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楼夜话之前传》清桑

3、好基友好丽友

　　“对了，你回来几天？”我一边快活的吃着最爱的鲍汁鹅掌边和身边的荣禹闲扯。

　　“一个礼拜左右吧，工程在收尾了，正好总指挥长回来有事，我顺便得空放松下。”

　　“哎，最近收啥好东西没？”这是每次和荣禹会面时必不可少的一句话。

　　“祖宗哎，现在人民群众的监督曝光平台那么多，你说我还敢收什么好东西啊，那些下属单位连饭店都不敢去。”他一脸义正言辞，进食的姿态依然优雅得令人嫉妒。

　　“切，你们这些常年在党的光辉照耀下，吃得肥头大耳的蛀虫们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啊！”我狠狠地嘲笑了他之后，突然意识到。。貌似我也跟着吃亏啊，想起家里那些靠剥削荣禹得来的好东西，再想到以后没有了财神爷，我不禁一阵肉痛。

　　于是我机智的收敛起得意的嘴脸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以后呢？过了这阵子严打的风头应该就没事了吧？”

　　荣禹斜睨着我，高深莫测的一笑，“嘿，你小子本来就属于我们蛀虫的行列，还一天到晚自以为是社会主义大锅饭里的一员呢。逗你玩儿呢！我们这块收受礼物和政府官员贪污受贿那本质上是有区别的，贪污受贿那是建立在利用职权给那不合理不合规的人行方便以谋取私利，我们呢，是公开招标，只要他的资质够，就可以竞标，在大家都实力相当的前提下，才涉及到私相授受。至于那些实力很强的，你不来送礼我都上赶着愿意合作。这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好不好？”

　　他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架势，我也十分捧场的做出愿闻其详的狗腿状。“所以，送礼的人不心虚，我们收礼的也不怕。”

　　荣禹目前是个不大不小的分部领导，但是成绩斐然，总公司属意他做下一任分公司一把手，这已经是内部心照不宣的消息了，所以他反倒比现任的一把手还红火，他的礼不是人家想送就能送得上的，也不是送了他就会收的。他从不收真金白银现金，他老人家看得上眼的只有古玩字画珍稀，虽然礼物都价值不菲但他也一点儿都不吝啬，说话间面不改色的一个元青花就送了人这种事我会随便说吗？

　　“那。。就是说，你又有珍稀贡品啦？”不夸张的说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眼中饱含着深情的绿光。

　　“跟你说了工程快收尾了！这时候哪来的人送礼？最近倒是有人送了顶级官燕盏，你要伐？”

　　“妈的，我又不是女人！送你母后吧！”枉我狗腿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我转而狠狠地啃碗里的烤咸猪手，以此泄愤。

　　荣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出了声。

　　这边我们的对话刚停下来，就听得一声娇语：“斐笑！”

　　我连忙放下猪手，斯文的擦了擦嘴，抬眼看去说话的正是庄凌，我摆出最有诚意的微笑，“Miss zhuang，有什么指教？”

　　只见庄凌眉目似嗔非嗔，红唇微微一动，却先柔柔的横了我一眼，“你们两个人只顾着自己聊天，眼里还有别人吗？还要我们女孩子主动来和你搭讪！”

　　这时两两对视，我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她的面目神韵，原本第一眼只感觉她特别白，眼睛很大，顾盼生姿极有神采。仔细看才发现她脖颈之间也是肌肤赛雪，一头乌黑的长发温顺的披在身体两侧，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眼睛黑亮却有着西方人那般深邃的眼窝，使她原本秀气柔美的江南女子风情中透出一股异域的妖娆，玫瑰色的唇膏精致的勾勒出她花瓣一般的完美唇形，大约是我的眼神过于直接，她白皙的脸庞上慢慢浮起一丝红晕。

　　我醒了醒神，立刻端了酒杯站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怠慢了我们的娇客我先自罚一杯！”

　　一杯下肚，建安和席睿也跟着起哄：“自罚从来都是三杯！再说了要罚是你和荣禹一起罚！”“就是就是，我们这边四个美女，你们怠慢了四位娇客得一人三杯，那就是12杯！哇哈哈哈！”宁子和秦丰倒是没有落井下石，却也一声不吭笑眯眯的围观着。

　　妈的，果然是有了异性没了人性，再□□的革命友情在美色面前果然都不堪一击。我酒杯在手骑虎难下，只好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通这帮孙子，一边倒酒一边推了推身旁的荣禹，“哎，一起罚呢！快着点！”

　　荣禹不慌不忙的拿起酒杯，朗声说：“先自罚一杯，以表对诸位美女的歉意！”毫不犹豫的干掉了，然后转身叫到：“服务员！上六个高脚杯！”

　　大家面面相觑，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的看着他，

　　我拿腔捏调的逗他，荣禹夹起一只皮皮虾，斜睨着我“你想干嘛，直说！受不得你这副拐弯抹角的样子。”
　　“知我者果然荣禹也。最近想出去转转，对了，今天正好看到一个群上说去江南小镇，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我安排看看吧，时间短还好说，超过三天，我就不能陪你回来了。”他吃虾都这么有气质，唉，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你积八辈子德都换不来的天生富贵相。
　　“哎？斐笑说去哪？”坐我右边的席睿突然转头来问我，我当真是佩服他的耳听八方，不是夸张，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耳力好，好到什么程度呢？酒吧里玩骰子知道吧，一般人是看，他是听，在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他愣是能听出骰子转几圈，落盅的是几。六岁爬赌桌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好说，目前大概方向是江南小镇吧。”我擦了擦嘴随口回他。
　　“江南？周庄、乌镇、同里？”
　　“这些地方都去过了，所以我还在考虑，我想往湖南一带去看看，听说那里的妹子水灵又山清水秀。但那边也不属于江南吧，恐怕没有同行的。”恩，这里的茶每次来喝都觉得别有风味，一会打听下是什么茶。我有口无心的答着。
　　“湖南？湖南在唐代以前都属于江南，后来受文学作品的影响渐渐把江南定义成了吴越地区。”荣禹眼带笑意的看着我。
　　“看看，这工程师就是不一样，对地域的划分多有研究啊。”秦丰也跟着嚷了一句。
　　“你要是想去湖南那边，我到时候给你安排下，我有几个发小在湘西军区那边，都混得还可以，起码你人身安全是有保障滴。”建安一边和身边的小女朋友你侬我侬，还不忘知会两句，虽说我一般不关心他们的家世，但也听他们提过，他老头子在南京军区是个了不得的人，想当然尔那几个发小不仅仅是混得还可以。
　　“湖南。。。对了，上次听我一个去湘西挂职的朋友说那边邪门事多，不是迷信，安全第一，你还是在附近蹦跶蹦跶算了。”席睿难得看起来很是正经的说.
　　“我也就这么一说，回去再想想。”我看他们酒才喝一半，心知没一小时结束不了，然后不可避免的有第二场第三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文字工作者，我惦记着没写完的稿还是有点食不知味的，看了看表，8点了，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先走。
　　就听见荣禹站起身来说：“你们慢慢喝吧，我带斐笑先回去，研究下去哪玩两天。我时间不多，各位多包容！”看着他被宁子他们不依不饶的罚酒，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有人帮衬着感觉真好。
　　要是爸爸妈妈还在，我也是可以放肆的喝到烂醉，回家能看到温暖的灯光和担心的面孔，会被小心的扶到床上，喝一杯醒酒茶，按好被角，Say good night吧。呵呵，今日这酒没喝就醉了么，我又矫情了。
　　我定了定神朝众人一拱手，拉长语调来了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就被荣禹一把拽出包厢了，这一拽倒好，我瞬间觉得头重脚轻的，好像喝醉酒似的，就在我的脸即将和地面做亲密接触时，我知道，TMD，低血糖犯了。
　　转醒过来时我已经在熟悉的被窝里，空气中浮动着一股食物的香味，好像是鸡汤？又好像隐约夹杂着说不上来的草药味，我懒懒的闭着眼大喊了声“荣禹！”，从身旁传来的应答声却惊得我差点跳起来，钻出被窝一看，他坐在两米之外的电脑前笑眯眯的看着我。
　　“让开让开，这是朕的龙椅，你去玩那台去。”我没好气的赶他起身，慢悠悠的爬起来再慢悠悠的窝进椅子里，头还有点隐隐作痛，作为资深宅男，除了床以外的第二个窝，这张椅子是我专门从意大利买回来的Giorgetto Giugiaro设计的[Baron mesh chair]，有次宁子喝大了吐脏了椅子后我就再也不许他们靠近椅子五米以内了，他们就调侃说那是我的御座龙椅。
　　“唉，你说你吧，这大老爷们总是犯这小女人的毛病，光天化日之下我抱着你一路飞奔多尴尬啊，你还这样报答救命恩人？”荣禹站起身两手插进裤袋，晃晃悠悠的朝厨房去，有意甩下那么一句。
　　我扶额shenyin越发觉得头痛了，看来近期华阁雅林我是不能去了。
　　荣禹端着碗回来，佯装一脸正经，“喏，红枣黄芪鸡汤，补一补吧”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充满怨念，因为他看到我的脸就笑得快背过气去，我接过鸡汤开始关注电脑，GOOGLE地图还开着，想起席睿说到湘西，顺手查看了下湘西的百度百科，除了不通飞机我有点纠结以外，那倒还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去处，连接三省，野生自然景观不错，凤凰、芙蓉镇、吉首都可以转转，还可以顺便去邻近的张家界看看，恩，消磨上半个月是没问题了。于是试探的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湘西有人去吗？
　　等了一会没见回复，我回头看看荣禹，他背对着我在另台电脑上玩大菠萝，理科生果然很无趣，我暗自腹诽。
　　“想好去哪没？”我斜眼看他转过身来，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手一挥不知道从哪摸出火柴和烟，眼神迷离的盯着我打火、点烟、吐出烟圈，一气呵成无比帅气。我若是个女人当下肯定被迷得三魂没了七魄，可惜我是男人，而且还是直的。
　　“你不是没时间去远地儿吗？我打算去湖南了，你我不能同行喽。。。”话音未落，就看到小企鹅一跳一跳，弹开来是有人回我：湘西好像不太安全吧？
　　荣禹滑动椅子凑到我身边，看了看屏幕说：“你要是想去，等我工程结束再去好了，湘西我觉得不适合你们一帮子不知根底的人去。”
　　我一边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回复：“只是提议，你们再商量吧，我一个人也是要去的。”一边回他:“我还离不了你了？想我斐大少，走南闯北不都是一个人，没听说过现在流行驴友们拼团吗？”“哟？我一年多没在，你脾气倒是见长。。。。去你的走南闯北，上海周边都没走全吧？养在深闺的小雏鸡非给我充大鹏！”“切，那是国内，国外我可走得比你多多了！”“全世界哪儿能跟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比，最大的政党就是拿枪杆子打出来的天下，全民皆匪，懂吗你！”“诋毁我党，我大天朝！你是□□份子！我要揭发你！”跟荣禹斗嘴那是我一大乐趣，不亦乐乎的斗了半天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
　　“走吧，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请你吃饭去！”我三两下穿上外套，心里迅速盘算着去哪慰劳我的辘辘饥肠，一出了门，我看着空无一物的车库一愣。
　　“车还在华阁，我一个人可开不了两辆车。”我望天无言，这雪越下越大了，上海这地儿百年难得一见下这么大雪，这不是故意糟践我车吗！估计等明儿我去那边开车，就成雪模了。
　　本来打算在附近随便吃点，这下非得跑远些了。等我们打车到了华阁，果不其然看到积了厚厚一层雪的车时我很认命的一声不吭，叫来几个服务员帮着打扫掉，荣禹端着热乎乎的咖啡坐在大厅休息区笑眯眯的和美丽的领班说得热火朝天，时不时的望向雪地里一脸郁卒的我。
　　半小时后我终于坐上了我的爱车，“你想吃什么？”我如春风般和煦，不意外的看到他脸色一变，无比认真的看着我说：“笑笑，我错了。”那悔不当初的表情让我心情十分愉悦。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大部分时候没有表情，而我语气越是轻快，表情越是柔和，和我的怒气值是成反比的，一般这种时候他们都会躲我远远的，而这时的我对待同志会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恩整过他们之后我心情就会好起来。所以说朋友是拿来共患难的一点不假。
　　“呵呵，你想吃什么呢？。。这么冷的天吃点暖身的东西吧。”
　　“笑笑。。。”
　　“暖身的，无非各种火锅汤粥，你知道我也不喜欢吃肉，不如去吃海鲜粥？”
　　“爷。。。”
　　“海鲜粥。。恩，还是去阿一吃吧，好不好？”
　　“小祖宗。。”
　　“难得我请客，你可要多吃点哦，对了！虽然你海鲜过敏，就吃一餐也没关系的。”
　　“我要下车！！！！”
　　看到阿一鲍鱼黄灿灿的招牌，荣禹终于认命的闭了嘴一脸郁卒，我笑眯眯的跟着美丽的咨客姑娘在一处视野开阔的临窗台桌落座，“先生，请问需要什么？”“鲍角海珍煲、粉丝焗蟹煲，恩。”“好的，需要什么主食？”“有什么粥？”“你要什么海鲜粥都可以。”“那就龙虾粥吧”“好的，需要酒水吗？”看着对面埋头捣弄手机的荣禹，我不自觉的露出奸笑，“随便推荐个干白餐酒来吧。”“好的，请稍等。”点单姑娘看了眼荣禹，窃笑着走开，我迷惑的摸摸脸，荣禹埋头闷闷的嘟囔了句：“你丫的至于这么狠吗？海鲜就算了，还干白。。你是想看我成石斑鱼吧！”我脱着外套风轻云淡的笑着回他：“我可是好心啊，请你来吃这么贵的菜，你还嫌弃？”
　　说话间菜还没上齐，我愉悦的欣赏着荣禹阴晴不定的脸，突然他很是激动的站起来：“这边。”我疑惑的回头一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