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太和殿中官员们三三两两正寒暄着，忽然鼓乐声大作，官员们都知道这是太子来了。通事舍人从各个角落出来，引着殿内各官员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解剑的解剑，脱鞋的脱鞋，俯伏在地。
不多时，太子迈着步子进来，手一扬：“今日父皇身体不适，就不来了。我们大家不需要那么多礼节，就是自己人在一起乐乐而已。都起来吧。”
众人拜谢。
张苜抬头，看见一高大男子随着太子进来。他身穿银白色宽袍大衫，发色黑亮，唇红齿白，除了宽厚的肩膀和黝黑的肤色没有一点儿练家子样子。偏偏太子叫他“沈将军”。
张苜知道沈将军名叫沈芣业，字焕璋。自幼与太子相伴，什么事儿都喜欢一较高下。七年前关虎战役之后朝中兵将损失惨重，沈芣业就是那个时候被派遣出去的，结果还真的让他混出了名堂。
沈芣业平常被派驻扎在北境，按中原王朝官员朝觐礼仪每三年进京复命一次。前不久，他才回京。
沈芣业也看见了张苜，认出来了。那日他要进贡的狮子猫逃掉，沈芣业去追，不想遇见亭子里盘算着什么的几个神秘人。虽然离得远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但眼前这个女子和她身后伴着的异国女子的组合错不了。
太子举杯领酒三杯，算是开启了宴会的序幕。乐师奏响各色乐器，通事舍人唤出一道道菜肴。
沈芣业的心，压根儿就没在这上面。
这次回京注定不一般。他刚一进京，赵毅文找来说会有人要加害于他，再多问却没了下文。今日宴会，发现城外树林中的一伙人恰恰是赵毅文新晋的太子妃。还有更奇怪的，赵毅文竟然娶了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眼看向张苜，正好那双眼睛也看了过来。是在看他吗？终究于礼不合。沈芣业撤回目光，转向舞池，正好自己从北境带来的罗刹舞姬提着锦绣罗裙进来。
她们一个个皮肤白若初雪，眼睛里泛着天空一样的蓝色。本是罗刹王送给沈芣业的，沈芣业借花献佛带进京来，也算是他给许久未见的皇上一份礼。
舞姬们排好阵型站定，向台上望去，为首两个叽里咕噜的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人一声令下，开始了舞蹈。其余舞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慢了一拍才又跟着舞了起来。
“停。”说话的是张苜。
“停。”她身边的伊尔用罗刹语大声重复。
殿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赵毅文身后的下人趴在他耳边低语，他的目光凌冽起来。
“来人，把她们请出去。”张苜看向赵毅文，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接着说，“就是她们。”
“退下。”赵毅文发话，踌躇的士兵们这才哗啦一下上去，把她们围着就带了出去。
“太子，太子妃。”沈芣业闻言起身作揖，没有发现赵毅文的眉头闻声几不可见的皱了，“这几个舞姬是我带来的，敢问抓他们的缘由是？”
赵毅文正恼着那句“太子妃”没有答话，张苜打破寂静：“沈将军提问是应该的。无他，西域的舞看不惯，是我突然想《六幺》舞了。”
想着被带下去的罗刹舞姬，宴会上的任务算是完成，张苜不想再待下去，她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
今晚一切都是按照她事先的部署来的，不知道太子赵毅文是否会把她当做可用的人。
张苜知道有人借罗刹王献舞姬给沈芣业的机会，将其中两个舞姬调换成刺客，旨在刺杀中原王朝的皇帝。成功则已，不成也能治沈芣业一豢养刺客的罪过。
这些消息都是千里音探出来的，但西域的人长得都差不多，罗刹舞姬那么多，到底是哪两个谁也说不准。
于是张苜建议太子来主持本该皇上主持的宴会，先秘密护住了皇上。又遣了会罗刹语的侍卫护在太子身边。一切准备好后，就等宴会上罗刹舞姬实施行动抓她们个现行。
偏偏那俩罗刹舞姬上来看见没有皇帝可以刺杀自己乱了阵脚。
“太子妃可否将实情告诉沈某？”张苜听见身后传出一个声音，举起灯笼转身看去，迎着光看见那人鼻子上有颗小小的痣。
“当然。沈将军带回的这几个罗刹舞姬中有两人是刺客，今晚自乱了阵脚正好被伊尔听见。伊尔，就是太和殿里站我身后的那个姑娘。刚刚没说是怕节外生枝，再污了将军的忠心。”张苜没有主动提及她和赵毅文之间的种种交易，也是不想和这个将军再生事端，她的目的是离开皇宫，自然就不必要和这里的人扯上太多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太子妃。剩下的事情，沈某自己来查。”
“也好。”
“那我呢？”张苜的也好二字将一出口，一个悠悠上扬的语调传出，可不就是赵毅文嘛，“我说焕璋，我以为几年没见你能改改臭脾气，没想到人缘还是混得不怎么样啊。我想好好整你还没铺开局呢，你就先被人盯上了？”
“我以为，你会娶兮儿。”
张苜站在一边，看着沈芣业和赵毅文你一言我一语，有些讶异。传闻两人关系好她知道，可是没想到沈芣业对待赵毅文的态度里没有一点臣子应有的恪守。反倒有几分……私塾下学的少年郎的味道——幼稚的紧。
“宴会上你可不曾对本太子这么无理。”
“宴会上不曾好奇而已。”
“现在你就好奇了？”
“四下无人嘛。”
“走走走，一定要跟你好好较量一下。”
嗯？等下，张苜觉得哪里不对。无人？张苜把灯笼举到自己脸前，拿手在脸前比划着，总想提醒下自己的存在。可那俩人一言一语，紧锣密鼓，根本无从干涉。最后，走掉了。
“嘛呢，跟上！”赵毅文挥手招呼想要转身回自己庭院的张苜。
是了。一个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是将军，沙场点兵，朝堂周旋。可终究一个不过是困在笼中的泼猴子，一个不过是多受了些伤的聪明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