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米伽时间河》夜游星

40、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新年第一天，当楚泓急匆匆赶回时，只见云玖穿着一身舒适的浅蓝色棉衣，手中拿着一本打开的书，满眼含笑的迎接他。
　　楚泓仔细看她，发现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那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看向他，却未凝聚于他。
　　把她抛下自己一个人，本来他心中还有愧疚，怕她孤单害怕，却没想到她竟这么快乐？
　　楚泓正在解开礼服的手停下了，他忍不住问：
　　“你这几天怎么过的？”
　　“我……”云玖开口，目光游离。
　　我自己一个人过的，这显然是谎言。
　　“我在虚弥中过的。”
　　楚泓几乎要咬牙了：“你和谁一起？”
　　云玖霍然睁大眼，看着面色阴郁的少年，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之前湘君帮助她建设庄园，她都告诉过楚泓。
　　“朋友。”她脸上的笑容敛去了，轻声说。
　　这一次有何不同？因为她心中的小秘密吗？
　　正在云玖绷紧神经准备如何应对楚泓或者发脾气，或者难过不语，或者冷嘲热讽时，楚泓转过身，招了招岚，离开了屋子。
　　云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到银色飞车升空，而后飞远消失。

　　湖湾一家高级餐厅套间里，饮冰与楚泓相对而坐，在他们头顶是一棵室内棕榈树，叶片在循环空气中微微颤抖，在精致昂贵的餐点上投下条状阴影。
　　饮冰抬手将柔顺的银发别在而后，端起水晶杯优雅地喝了一小口果汁，或许是新年的缘故，今日她穿了一件银红两色的套装。
　　楚泓只是看着饮冰，不管他多么疲惫或忧愁，外在的服饰与妆容总是纤尘不染，一丝不苟。
　　饮冰放下手中的杯盏，微笑开口：“我推掉五场宴会邀请来听你述说烦恼，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楚泓端起手边如血的红酒，饮下一口后，嗓音低沉地说：
　　“我记得你喜欢喝蜜桃汁……我曾经很留心记住你的喜好。”
　　听到他以绵长的话语讲述两人的过往，饮冰心中微微一动，但很快控制住情绪，她轻声说：
　　“别提我了，还是说你吧。”
　　楚泓终于笑了一下，一种失笑，一种会意。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你就这样冷漠地拒绝我回忆……”
　　饮冰皱起精致的眉毛：“对我别说这一套鬼话，况且，你现在的表情太虚伪了。”
　　楚泓收起那生疏的“社交礼仪”，微笑道：“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说着将礼物放到桌上推给饮冰。
　　饮冰瞥了一眼，没有任何要打开看的意思。她冷声说道：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月光石。”
　　这句话如同一根冷芒扎进楚泓的眉心，让他阴翳的双眼猛地睁开。
　　“呵……”楚泓苦笑又叹道：“饮冰，你真的很聪明。”
　　“你说但是吧。”饮冰不为所动。
　　不料，楚泓却锁住她的眼睛，突然问：
　　“饮冰，你喜欢我吗？”
　　饮冰脸色微变，她知道已逃不过楚泓的眼睛，捏紧手中的水晶杯，双唇动了动：
　　“你指什么样的喜欢？”
　　楚泓笑道：“你也有装模作样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说的是，你想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不愿与别人分享的喜欢。”
　　“这是贪婪——”饮冰笑了笑，接着她正视楚泓的眼睛，却又避开那穿透人心的目光，看着杯中红酒，仿佛那不是酒，而是心的血。
　　“我承认，"饮冰轻声回答，尽量维持住自己高不可攀的优雅，而不是因这一句话而降低自己，“但毫无意义。”
　　楚泓有一瞬间有些同情——甚至怜悯饮冰，但即刻因对方的气度、以及所作所为而尊重起她。
　　“瑞因为我憎恶小玖，甚至好几次想伤害她，你却在帮助小玖，你不讨厌她吗？”
　　饮冰的唇角绽开一丝苦涩，即使甜美的蜜桃汁也不能掩盖，她回答：
　　“我单纯因为喜欢她的性格而喜欢她，与其他无关。”
　　“你嫉妒她吗？”
　　饮冰有些奇怪：“你究竟想问什么？你在怀疑我？”
　　楚泓摇头：“你不知道，我同样不是一个被幸运眷顾的人。”
　　饮冰盯着楚泓看了一秒，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得知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哈、哈哈——”笑声过后，那美丽精致的脸上出现一丝落寞，她说：
　　“是的，我会难受。”
　　饮冰的表情让楚泓有一瞬间心软，如果是以前，他会拥住她安慰她，而现在，他很难伸出手。
　　他注视她的眼睛，真挚地说：
　　“如果——我们很早就相遇，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银发的饮冰淡淡微笑，沉默片刻，轻声说：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吧……”
　　仿佛在那短暂地默然之中，她已想到了那个如果的世界，如果他们更早地遇到彼此。
　　“对不起，饮冰。”楚泓忽然垂下眼睛，“我好像已经失去了重新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是最没用的话了，以后，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商业上的伙伴。”
　　楚泓回以微弱的笑。
　　在回去的路上，楚泓看着西方天边暗紫色的云霞，之前读过的《小王子》中有一段话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
　　“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毛虫是我除灭的，
　　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