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别久离》荼白清沈

2、第 2 章

　　寿宴结束后，多数的人都离开了，除了一些远程过来，打算逗留些日子的还留在了顾家，顾煜在宴席过半的时候就因为疲惫，精力有限先行离开，之后就是顾谂的父亲和叔叔们主持的。
　　黎繁霂因为顾煜的话，并没有急着走，顾玺也为他在客院里安排了房间，结束后，他也直接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顾谂上了二楼，沐浴后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卸了耳饰之类。
　　二楼顾谂的房内，有一扇偌大的窗户，寻常的推拉玻璃窗，它更像一扇门，可以完全想外推开，甚至可以容人通入，顾谂也不让人装铁架或防盗网，就留着它原本的样子，现在正值暮春，院里的香樟树冠广展，枝叶茂密，顾谂推开窗，伴着风来的樟木香，还有树叶沙沙作响。
　　院里还有几位修剪枝叶的工人，其余的就没有了，很安静，顾谂随性的坐在地板上，双腿也不盘着就如同簸箕一般放着，反正左右也无人。
　　风拂着面，衣服很宽松，吹过时，还能感受到由身体穿过的凉意。
　　这种惬意就像偷来的一样，还没等顾谂坐多久，敲门声又咋响。

　　是父亲顾青云身边的人，说正在书房等着，顾谂不敢让父亲多等，关了门，就随着去了。

　　书房
　　扣门，推门。
　　入门的时候，母亲颜玥舒正摆弄这桌上花盆里的花枝，见了顾谂脸上绽起柔柔的微笑，随着父亲顾青云选择远离家族，就一直带着夫人颜玥舒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全世界游玩，每个孩子对于母亲总是会有不一样的情感，心中总有一处的柔软属于母亲，顾谂也不例外，虽然在顾谂面上看不出很大的波动，但是她的欢愉，作为母亲的颜玥舒确是能感受出来的。
　　她擦拭了手，走过去，抱住顾谂。
　　“卿卿，都这么大了。”
　　顾谂先愣了一会，对于她来讲，这种温柔，似乎很久远，懂事起，就被各种家族大义，使命包围，对于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顾谂伸出手回拥，“妈妈。”
　　对于这个女儿，颜玥舒是会觉得亏欠的，明明是小辈里面最小的孩子，再加上还是个女孩，本来，按理说，娇宠都不为过，却硬生生把重压都放在了她的肩上，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家里人对于母亲都很默契，瞒着的事一起瞒着，颜玥舒能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卓越的样子，但，成就的背后，努力，汗水什么时候缺席过。
　　温存的时间过得很快，顾谂也不过多耽搁，和母亲打完招呼，有些留恋的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转过一扇隔门，父亲就在书桌旁坐着。
　　听见了声音，也不抬头，顾谂也不敢出声打搅了父亲，就那样立着，站的久了，发觉父亲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顾谂有些迷茫，很明显，父亲这是清算的意思，但是因为什么事？
　　“想好了说什么吗？”顾青云在顾谂头皮发麻的界点抬起头，锐利的眼睛和顾谂对视。一望，犹如深渊，难测。
　　“爸爸……”顾谂垂眸，想了半许。
　　“不知道是吗，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怒自威，吐字之间甚至没有丝毫波动，却有一种厚重的威压落在顾谂身上。
　　一本订好的文件被顾青云从手旁拿起，推在了对面，“自己看。”
　　顾谂走过去，打开，一目十行，很快里面的内容就看完了，顾谂声色不动，静默的把文件合上，又放回了顾青云的手旁，立着，一言不发。
　　顾青云似乎是一直等着顾谂的反应，见等了一会，顾谂还是那副模样，也有了怒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我没错。”顾谂抬眸，迎上了顾青云的眼睛。
　　“没错？我顾家八姑娘到是好大的威风，仗势欺人，咄咄逼人，这都让人告到家门口了，你还理所当然上了！”顾青云这是真的怒了，连声音都带着火气，让外面坐着的颜玥舒接连往里望了好几次。
　　“这是他们何家……”这话对于顾谂来说太重了，还没等顾谂出声解释，顾青云操起那份文件，从顾谂的额际擦过，顾谂的皮肤向来很薄又嫩，平常小磕小绊很容易留下青黑，这一擦，顾谂的额头一侧瞬间就有了一片红，文件滑过顾谂，落在地上，散了四处的纸。
　　余光一瞥，白纸黑字，清晰的很，不用多问，那件事，父亲是知晓了。
　　顾谂紧抿着嘴，也不在解释了，对于他，没什么解释的也不能去解释，就算被阻了，之前做出的选择也是不会改变的。
　　“你要知道，容不得你肆意。”顾青云早就知道这个女儿，向来很乖，对自己的自律甚至远超过许多人，但是就是很执拗，倔起来，甭管你说啥，她偏就要拧着。
　　肆意，在这个家，从启蒙开始，但凡是睁眼醒着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肆意过？顾谂想到这，心中还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可以选择，当个平常的人就很好了。
　　顾青云见着顾谂的样子，也不欲多说，让人拿着文件离开。
　　顾谂左手拿着那几份文件，出门的时候，与拐角处脸上正担忧着留意里头动静的母亲对视，颜玥舒语气很轻很忧心：“卿卿，你额头回去好好擦擦，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了，照顾好自己，妈妈会担心的。”
　　顾谂故作轻松：“妈妈，我会的。”
　　等顾谂走了，颜玥舒走进隔门，见着顾青云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颜玥舒走过去，熟稔的给他按摩头部：“又头疼了吗？”
　　“老毛病。”微微后仰着头，舒适的感觉从头部开始蔓延。
　　“青云，为什么你老是凶卿卿呢？你明明很……”看到顾青云的脸部开始呈现放松的神情，颜玥舒开了口。
　　“我懂她，我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们这女儿，她选了那条路，注定不能在我们庇护下成长。”还不待颜玥舒说完，顾青云摆手止了她的动作。
　　顾青云话里的意思，颜玥舒是懂的。

　　顾谂进房间后，将文件放在了带锁抽屉的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