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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流言【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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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王瞧上杀神了,瞧见了吗?”
“哪能瞧不见,一早王府的马车就往将军府去了呢。啧,那马车好看得紧呐。”
“听说是送聘礼去了,但是清乐王怎么好这口,你们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清乐王府两辆打扮得精美的马车招摇过市,一早便去了铭德将军府,引得晋都百姓窃窃私语,都在猜,这一向喜爱美男子、连琢玉楼的柳玥公子都瞧不上眼的清乐王怎的口味忽然变了,竟与那杀神勾搭在了一起。
这事儿传得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连深宫里的皇帝都知晓了。
温酒却还美滋滋睡着回笼觉,直至温秋将他唤起来,方才知晓谣言已经传成“清乐王妃久久未定,乃是因为清乐王独好丑男子”。
“王兄喜欢丑男吗?”九皇子温景泫爬在床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得天真无邪。
小娃近日都在清乐王府养着,宫中柳妃因此一遭查出怀孕,自顾不暇,得了皇帝的准许后这温景泫怕是很长一段时日都会在清乐王府待着。
温酒盘坐在床上,脸色黑成锅底,鼻翼一鼓一缩,怒道:“谁他娘的胡说八道!”
奶娃娃温景泫立时瞪大了眼,说:“王兄怎可如此粗鲁。”小家伙皱着小眉头,板正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老头。
温秋亦是沉眉,道:“曹公公来了,皇上召见王爷即刻入宫觐见。”
温酒嘴角一抽,一身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娘的这都叫什么事!
这次入宫入得急,曹公公只得在路上同温酒交代几句。
“皇上从宫女处听来的消息,王爷好端端的往铭德将军府送礼作甚呢?需得先给奴才透透底,咱家瞧着,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
温酒有苦难言,窝火得很,磨着后槽牙只恨不得将谢长风一刀剁了,没这个人才好。
“曹公公,本王这回真是委屈死了。”
曹公公见温酒这般痛心疾首的模样,便知事情应当不是传言那般,心便放了一大半。否则依着出宫前圣上的态度,这回还不得闹腾个十天八日的。
曹公公问:“那王爷,事实到底如何?”
温酒将云遥一事一五一十说了,温酒深知,他这会儿同曹公公说的话,回头必然会进皇帝的耳朵。
曹公公亦是惊诧:“谢将军麾下竟当真有这般美妙的人物,上回王爷说起‘云遥’这个名字,咱家便想着,这名字耳熟,在谢将军封赏的圣喻里听过,没想到还真是。”
说起云遥,温酒便又有了好心情,也有了说不完的话。
两人闲闲碎碎聊到宫门外,曹公公三番叮嘱:“皇上正在气头上,王爷耐心些,不过也无需紧张,将事情说开了便是。”
“谢曹公公。”温酒与曹公公竟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礼。
曹公公那受得住清乐王这一礼,惊得连忙扶住温酒,心中却备是受用。
他为阉人,虽得皇上信任,百官、宫妃明面上都愿意给他给三分薄面,却又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阉人,更遑论以礼相待。
清乐王虽游手好闲不理朝事,对他们这些阉人该有的尊重却从未少过。
“王爷,咱家多嘴一句。王爷与谢将军,当断则断。”
语落,已到御书房外。
曹公公躬身前去通报。
温酒眸子闪过一丝愕然。
曹公公劝他与谢长风当断则断,绝非流言蜚语所致。
这谢长风,到底触了皇帝什么逆鳞,以至于曹公公都提醒到自己身上了。
片刻后曹公公退身出来,将温酒唤进去,一面压低了声音说:“皇上脾气去了些,王爷安心罢。”
温酒进去时,御书房气压低得骇人。
皇帝明显方才发过火,脸上还带着余怒。
温酒上前,先垮了脸。
皇帝这一肚子火气还不曾发泄,他倒是先将脸甩上了。
“好一个清乐王,朕还没问你的罪,你倒是把脸甩到朕脸上来了!”
温酒长叹着气,说:“臣哪里是甩脸呢,臣愁着呢。”
“你愁个甚?”
温酒往皇帝案前盘腿一坐,随手拿了杆笔在手里把玩着,说:“臣不是瞧上了一位美人么。”
“嗯,然后呢?”
皇帝讳莫如深看向温酒,试图从清乐王脸上看到些许东西。
温酒却拔高了声音道:“然后,然后臣瞧上的美人竟然在谢长风那莽夫手下头当差!”
皇帝:“哦?”
温酒似是气急了,胡乱扯了宣纸圈圈画画,一边说:“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谢长风多丑一个人啊,我家遥儿天天瞧着谢长风那张脸,若是被荼毒得深了,都看不出臣的好了可怎么办。哎……”
皇帝问:“所以你遣人去铭德将军府送礼,是讨好谢长风?”
“臣讨好他干什么?”温酒蹙紧眉头,说,“臣给遥儿送衣裳呢。”
温酒又将云遥的事情同皇帝说了一番。
“臣又不晓得遥儿住哪里,只得把礼往铭德将军府送,他谢长风还敢昧了不成。”
皇帝这下明了了,又瞧着温酒一脸求而不得纠结的小表情,甚觉身心舒畅,又道:“人家谢长风只是脸不好看了些,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百无一用的人了。朕这大好江山,可靠着谢将军替朕镇着呢。”
温酒心道:口是心非。
嘴上却笑嘻嘻说:“皇上,那遥儿也替皇上镇着江山呢,皇上能不能给遥儿再赏个封,赐个赏呀?臣就没瞧见遥儿穿过一身好衣裳。”
“怎么着,他长风军回晋朕赏得还不够?”皇帝黑着脸说。
温酒狗腿地凑上前给皇帝捶背揉肩,他也不讲究舒坦,只管抡起拳头往下砸,全顾着嘴里了,忙说:“皇上赏得自然多,但多多益善么。”
皇帝被温酒捶得浑身酸疼,龇牙咧嘴说:“可要了朕的老命,松手,朕犯得着让你给朕揉肩捶背。”
“服侍皇上的奴才众多,皇上自然犯不着。是侄儿舔着脸要替大伯捶肩,要替大伯捏腿。好大伯,不若顺口替侄儿赐个婚?”
皇帝抬着脚虚虚一踹,将温酒撵了开,正襟危坐说:“才见了几面就要赐婚,人谢将军麾下的良将岂能让你清乐王无端糟蹋了。”
温酒拉着脸,说:“皇上不守信用。”
皇帝自是铁了心要将不守信用践行到底,说:“朕说了,需得身家清白。这个云遥,身家可清白?”
“清白清白,一清二白!”温酒连忙道。
“清白不清白由不得你来说,听闻昨儿个一早你便跑出去乱窜,身子骨可好了?”
温酒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立即呜呼哀哉起来:“皇上,臣的病还不曾好,臣需要冲喜。”
皇帝又是一脚虚虚踹出去。
外头曹公公进来传话:“皇上,左都御史大人求见。”
温酒歇了“胡闹”的气,说:“左都御史大人这个时候求见,应是贾铮一案有结果了吧。”
“贾铮一案你就莫要管了,上回你同朕说要去江南看什么美男榜,朕许了。”皇帝忽然说。
温酒却不着急走了,道:“皇上,臣媳妇儿还没追到手呢。”
“稍后朕便让曹公公去清乐王府宣旨,回去等着。”说罢,也不管温酒脸上千万个不乐意吩咐了近卫送温酒回府。
今日叫温酒前来本只是想责问其与谢长风如何走得这般近,既然是误会,皇帝也没打算留人。
温酒前脚回府,后脚曹公公便来宣旨,皇帝将江南之行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命清乐王替朕考察江南民情”。
还像模像样地封了个钦差大臣,勒令三日内启程,赶人赶得十分明显。
温酒丧着脸接了旨,曹公公安慰道:“皇上体谅王爷在晋都憋得辛苦,只是前些日子天气着实冷得很,眼瞧着近日气候回暖,下江南踏青正是好时候。”
温酒胡乱塞了曹公公一大把金瓜子,恹恹说:“皇上就是故意的,本王好不容易找到媳妇儿,皇上就赶本王出晋都。皇上就是想让本王孤寡终身。”
曹公公受宠若惊接了金瓜子,若是往日里曹公公断然不会接这般多。但清乐王此行去江南,晋都又不甚太平,曹公公历经两朝,已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多接的便当是提前受了清乐王的情分,也不枉两人说过掏心窝子的话。
但孤寡终身这些话,是断然不能轻易说的。
曹公公垂眸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酒在府中接旨,晋都的流言却没停。
铭德将军府外面路过的行人总会“不经意”往里望上一眼两眼,似乎是想瞧瞧那位杀神是否当真如传闻一般人身兽面,一副尖嘴猴腮相貌。
谢长风盯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各色发簪,揉着鬓角头疼得紧。
今日赵猛也在,瞧了清乐王送过来的礼,也听了外头的传闻,气便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清乐王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谢长风心道:病没有,就是脑残。
嘴上却说:“慎言。”
赵猛这一肚子气也不知如何发泄,只道:“将军,你到底怎么跟清乐王说的?”
谢长风本来的面目赵猛等人也是不知的,以至于他们打心底认为,清乐王此行就是诚了心要恶心自家将军。
如今不解释,怕是要乱套。
谢长风只得说:“因方便办事,我用了面具。”
他将自己说成用面具变成了美男子,被清乐王瞧上了,又用了云遥军师的身份去诓骗温酒,方才还怒气冲天的赵猛顿时面露纠结之色。
谢长风脸一黑:“想笑便笑!”
赵猛立时捧腹大笑起来。
“将军,你竟然把自己变成美男子还诓住了清乐王那小白脸,哈哈哈!还用了云军师的名头哈哈哈,这要是让清乐王知晓云军师乃是花甲老头子,岂不得气死?哈哈哈!”
所以可怜的是人家清乐王么。
赵猛瞧着院中的衣裳、鞋袜、发簪又浑身舒坦起来,说:“将军啊,这礼咱们还是收下呗,料子做工都顶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