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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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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贾铮一案移交督察院,好一个林正昂,好一个谢长风!
温酒冷笑着上了马车。
温三跟进去,问:“王爷,贾铮命案王爷还要查吗?”
“本王管他劳什子贾铮铮贾,谢长风一行人有胆子将本王卷进这污水池子里,自当承担起本王的怒火!”
温三被温酒身上散发出的冷意逼得下意识往后缩,旋即又鼓起勇气凑上前,小心翼翼问:“可是王爷,云公子还在谢将军麾下办事。”
如今温三也不敢再喊王妃。
温酒一身的怒火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瘪了下去,连肩膀都拉垮了下来。
“遥儿自当别论。”
他捧着脸,又笑起来,说:“看在遥儿的份上,本王便不与谢长风那混蛋子计较了。四儿,回府。爷还要给王妃准备礼物!”
温三见主子爷恢复了一贯的和气,方松了气。
心道:督察院的大人们可得快些了结贾铮命案,折腾死人了,瞧把王爷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督察院。
太子亲信送了一个人过来。
正是被蔡长鹏指认的小邓子。
如今一应相干人员皆已齐全,只待提审问罪。
皇帝昨日早朝下了死令,督察院雷厉风行,将一干人等轮番提审,因都是涉罪的嫌犯,故而用了刑。
那流云公子平日里也算是娇生惯养,用刑是却反倒成了最能扛的一个,非但咬死不认与昨日金銮殿上刺伤太子的嫌犯见过面,更不认一面指使小厮在柳玥公子披风下药,一面赠毒琴之事。
殊不知,他那小厮已然全部招了。
太子那边送过来的小邓子亦是咬死了见到蔡长鹏身边的丫鬟下药,担忧有人残害太子,才假传了太子口信。而太子对柳玥披风被人下药一事,则是一无所知。
小邓子知无不言,像是吓得狠了,连刑都不曾受便一五一十招了:“奴才假传太子口信,又见清乐王四处捉人,心中害怕急了,踟躇之下做了错误的选择,只想着偷溜出宫,免受责罚。”
审问官员问:“如何不禀明太子,由太子定夺!”
小邓子磕头回道:“奴才当时鬼迷了心窍,替主子爷做了主。奴才罪该万死!”
小邓子假传太子口信,罪自然不会致死。
而那披风被柳妃娘娘带回宫后,一直妥帖收着,虽意外导致柳妃娘娘与九皇子中毒,但罪也怪不到太子身上。
如此看来,太子着实从贾铮一案中撇得干干净净。
如此欲盖弥彰,偏又无迹可寻。
而那给蔡长鹏传话,声称七皇子在福满楼急召的小童则被发现吊死在乞丐窝里,状似自杀。
督察院审问了一众乞丐,得知,前不久那小童意外得了一笔银财,小童自缢吊死,这群乞丐自行分了小童的钱财,为了不吃牢饭,尽数交了出来。
如此瞧来,七皇子参与其中,毫无证据。
唯有中书侍郎府中的箭头,成了仅剩的线索。
蔡堇时不休不眠连查了一天一夜,查出一名丫鬟偷箭,蔡堇时连夜将人送到了督察院,又是一夜的煎熬等待。
第二日早朝,不待皇帝开口,督察院左都御史主动上奏。
“启禀皇上,贾铮命案,一应嫌犯皆已审讯完毕。”
皇帝先扫过今日立于朝堂的太子与七皇子,方意味深长“哦”了一声,说:“结果如何。”
左都御史道:“东宫小邓子公公虽假传太子口信,但未参与杀害贾铮一案中,亦无证据证实太子参与。传信蔡长鹏约见七皇子的乞丐小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已自缢于住处。无证据佐证七皇子参与杀害贾铮一案。中书侍郎府的箭头乃婢女受情人罗生蛊惑偷盗,罗生对此供认不讳,指出盗出的箭头交于了琢玉楼流云公子,一应时间、地点皆能对上。”
谢长风冷不丁出声说:“如此说来,刺杀清乐王的刺客竟是流云派的。”
他这般一问,百官岂能不多想。
一个琢玉楼的流云公子,连平民都算不得,自由身都没有,当真有这般胆量残害尚书之子,刺杀当朝王爷?
皇帝沉着脸,怒喝道:“放肆!一个倌儿,竟胆敢刺杀当朝王爷,胆敢污蔑当朝太子,污蔑皇子,残害尚书之子,左都御史,朕命你严加拷问此人,不得姑息!”
清乐王府。
今日太阳探了头,冷风像是畏惧了暖阳,也散了去。
温酒脱了披风,连汤婆子都省了,满脸春色倚在抱柱上,手捧着茶碗,瞧着府中的下人来来回回打包物件。
温三带着薄汗小跑过来:“王爷,衣裳都收拾妥当了。按照王爷的要求,每一套都配了咱们王府特制的衣架、防尘袋。腰封、鞋袜单独收纳,皆由雕花檀木盒装着,外镶标识牌子。发簪备了十套,玉的、木的都有,按材质、花纹分门别类都已装备妥当。”
“好!”温酒昂头饮了茶,将茶碗递给温三,走至一挪特制的包装盒前,甚觉满意,道:“将这些统统送到铭德将军府,便说是本王赠与云遥云公子的。”
温儒点了数,招呼下人搬上马车准备送货。
谢长风翻墙进入清乐王府时,正看见清乐王府两辆马车装扮得花枝招展的,从府中出去。
他心下好奇,轻身落于院中,禁不住问道:“清乐王也兴送旁人礼?”
众所周知,清乐王一贯只收礼,送出去的都不叫送,皆是打赏。
温酒今日心情好,虽见谢长风不请自翻墙来颇有不悦,但对方正问到自己心坎子上,加之如今已然知晓自己一眼便相中的王妃在谢长风麾下办事,那微不可查的不悦便也没了,甚至耐心回道:“送媳妇儿,应该的。”
谢长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问:“媳妇儿?”
温酒轻笑着,那张昨日还恹恹的苍白脸庞今日倒像是晕开了粉红桃花似的,落在暖阳里,平添了几分仙气。
“本王找到遥儿了!”温酒微抬着脖子,破带自豪宣告。
谢长风神色一僵,昨日这清乐王声称为“云遥”备了好多好多的衣裳,他只当这王爷的自尊心作祟,多半还有虚夸的成本在其中。
今日亲眼瞧见,才知道温酒竟不是说假的。
谢长风只得压下心中那莫名的不安,问:“王爷要将送给云遥的东西送往何处?”他不记得昨日有胡诌什么住处。
温酒扭过头,笑意吟吟道:“遥儿既然就职谢将军麾下,本王这礼自是送到铭德将军府。”
“云遥并不在末将府中住。”谢长风立即道。
清乐王如此大张旗鼓往铭德将军府送礼,朝中大臣还不知会编排成什么样子。
谢长风头疼得要紧,早知今日,他何必编一个云遥出来诓这“痴情”王爷。
温酒却不再与他啰嗦,问道:“谢将军此时过来找本王,可是今日早朝贾铮一案有了新的进度。”
平日里温酒是不上朝的,如今他大概也摸索出来贾铮一案牵扯的是夺嫡之事,温三、温四也从中脱了身,又寻到了云遥,自是不想再掺和其中。
至于忽悠林正昂那老匹夫的话……
温酒:心情不好时自然要放些狠话的。如今心情好,还管这些劳什子尔虞我诈干什么,胡吃海喝坐拥美人它不香么?
谢长风将左都御史的结论与温酒复述了一番,又道:“如今所有矛头皆指向流云公子,但百官眼睛都不瞎,贾铮一案牵扯两位皇子,一位王爷,甚至意外伤害到嫔妃、九皇子,岂是一个流云公子能推动起来的。”
温酒百无聊赖道:“那谢将军如何想。”
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微眯着双眼,盯着送礼队伍离去的身影,看得谢长风恨不得将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豆腐渣子还是旁的。
可谢长风偏又不能拿温酒如何。
只闷声道:“末将自是不会信流云公子能做出这番大事,其背后定然有人。且……”
“且什么?”温酒打了个哈切,他昨夜连夜清点了要送至铭德府的礼,今日为了监工又起得早,原想着是要睡个回笼觉的。
谢长风瞧着他眼角因为打哈切溢出的眼泪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心中想的却是如何将这懒散的王爷变回前几日的机灵鬼。
机灵鬼虽讨人厌了一些,也总比如今这懒鬼强得多。
起码能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谢长风道:“且末将细查之下,发现贾尚书原本接了皇上密令,三月份将清查江南捐官案。”
温酒说:“捐官年年盛行,同贾铮之死有何干系。”
“据悉,捐官一案受益人,乃是三皇子。”
温酒乜向谢长风,说:“太子不够,七皇子不够,怎么着,谢将军还嫌贾铮一案牵扯的皇子不够多,如今唯一独善其身的三皇子也要牵扯进来?”
谢长风不知温酒这话有几分讥笑几分敲打,实在是温酒今日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叫人瞧不清他心中所想。
两人对默了几秒。
温酒拂了拂衣袖,转身往卧房走去。
一面道:“谢将军在这晋都有的是官友,何须事事都来清乐王府过问。本王不过一介闲散王爷,只管吃喝玩乐,旁的事,爷管不了,也懒得管。谢将军,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