我吧。”

      他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一直非常顺从的男孩闻言站住了,而织田因为手握的很紧,也一起被带的无法继续行进。

      织田疑惑地回头,刚好看见顺着屋檐落下的污水滴落在男孩怔然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颊留下。

      “织田作?”男孩疑问道。

      “什么?”织田答应着男孩的呼唤,同时捏着自己的衬衣袖子给男孩擦拭脸上的污迹。

      再三确认少年身上并没有他看漏的细节,太宰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不认识织田作哦,怎么会这么以为?”

      不管不顾地一脚踩进污水坑,像个不听家长告诫非要玩水的顽童。

      “因为和我们社长很像。”

      和初次认识社长一样,即使是面对前杀手的银发武士喷薄而出的杀气,即使是知道男孩已经造成过不逊于他杀过的人的数量的死亡,织田作之助也没法对他们敬而远之。

      太绝望无助了。

      “哦?那织田作是因为这个原因招我入社的吗?”太宰不动声色地发出疑问,和森先生的交流中并没有发现蹊跷,在港口Mafia有他的情况下,森先生因为忌惮拒绝了现在入局也算正常,那果然刚刚看着他露出无法理解的情绪的武侦社长才是有问题的呢,难不成是书在他手里吗?

      因为织田作把他带到了诊所,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森先生的诡计的太宰在诊所里把重心放在了和过去有细微区别的森鸥外身上,反而错过了对并不熟悉的福泽先生的观察,太宰治转换了思想,猜测书此次青睐了武力派,所以他目前还没有发现书的轨迹的可能。

      ——毕竟武力派相比写剧本,向来更擅长于走剧本。

      ——但如果那位银狼先生真的拿到了书,那还是带织田作远走高飞留下森先生一个人接受武力和剧本的双重碾压吧。

      反正以那一位的心性,是不可能滥用书去做什么恶事的,而他的武力值也足以保护书了。

      不过还是要进一步确认为好,与森医生想要获得的“横滨发生的离奇死亡”情报一起放入目标章程吧。

      不过,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想,“离奇的死亡”啊,是有什么特殊的异能力者在横滨活动吗?没有听说呢。

      “有一点这个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太宰你看起来连社长一根小指头都掰不过呢,”体会过自家社长的“威逼”的年轻部员如实袒露这样的心思:“放你一个人的话说不定随时都会死掉,既然社里差人,社长又愿意包吃包住,那当然要留在身边。”

      花别人的钱养自己捡的孩子,甚至还能因此得到奖金,令人头疼的文书工作也可以推给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后辈,织田作之助觉得这笔血赚,并十分感谢把他扣在诊所帮忙的森医生的言传身教。

      “嘶——”

      不知道从织田作之助空白但愉悦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太宰抽了一口气,对好友的成长刮目相看。

      “织田作你的学习能力真是了不起,竟然能在森先生身上也学习到东西呢。”

      “森医生是很精明的人。”

      承认了社长欲求不得的员工的高明之处,织田作又补上一句:“只可惜不如森老先生会打。”

      要是森医生也能像森老先生那样招狗狗出来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啃掉,那他们只要把诊所弄关闭,就可以直接带着森医生开侦探社了。

      又可以当医生又可以当侦探还能驱鬼,一薪四职,真的很划得来啊。

      “……哦?织田作还见过森先生的长辈吗?”

      “嗯,是父亲,很厉害的。”

      已经走到镭钵街边缘的太宰再一次收到了信息流的冲击,不动声色地继续发问:

      “那样的森医生的父亲是很能打的老爷爷吗?呜哇,想象不出来呢。”

      “也不能说是特别能打,”织田作之助斟酌了一会儿,觉得既然男孩要加入他们,迟早也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便如实告知:“主要是能驱鬼。”

      没能理解其中词汇,太宰不由自主地露出迷惑的表情。

      知道好友不可能开这种玩笑也不擅长比喻,更不可能被江湖骗子欺骗的重生之人真实地愣住了。

      驱鬼,什么东西,人死后还会变成鬼?那这是个什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世界啊——

      忽然之间,一个前世在书中窥探到,但好像在哪个平行世界里都与他们接触不深的画面闪过脑海。

      太宰:!

      已经把孩子送到大街上而且注意到往这边走的黑手党打扮的人,织田作之助略感失落地准备向刚捡回的孩子做暂时的告别。

      “太宰……”再见。

      可话未出口,男孩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在织田疑惑的表情里,陈恳地给予忠告:“答应我织田作,如果将来的哪一天,你们社里发生家暴事件,对我就是指如果你们社长要爆锤一顿森医生,你不要拦,好吗?”

      “?我拦不住社长的。”

      “好的,那么,”太宰招呼已经围上来但还不敢轻举妄动的港口Mafia部下给他一支笔,然后利落地在织田作手上留下一串号码,“到时候请拍照发我一份,谢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欺上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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