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82拉菲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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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城将杯子里已经冷了的茶倒掉，给赵主任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哎，小陆啊，有什么事吗？” 陆城语气轻快：“赵主任，我听说三班的英语老师刚请孕假了，您联系好代课老师了吗？没有的话，也许我可以试试。”
　　赵主任当然不怀疑陆城的英语水平，也知道他在清美就是英语助教，人家愿意代课，自然是好事，况且碍于陆城身份的特殊性他也不太好直接拒绝，但他其实已经联系好一位高三组的老师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的说清楚。
　　陆城见那边没音了，大概也猜到了赵主任是不太开得了口拒绝，挑了挑眉到：“已经安排好了的话那就辛苦那位老师了，反正我也挺清闲，麻烦主任帮我安排一下去带带他们班美术课吧。”
　　赵主任脑子转的飞快，既然陆城执着于三班，那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再转念一想，高三组的老师是百忙中抽空来带高二的课，这样一来，倒有些过意不去再去麻烦人家了，何况那老师答应得也不算太情愿，还不如依陆城的，各自欢喜。赵主任连忙到：“没有没有，小陆，刚信号不好，你刚说三班的英语课？当然可以啊！你愿意来是意外之喜啊！那辛苦小陆！辛苦小陆！”顿了顿补充道：“美术课就不麻烦你了，不然实在是太屈才。”
　　陆城把玩着办公桌上的小摆件，看上去懒散至极，语气倒是很郑重：“主任哪里的话，能出一份力也是我的荣幸。”
　　挂掉电话后，陆城突然想起刚在刀锋中看到的一句话：若工作不具有动机，那就根本不是工作，只是种空洞的动作而已。
　　目光掠过桌上的那本书，陆城睫毛微颤，眯了眯眼。

　　课间的时候，一扭头就能看见那个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肤色很白，在阳光下透着一点红，看上去皮肤很好的样子，比他同桌的女生还好，眉毛颜色很浅，眉形细细的，眉峰也不太有棱角，显得整个人都柔和起来。陆城想，这样的眉，要是皱一下，必定让人想立刻为他抚平。男生细细的手臂挡住了半张脸，手指微曲，是毫无防备的样子。
　　陆城笑了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探了半个脑袋进办公室，眼睛弯弯的笑着对他说老师好，陆城从没见过哪个男生能笑得那样干净纯粹，眼眸里盛满了光。第二次见到他时，嚼着口香糖，手揣在裤兜里，抬眸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与自己擦肩而过，还冷哼一声。是那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一种表达不屑的方式，很细微，但陆城还是听到了。第三次看向他时，一眼看穿他的无奈与烦躁，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每一眼，都仿佛是不同的人，但确实又是同一个人。而这一次，似乎又与最初那个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影子相重叠，睡颜柔和，温柔静谧，给人一种缓慢的水流过心脏的感觉。

　　周二下午的倒数第二节课是美术课，班里的学生全都屏着呼吸，满脸的期待。季遥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教室门口的方向。江逸看了眼办公室，陆城的位置是空的，但却也迟迟不见他进教室。季遥拍了拍江逸，问他自己发型如何。江逸翻个白眼：“毛病吧你？” 季遥切了一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镜子。
　　江逸：“……”

　　发型还没整理完，就见一个大腹便便满脸红光的地中海老师大跨步走进了教室。班级一阵嘘声。美术老师一脸疑惑，但还是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上课！”
　　全班同学立马起立，除了季遥。
　　上一秒还在对着屏幕整理发型的人下一秒就气得把手机扔了出去。仗着坐在最后一排怨气幽天的趴在桌子上不站起来。
　　江逸噗嗤一笑。
　　“你笑个屁！你就一点也不想感受一下高雅的艺术，受一下崇高艺术的熏陶吗？你就一点也不想上一堂绝世帅哥的美术课吗？你就一点也不想见识一下来自清华美...”
　　江逸塞了个棒棒糖进季遥嘴里：“闭嘴吧你，合着人地中海就不高雅了？就不能熏陶你了？”
　　季遥也噗嗤一笑：“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逗是被逗笑了，但一节课下来季遥依然无精打采郁郁寡欢，不停念叨着“我的陆老师啊”“我的绝世帅哥啊”“我的白月光朱砂痣啊”“我永远得不到啊”“我去他妈的啊”云云。江逸白眼都翻累了。
　　季遥三番五次望向教室办公室，陆城的位置上一直没有人。
　　直到下课铃响后过了一会儿，才见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人慢悠悠晃进了办公室，后面还跟了一个女生，小心翼翼的抱着电脑，每走两步就抬头看一眼陆城，眼里的爱慕之意一览无余。
　　季遥骂了句操：“老子也想当他的课代表！我为什么不是艺术班的！”
　　江逸人都没离开座位，转身呲着凳子往饮水机挪了挪，一边接水一边笑：“你没那气质，别做梦了，看看下节什么课？”
　　季遥没好气道： “英语，好像顾老师还生娃去了，不知道谁来给咱上课。这学期真糟心，帅哥不教我们，美女也一走走俩月。”
　　江逸：“好像是找的高三的老师来代课。顾老师后半学期还是会回来的吧？”
　　季遥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办公室，撅着嘴说：“应该会吧，希望不要又来个地中海。”江逸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季遥挤眉弄眼的跟江逸商量：“咱俩换个位置吧，我想靠窗，打望方便。”
　　江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换，我也想靠窗，发呆舒服。”语气之坚定。
　　 季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马上又把视线转向办公室，仿佛少看一眼陆城会少一条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江逸你大爷的，暴殄天物！占着茅坑不拉屎！”
　　江逸：“神经病……”
　　上课铃响了，季遥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低头在书桌里找英语课本，没有看见那人起身走出办公室，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电脑，脚下生风般跨步走进三班教室。
　　直到前面传来一阵阵的惊呼，有人惊喜，有人惊讶，有人诧异，甚至还有几个女生在尖叫。
　　江逸一抬头便愣住了，机械麻木的拍了拍季遥的肩：“是他走错了...还是我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