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尽寒塘》y7

2、第二章 半错不错

　　第二章
　　这应该是在做梦。
　　祁连明明记得今天他刚被韩鹏赶了出来......
　　他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时间在韩鹏下班之后。
　　他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果然，卧室的门开着。望出去可以依稀看见客厅的灯光印照下，那人来回走动的身影。
　　“小祁，作业还没做完吗？”正看着，那人一脸疑惑的探进头来，轻轻敲了敲那扇洞开的门。
　　“……韩，鹏，不，已经做完了，我正在写些别的。”
　　因为莫名的恐慌，他下意识的有些卡壳，声音都透露着心虚。眼睛不由扫视着自己笔下的文字，一时真的僵住了。
　　这，这个怎么能现在就让韩鹏知道，他会，他会找理由去那边的！
　　身后的人自然是在慢慢靠近，听在他的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雀跃，他猛得盖上了那些东西。
　　“…韩鹏，你的工作做完了？”
　　声音尽量显得平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深深的提了口气。
　　“嗯，是呀，看你还没出来，来问问你……”
　　韩鹏理所当然得将双手压在眼前人双肩上，上半身穿过他的肩膀，好奇的望了一眼桌上被盖起来的笔记本。
　　“……这是写完了，还是不愿意让我看？”
　　韩鹏有些无聊，他还真有些想看看高中作业的想法，就当是怀念一下自己的高中时光，那时候的自己还可以轻松的教导同音，现在却是一言难尽。
　　轻轻靠在祁连后背上，因为椅子椅背的关系，其实就把前胸压在他了的肩背上而已。他一点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可。
　　“……”
　　祁连没有接话，而是伸手牵住了韩鹏撑在他肩上的右手，这才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浅薄的渴望。
　　“……看着我干什么，不让我看，我不看便是。对了，今天想吃什么？”
　　韩鹏见祁连的表情看上去不似高兴，完全不去管里头还有些什么，只想转移话题。
　　“……我想吃你。”
　　祁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说这句话，只是手里捏着韩鹏的手，心里头就只有这句话响彻耳际。
　　“…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你今晚要吃什么菜？”
　　韩鹏愣了愣，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的意思他当然懂，只是他有些不想宣之于口。
　　“我想吃你。”
　　似乎更坚定了，祁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把他另一只手也抓在了自己手里。
　　“……我明天还要工作，你明天不用去上课吗？”
　　韩鹏的回答透着一丝淡淡的不愿，眼睛也放到了旁边。
　　“我想吃你。”
　　祁连并没有在他的动作里捕捉到一丝的不耐，心里就已经被甜蜜灌溉。
　　“……那…今天就吃辣椒炒肉吧，你下去买点甜椒，我先去煮饭了。”
　　韩鹏没有挣脱出他的控制，无奈地看了祁连一眼，他妥协了。
　　这就是答应了！
　　祁连很高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看着眼前把低垂着视线注视着自己的韩鹏，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
　　他就知道，只要自己足够强硬，韩鹏不会拒绝自己！
　　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有话语权的，是有份量的。
　　那天晚上他自然是得偿所愿，祁连心里的那种美滋滋的感觉，让睡梦中的他都不由笑出声来。
　　只是还没有真的进入那种甘甜的梦境，画面暗了下来。
　　睡梦中的人不禁跟着眉头紧皱，睡不安稳了。
　　依旧是下午时分，太阳坠在西边，要落不落。
　　祁连背着简单的背包，正乘坐电梯回到自己和韩鹏的家。
　　家门的钥匙轻轻进入锁孔，扭转间，除了“卡巴”一声，并没有别的声音传出来。
　　家里没有人在，韩鹏似乎还没下班。
　　祁连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坏起来，连开卧室门的动作都显露出一种粗暴。他的骨子里的暴燥的，只有在韩鹏面前，他会无条件的温和。
　　他在家里开遍了所有房门，寻找那个人的存在。这是种下意识的行为，在进些年，越加频繁。
　　找不到，就会打电话。
　　“……”
　　电话长时间的没有人接，让祁连最后的那丝忍耐消失殆尽。
　　背包被粗暴的扔在床头，明明是双人床，却只敢扔在自己的枕头上。
　　手机被死命的捏在手中，他在等待着他打回电话。
　　他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心中所做的猜测的，他宁愿韩鹏现在真的是在加班。
　　自从那份分析表被韩鹏发现，他就变了......
　　对，他，变了！
　　他的情绪真的很是不稳，烦躁与各种胡思乱想，把他逼的有些焦虑，只等了五分钟，韩鹏没有回电，他就受不了了。
　　一把扑上床头，伸手抓过属于韩鹏的枕头死命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把人抱在怀里，就像是人还在。
　　“该死的，他真的又过去了？又找了什么理由？……”
　　如此想着，祁连忍不下去，抱着那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咬着牙死命的把嘴中的各种污言秽语压下，几下就把眼睛逼红了，张嘴咬了那枕头一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
　　手机的铃声其实并不大，但第一时间就把陷入自己世界中的祁连叫了回来。
　　“……”
　　明明有很多话说，明明伸手就夺过手机接了电话，他却只是沉默得等着那头先开口。
　　“小祁，放学了？”
　　韩鹏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无奈，对于这个电话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嗯，你在哪里，回来了吗？”
　　明明知道他在哪儿，却这样问。
　　听着自己平静的声音，手上渐渐放松了对那个枕头的撕扯，祁连无声地嘲笑着自己。
　　“……作业做完了吗？要是完成了，就……过来吧。”
　　韩鹏似乎不愿再忍受这种无言的谴责，声音通过电波平平地传进祁连的耳朵，然后就挂了电话。
　　“……”
　　这头的人，听着这耳朵里的盲音，心中的各种情绪一一被压下，他自认，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了。
　　果然，他到那边去了，自己再靠近，再努力，得到的依旧是那么点点的...东西。
　　祁连低头抚摸着手边的枕头，扶平其上的皱折，放回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几步就出了卧室，然后关上门，又一一关上了家里别的门，最后关上大门。
　　给自己一套完整的心理疏导，他自己自学了心理学，他自己逼自己学会调节情绪。在外面，他是高中生祁连，韩鹏眼里的那个人。
　　站在这扇门前，祁连眼中的红意都已经退去。他平静的伸手敲了敲门，轻声的告诉那个人，他来了。
　　门应声而开，露出的那张脸，果然是自己想见的。
　　“……小祁，我还在做饭，先去客厅和同音说说话吧。”
　　看他老实的站在门外，韩鹏心里松了口气，伸手搓了搓祁连自动低下的头颅，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满足。
　　“……”
　　祁连没有开口反对这种提议，他无所谓是不是要去对付别人，他被他拉着走进了自己父母的家。
　　“哟，小祁回来了，来，这边坐，我和你妈有事找你谈谈。”
　　祁同音伸长个脖子，坐在沙发上，看他老实进来了，才以一种热情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好像进了门，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才可以说话似的。
　　韩鹏对他微微点头，把祁连顺势向那边带了带。他也毫不留恋的回到了厨房，想着自己不在，他们也好说话。
　　“……”
　　感受着韩鹏在自己腰间顺势的一推，祁连微微一颤，向客厅沙发移动。
　　客厅的电视开着，自己的母亲正在调节音量，而自己的父亲一脸僵笑，好像很尴尬与自己的儿子相处。
　　这明明就是他们的住处，却在韩鹏到来后理所当然的当着一位客人，等他做饭给他们吃，等着他把自己推过来招待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很尴尬吗，那为什么不想着改变？
　　“……爸，妈，有什么事要找我谈的。”
　　祁连抬腿坐在长沙发的扶手上，没有过多寒暄，也没有别的话语，平静的连疑问感都不想给。
　　“……”
　　祁同音一时没有接话，而另一头的女人这才转过来，上下打量着自己已经身量猛涨的儿子。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你的父母，又不是仇人，一副没耐心的样子摆给谁看？”
　　“……”
　　像是没听到似的，祁连转头又看了一眼祁同音，眼里带上了一丝嘲弄。
　　“……祁连，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你父母，什么样子！这真是养野了，韩鹏怎么会觉得你可爱听话？”
　　祁母自然是看到了那丝嘲弄的，见他还是不说话，脾气就不好了，尽力压低着声音，吼出来。
　　“…有没有养野关你什么事，有话就说，没事，我去帮他了。”
　　祁连并不想真的在这两人面前去装一副可爱听话的样子，不耐烦的打算转身去厨房。
　　“等等，小祁，韩鹏跟我们说你大学志愿填的是本市的三流大学，为什么？”
　　祁同音本来沉默着，想让自己老婆出面说话，但现在看出了他有多不耐烦，终于抬头盯着祁连的眼睛，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
　　祁连立刻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侧对着自己的父母，眼睛在厨房门上留恋一番，最后又转头回去。
　　“他说的？他来找你们就为这事？”
　　没有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祁连问了一句。
　　“怎么，你还想让韩鹏瞒着我们不成？”
　　祁母受不了他这种敌视的态度，稍稍尖锐了一些。她好歹和自己儿子接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懂他一些行为表现的意思。
　　“闭嘴，声音这么大干什么？”
　　果然，她声音高了一点，对面的人语气就随之大变。
　　祁连抬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中压抑着一种危险。
　　“……”
　　祁母的声音马上就小了下去，她虽然不是真怕他，但家里有韩鹏这个外人在，她做不到不要脸面。
　　祁同音也被她撸了一把，打断了祁连看向她的视线，让三人中的家长说话。
　　“小祁，我们也是关心你……你的成绩怎么也是能上一流大学的，怎么想着…你和韩鹏谈过没有？”
　　祁同音其实根本就没有相信韩鹏对他说得话的，他怎么都不敢想自己从小就是年级第一的儿子会在选择大学这件事上，如此的糊涂。
　　“怎么？你想把这件事怪在他的头上？”
　　祁连看着他，声音带着愤怒，说完这话，又愣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学费又不用你们出，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愿在听祁同音接下来的话，祁连一把推开了上来拉他的父亲，一点都没有要再谈下去的意思。
　　他刚刚就该直接跟着韩鹏去厨房，才懒得应付这两人。
　　“你……”
　　这回，连祁同音都有些生气了，指着他的背影，几次深呼吸，却没有追出去，被自己的妻子拉着，也就败下阵来。
　　“当初把他送出去果然是对的，这家伙生来就不是好货！”
　　祁母看着祁连直接晃悠进了厨房，抱怨了一句，对着自己气呼呼的男人也有一丝责怪的表情。
　　“你还想让他回来，这回来干什么？气死你我吗？”
　　“还不是怪你，这么多年了，也没再生一个出来，要不把他要回来，你找谁养老去。”
　　祁同音也是不高兴地，他眼看着祁连表现出来的那股对韩鹏的热乎劲，心里是又妒忌又窝火。
　　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这个正牌老子不加词色，对韩鹏一个干爸却维护得彻底，他要不是从同事口中听到一些议论，还没发现自己的养老危机。
　　“不知道韩鹏是怎么教的，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小混混？光成绩好有什么用？这脾气简直又臭又硬。”
　　祁母也是有些不满的，最近几年韩鹏和祁连过来的次数越加少了，她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她不得不怀疑是韩鹏从中做梗，好让自己今后有个依靠，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韩鹏到现在都没有要结婚的意思，要不是自己身体有问题，要不就是想把他们的儿子揽在自己身边给他养老，那也就不急着自己生了嘛。
　　“等会儿当着韩鹏的面再问问他，我就不信在韩鹏面前，他也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