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1 1976年春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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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曼卡利南诺特和学生时代，“不值一提”显然是最合适的。那个年代，所有人都必须为了血统或别的什么东西争一争，只有他一个人自顾自过自己的生活，把一切当成笑话看待。
由于生活太过平淡，曼卡利南在多年以后甚至回忆不起任何一个上学时的细节，记得最多的还是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为妹妹摇旗呐喊，在她受伤时把她拖去医疗翼治伤。
卡佩拉十三四岁的时候又瘦又矮，曼卡利南经常拿这一点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她常常被气得大吼大叫，打一架之后又和好如初。这是亲兄妹的通病，只不过在他们身上格外明显罢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卡佩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她是唯一一个继承了父亲昏黄色眼睛的孩子，对着别人眨一眨就让人喜欢。卡佩拉三年级的时候就收过别人的情书，她自己激动完了就烧掉，曼卡利南才不管这个，最敏感的反倒是那些送情书的傻子们。有段时间他们见到曼卡利南就像老鼠见了猫，还得他本人亲口跟他们说自己根本不在乎才消停。
但是卡佩拉还是被人骗走了。直到很多年以后，曼卡利南自己的儿子也被别的小姑娘拐走，他也无法释怀。
怎么非得是埃文罗齐尔？那小子又蠢又冲动，丢去格兰芬多都嫌吵，卡佩拉居然看上了他？她图什么？图生活的乐趣吗？曼卡利南给她的乐趣还不够吗？
曼卡利南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时刻注意着埃文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干出什么疯事来波及到卡佩拉。十六岁的埃文罗齐尔蠢得无可救药，卡佩拉对他来说或许不过是失落生活的慰藉罢了。单凭这一点曼卡利南就足以把埃文丢进黑湖里喂章鱼，可是他没有。
埃文到底是卡佩拉的心上人，曼卡利南想，才不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懦夫。
日子要是一直这么过下去，倒也不是不行。
可惜命运总喜欢开玩笑。当命运抛出它早已厌倦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冷笑话，落到人头上就是雪崩。平静的生活结束于1976年的春天，那年曼卡利南十七岁，卡佩拉才十四岁。他们的父母感染龙痘去世了。
那是曼卡利南第一次注意到斐克达罗齐尔。他们从夜骐的马车上下来，还未换掉身上黑色的丧服，春天的风在他们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耳光。曼卡利南眨了眨红肿的眼睛，看到远处的闹剧，还有凝视着他们的斐克达罗齐尔。
卡佩拉身上的黑衣衬得她更加瘦小了。几天前曼卡利南也见过她这样的背影，那时他们正在争吵关于未来生活的走向。
“我要加入食死徒。”
“你疯了？”
“你拦不住我。”
曼卡利南以为他们会打起来，卡佩拉却冷静得出奇。她昏黄色的大眼睛瞪着哥哥，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微妙的嫉妒。
——她总是能那么轻易地拥有一切。她是家里的小女儿，父母在世时把她宠得像个公主。她聪明、美丽，就连魁地奇都比曼卡利南打得更好。反观曼卡利南自己，他平庸得就连父母都会偶尔遗忘他。他十七岁，本应是被不确定的终身大事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年纪，父母却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个。谁家的女孩子会看上他呢？她们爱的是天之骄子，平凡人根本不会从她们的心头掠过。
——就连他妹妹都看不起他。
曼卡利南立刻别过头看向窗外的花圃，以阻止这样的想法继续在脑海中蔓延。春光正好，紫玫瑰开得妖冶烂漫，他本想摘两朵放到卡佩拉的花瓶里去的。
卡佩拉才十四岁，那样傻。
“你就那么喜欢他？”
卡佩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枯萎了。两行泪水溢出来，还未滑下脸颊就被她的手抹去了。
“不全是因为他。”
“噢，是吗？”
曼卡利南也有点想哭。卡佩拉的深思熟虑里有她自己也有埃文，唯独没有她的亲哥哥和她支离破碎的家。不过他不是爱哭的人，他怀疑他的眼泪都被卡佩拉哭完了。
冷漠一点，也好。
“我以为你理解我，曼卡利南。”
“理解你什么？理解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给人送死？”
“我才没有那么软弱！”
卡佩拉一甩头发，那双昏黄色的眼睛圆睁着，似乎又要溢出泪水来。曼卡利南死死咬住牙，拼命把那股涌上来的罪恶的的嫉妒咬碎。他是哥哥，他想，卡佩拉才十四岁，他要负起这个家的责任。
“说真的，卡佩拉，埃文罗齐尔不值得。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我不信你不知道。”
卡佩拉沉默了。她背对着曼卡利南坐到沙发扶手上，瘦弱的脊背努力挺直成有尊严的模样。
“他就是个蠢货，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他，我没有办法。”
曼卡利南从窗户玻璃投射出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除了眼睛之外，他和妹妹其实长的很像，只不过他缺少了那种需要万千宠爱才能滋养出来的灵动。现在就连曼卡利南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他没有遇到过会对他说“我喜欢你，我没有办法”的人，他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他没想过，也没有资本。看客当得久了，他也有点想入戏。
“好吧，”最后曼卡利南妥协地说，“但是我要和你一起。”
卡佩拉猛地转回头，没有再抹去眼底溢出的泪水。悲戚真不适合她，却与站在黑湖边的斐克达罗齐尔分外契合。
两个拥有同样眼神的女孩交换了一样东西。斐克达也用那样的眼神掠过了曼卡利南的脸，只一瞬就消逝了。她倒是挺幸运，他想，就算同样失去了父母，她也有亲人和朋友，她有什么资格悲哀成那样？
曼卡利南忽然再也看不下去，径自走开了。他走过那片生机勃勃的春天，一些人用一些他不想辨认的眼神看着他身上的丧服，他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人们脑海里留下任何痕迹。
“曼卡利南！”
埃文从曼卡利南身后追上来，他眼里也有那种悲戚，只不过稍微淡一些。曼卡利南盯着埃文，心头早有各式各样的想法转瞬即逝。或许他应该给他施几个适配于食死徒的恶咒，或许他应该破口大骂，但是他都没有。
“真有你的，埃文。”
曼卡利南发现自己的力量只有在说风凉话的时候格外强大。挫折无法带给他改变，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埃文没有说话。如果他愿意像个明事理的人一样道个歉，曼卡利南就会和他同病相怜。可是他没有，他转头走开了。曼卡利南没有生气，因为他根本没有期待什么。
1976年的春天就这样结束了。过去不值得曼卡利南惋惜，未来也不值得他展望。他没有任何远大的志向，那么——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1 1976年春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