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82拉菲

9、9

　　9
　　“可能我也瞎了...”季遥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走上讲台的男人。他动作迅速的开打投影仪，连好电脑之后，在一阵议论声中挥洒着写了两个大字，然后轻轻扣了扣黑板。
　　黑板上，陆城两个字，笔锋潇洒，刚劲有力。
　　在陆城的观念里，这就算自我介绍了。
　　却不料教室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喧闹，底下的学生们脸上是不肖掩饰的期待与疑惑。有几位大胆的同学终于顶着陆城面无表情的脸颤巍巍举起手说了一句：“老...老师您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陆城目光穿过整个教室，瞟了最后一排靠窗处那个瞪大了眼睛的男生一眼，抬眸轻笑：“没走错，三班，英语。”
　　陆城声音低缓，却极具张力，只肖一句话，便已令人心底一颤。不出所料，底下爆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几个同学带头鼓起了掌，喊着欢迎陆老师。
　　陆城在嘴边竖了下食指，教室顿时安静。陆城环顾教室一圈，问：“班长是谁？”
　　江逸一震，缓缓站起来：“我...”
　　陆城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又问：“课代表是谁？”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逸再次僵硬的站起来：“还是我...”
　　陆城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上下课，电脑你负责，可以吗？”
　　江逸这才猛地想起，课前忘了去抱电脑，连连点头：“当...当然...”
　　陆城拍了拍手掸掉粉笔灰，说：“OK，那就开始上课吧，我不喜欢废话......”陆城顿了顿，手撑着讲台，看着底下的学生，问：“你们觉得英语的语法里，哪里最难？”
　　大家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但很明显有部分同学讨论的并不是关于语法的难点，而是陆老师好酷。
　　季遥想了想，没有举手，直接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是非谓语动词，从句和时态。”
　　陆城挑眉，问底下的其他同学：“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那范围就大了。”陆城笑，“但其实很简单...”
　　一节课下来，江逸惊叹不已。陆城讲课非常简洁明了，不像其他老师为了显得有亲和力而去讲笑话或者聊闲篇儿，也不为了显得自己对英美文化很了解而卖弄学识。只专注于课堂，不讲一句废话，却很能抓住学生注意力。由繁化简，深入浅出，明明很难的语法，但用上他那一套情景处理的方法，就显得格外通俗易懂，不刻意幽默，却又十分风趣。
　　江逸看了季遥一眼，不出所料，那厮眼里全是崇拜。季遥手撑着头，撅着嘴皮盯着讲台：“陆老师真的太帅了，而且说真的，我觉得顾美女没他讲得好。”江逸不可置否：“这倒是，没看出来他还有点儿东西。”
　　季遥叹了口气：“课代表借我当几天呗，我想给他抱电脑。”
　　江逸：“行啊，待会儿你去？”
　　江逸难得这么好说话，季遥眼睛一亮：“真的？”
　　江逸点头：“嗯哼，不过就这一次啊，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不舒服。”
　　季遥嘿嘿一笑：“收到！谢江哥！”
　　下课铃响的时候陆城话只说了一半，但他立刻收住，毫不拖沓，留下一句“下课，我们下节课再讲”，把手揣在裤兜里一晃便出了教室。底下的学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不拖堂到这种境界，真是...酷毙了！
　　江逸连忙用胳膊肘戳了戳季遥：“愣着干嘛，去啊！”
　　季遥抱着电脑跟进办公室的时候，陆城已经翘着二郎腿开始品茶了。季遥轻手轻脚的把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毕恭毕敬道：“陆老师，您的电脑。”
　　陆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下：“谢谢。”
　　季遥挠了挠头，他没问为什么不是江逸来抱电脑，自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何况也不知道之前错认他为学长的事是否困扰到他，便微微欠身，恋恋不舍的再多看了他几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季遥。”刚跨出办公室的门，便听见一个低沉却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在叫她，那声音像是被包裹在云里，轻飘飘的绕在她耳边。他喊她名字，竟如此好听！
　　季遥顿住脚步，有些茫然的回头。
　　陆城手伸到自己后背处拍了拍，季遥没明白，一脸疑惑。陆城低头轻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季遥心里一颤，走过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不稳，明明几步路的距离，却硬是走出了跨越山川的感觉。
　　季遥站在陆城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陆城的手从她腰间绕过，说了句抱歉。季遥的心一下子被死死拽住，下一秒，陆城撕下了她背上的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是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我占着茅坑不拉屎。
　　季遥嘶了一声，强忍着想骂一句江逸我操你大爷的冲动，低着头说：“谢谢陆老师。”又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老师...您...知道我名字？”
　　陆城笑：“我知道你们所有人。”
　　季遥瞟见了他手边的班级座位表。
　　“谢谢您。”季遥将手里的便利贴揉成一团，再次道了谢，捏紧拳头，飞快的出了办公室。
　　操他妈的，丢脸丢大发了。
　　那便利贴是她悄悄贴在江逸背上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贴回来了！
　　回到教室之后，季遥本想跟江逸干一架，却发现他人已经没影了，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最后一节课，该去吃晚饭了。

　　江逸穿梭在食堂里，东张西望不知道吃什么。一个男生手搭在江逸肩上，跟他一起漫无目的地乱晃。
　　“今天怎么季遥去抱的电脑？”那个男生问，“你不是一向尽职尽责么，怎么还装上肚子疼了。”
　　“她自己想去。”江逸笑，“三哥，吃什么？”
　　许子阳摇头说不知道，食堂最近做的越来越不好吃了。
　　江逸说：“那回寝室速食火锅吧。”
　　许子阳：“回寝室？你有寝室？你不是走读吗？” 江逸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去你寝室啊。” 许子阳一愣。
　　两人去便利店买好自助火锅便回宿舍囫囵解决掉了晚餐。江逸嫌味道太大，顺便借用人家宿舍的卫生间冲了个澡。
　　江逸洗完出来的时候许子阳刚削好一个苹果放在桌上，正在收拾垃圾。江逸头发也不擦，任由水珠顺着短袖领口往下流，拿起苹果就开始啃。
　　“你小子，说了是给你削的吗？”许子阳一记爆栗敲在江逸头上，拿来毛巾给他给他擦头。江逸嘿嘿一笑，含糊不清道：“谢谢三哥。”

　　四中整个高二年级，有三个传奇人物，一个是季遥，一个是许子阳，一个是楚帆。
　　第一个传奇是因为她生的漂亮又雷厉风行，不开口时一股高冷御姐气质。第二个传奇是因为许子阳成绩奇好，从来都稳居年级第一，各种竞赛奖拿到手软。第三个传奇楚帆，是因为他虽然成绩一般，但在艺术方面有超凡天赋，不管是音乐，舞蹈，还是美术，没有哪样不被称为天才，但他偏偏拒绝参加艺考，拒绝做艺考生，要留在理科班。
　　好巧不巧，这三个人都在三班，又都跟江逸关系不错，江逸称他们四中三巨头，季遥有大姐的风范，楚帆年纪稍稍大一点，便管许子阳叫三哥了。
　　用其他同学的话来说，江逸也应该被算进风云人物榜，成绩不错，生在书香门第，又白净漂亮，清爽俊秀，算的上是四中最养眼的男生了。尤其是跟季遥站在一起时，两人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许子阳帮江逸擦着头发，问他：“你之前问我宿舍还有没有空床位，是想搬来？”
　　江逸说：“没，就随便问问，还是家里住着舒服，反正我家也近。” 许子阳噢了一声，扔掉毛巾一拍江逸脑袋：“我这服务到位哈？赶紧给我滚起来，还挺会享受。”
　　江逸这才甩了甩头，抱拳道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楼，又去便利店买了瓶水，慢悠慢悠晃去了教室。

　　江逸拉着许子阳坐到自己位置来，翻出两道数学压轴题问他解题思路。江逸很聪明，许子阳也三言两语就讲清楚了，两人一抬头，看见楚帆正坐在陆城办公桌边上，正在交谈着什么。
　　压根不用想，必然是年级领导派陆城来劝楚帆进艺术班。
　　“老楚这人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好好的艺术不去搞，非学什么数理化。”江逸叹了口气，“还有你也是，非要待在咱们班，A班教学进度明明更快更适合你，老师也教的好...你们这一个个的...”
　　许子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反问江逸：“我需要吗？”
　　江逸一时语塞：“嗯..不需要..您这逼装得太帅了...”
　　许子阳笑：“我英语差一点，陆老师讲得很好，比A班那母老虎强，他只带我们班吧，我干嘛要走。”
　　江逸：“......” 你成绩好，你有理。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特聘的艺术班老师吗，怎么来带我们英语课了。”
　　许子阳摇头：“能者多劳吧。”
　　这个问题，自然是整个三班甚至全年级都十分疑惑，也没谁答得上来。大概就是因为他教的好，三班又正好缺老师吧。所有人都觉得，三班捡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