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尽寒塘》y7

3、第三章 迷梦不醒

　　第三章
　　这个梦依旧在继续。
　　眼前这对男女的对话渐渐远去，厨房门就像一道天堑，把自己和那两个人隔离开来。
　　出现在眼前的那个背影是如此的让人迷恋，祁连控制不住自己，猛得上前死命的扣住那人的腰肢。
　　“……！”
　　韩鹏正在切东西，被紧紧一抱，差点切到双手，有些被吓到。
　　“……韩鹏，我……”
　　明知道会被拒绝，祁连却任旧靠近对方的耳朵，轻声呢喃着这句说过无数次的话，他想要他，非常想。
　　轻轻的闭上双眼，他不想去看他眼中的慌乱与抗拒。
　　“小祁！你在说什么傻话。”
　　韩鹏如他所想，立刻反应过来，拼命的挣开他的怀抱，甚至受到惊吓般的远离了他一步。
　　“……”
　　祁连愣愣的看着对方，半天都没有反应，心里又涩又疼的感觉充斥着喉腔。
　　在这个家里，自己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抱歉，我…说笑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一句话的间隔，他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情绪，用一种低弱的姿态表现出自己的无辜。
　　似乎想证明自己的正经，他离开了韩鹏的后背，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去拉冰箱的门。
　　“对了，冰箱里有两罐啤酒，待会儿你要喝吗？要是不喝的话，等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韩鹏都被自己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了，略过那一丝尴尬，又让了让位置，自然的接上他的话题。
　　“……”
　　祁连抬眼看着冰箱里的各色菜肴，怎么都没法去正视那两罐被挤在角落里的啤酒。
　　就如同自己，再怎么清冽苦涩，在满盘的珍馐面前都还要被考虑究竟要不要拿上桌！
　　自己就可以喝酒，他却不可以吗？
　　他知道自己在多想，可根本控制不住那种情绪，他和那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在他眼中，自己只配做个消遣。
　　“嗯？”
　　没听到答话，韩鹏抽空看了他一眼，就看了他一眼，就又认真去为那个人准备晚餐了。
　　“喝，怎么不喝？你让我喝，就喝呗。”
　　祁连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算不算差，只是把那两罐啤酒一股脑抓了出来，嫌弃地放在冰箱顶部。
　　“叮咙咙！”“啪！”
　　其中一罐应景的掉下来，砸在地上，除去铝罐变形，竟然没有裂开来。
　　“怎么了？”
　　听到声音，韩鹏又回头望了他一眼。
　　祁连看着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买了那么多菜过来，我可不可以点个菜？”
　　祁连一脸平静的关上了冰箱门，手里拿着的是几个青椒。
　　“好啊，那你先收拾着，待会儿给我炒就行。”
　　韩鹏自然看到了他拿的东西，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呵，我想吃什么得自己去买，他想不想吃，你都会买过来。
　　果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待遇，我还有多少时间，多少方式能得到你？
　　就像地上的那一坨，他就是装得再好，可还是想要爆发出来的，这次没有裂，那么下次呢。
　　不由自主地又将视线凝在那人的身上，祁连心中的自嘲一发不可收拾。
　　“对了，小祁，刚刚…同音和你商量的怎么样了？”
　　沉闷的气氛让韩鹏觉得压抑，处理好了想切的东西以后主动挑起了话题。
　　那个扭曲的罐子最后也是被他拾起来，放回它同伴身边去的。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种事不必找他们商量吗？”
　　祁连不想谈这个话题，直接一掌拍死它。
　　“小祁，那是你的前程，那是你的父母，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呢？”
　　听他话语里有了不耐，韩鹏停下了点火的动作，只得转过身来，面对祁连的低气压。
　　他一时也是有些生气的，觉得祁连的态度让他非常厌烦，好像他精心教养的小苗不听自己的，要自由了。
　　“……”
　　祁连看他转过身来，根本就不敢跟他对视，狼狈的转移开自己露骨的视线。
　　“怎么又不说话了？那么排斥……这种话？”
　　韩鹏看他低着头不愿看自己，上前一步，暗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还是不要逼他的好，这小家伙心思真的不由自己也就不由吧，还能真控制起来不成。
　　“好吧，不说这些了。这么大个个子，缩着肩膀也比我高了，委屈起来怎么还是个小家伙的样子。”
　　忍不住伸手又搓了搓抵到自己额上的头发，韩鹏心里也软了一些。
　　他既然这么选择，就随他好了，自己只是他的干爸，不是他亲爸。
　　“帮我炒菜吗？拿个锅来帮着做吧，要不然你爸妈该饿肚子了。”
　　放下这事，韩鹏看的案板上的鱼，继续做菜。
　　“……”
　　祁连没答话，只是挑了他的一边肩膀靠了上去。他需要用这个动作告诉自己，自己可以...
　　韩鹏因着他的动作妨碍，不得不拿手去拍了拍他环到自己腰上的手。
　　“…小祁。”
　　他的声音中有着无奈，一个呼唤而已，祁连立刻把自己的动作调整了一下，把头移出了他的受力范围，真正离去前，忍不住用唇触了触他的耳廓。
　　“……”
　　果然，韩鹏任他环着，没有再近一步要求自己放开。
　　而他自己，看着他坚难地在锅碗瓢盆之间轮转，不过五秒，就自动放开了他，加入进这场大战。
　　等到饭菜上桌，祁连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乖乖的跟在韩鹏身后端着碗筷，安静如斯。
　　客厅里，自顾自嘀咕了一阵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四仰八叉的在沙发上沉静下来。
　　“同音……小梅，来吃饭了。”
　　韩鹏下意识的依旧只喊了祁同音，在看到另一个人时，勉强加了个人名。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只能低着头摆放好面前的碗筷。
　　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祁连，只是用一种无言的表情看着那两个人惺惺作态，面上却一丝不显的走过来。
　　“嗯，今天好丰盛啊！韩鹏，辛苦了。”
　　祁同音的声音和刚刚背着韩鹏时完全不同，带着一丝雀跃和兴奋，同韩鹏说着话。
　　“嗯，难得今天我们四个人吃饭，我就做多了些。”
　　韩鹏似乎有些羞怯，声音也比平常更轻，看着他坐下后才在他的对边坐了下来。
　　祁连最后入座，霸占着他身边的位置，企图彰显自己和他的亲密。
　　“哦，红烧肉，好多…”
　　祁母坐下前就快速扫了一眼桌面，再看到自己爱吃的菜时，心里对韩鹏再多的抱怨都被抛在了脑后。
　　“嗯，知道你爱吃就多做了点。同音爱吃酸菜鱼，今天也做了点。”
　　韩鹏见他们已经动了筷，轻轻将中间的酸菜鱼推到祁同音面前。他不太喜欢吃鱼，却因为这人喜欢，常常会做。
　　“……”
　　而就在他身边的祁连，他没有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这让等着他对自己说话的人，心里那种妒恨又忍不住爬了上来。
　　“下次别做这东西了，你又不吃。”
　　忍不住，祁连突然一把端起了那碗酸菜鱼，放下了筷子。
　　突然的声音把祁同音伸向酸菜鱼的动作都截了下来。
　　“......”
　　“......？”
　　“...你说什么呢？”
　　一桌人因为他的动作而限入沉静，韩鹏怕掩不住心里地慌乱，正低着头，并没有看到祁同音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祁连。
　　“我说，这酸菜鱼没人吃，下次不必做了，是吧，爸！”
　　祁连直视着韩鹏，将话说出口后，有迅速将视线转向自己的父亲，以一种强硬的态度问他。
　　“……”
　　祁同音正僵在自己吃食被整个端走的惊诧中，对于祁连的问话下意识的沉默着。
　　“……”
　　他的沉默引的祁母一时都不好说话。
　　韩鹏没有听到反驳，心理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再看向祁同音时，他早已被自己的儿子的眼神迫得随意夹了点别的菜入口。
　　祁母紧随其后，被自己的儿子刮过一眼，也只能夹了自己想吃的，咽进了肚子里。
　　作为这些菜的呈现者，韩鹏有些愣住，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祁连这是在干什么？
　　他不由去又看祁同音的表情，期待着他对自己露出他所熟悉的喜悦和满足之情。
　　可是，并没有。
　　祁同音下意识避过了他的视线，他无力反驳儿子的话，也不想因为这个和自己的儿子发生冲突。
　　“……”
　　韩鹏沉默下来，怔忡地拿起手边的筷子，吃起了饭。
　　一场无声的较量，简简单单地把饭桌上的气氛搅乱，使得四个人中的三个人没有了交谈的想法。
　　作为始作俑者祁连，却悄悄的勾起了嘴角，为自己的这突然之举沾沾自喜。
　　他认为自己赢了，赢得了对父母的威慑，赢的了韩鹏的妥协。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韩鹏为那个人特意制做的菜肴，炫耀般的放在自己手侧，继续吃着自己最常吃到的一盘菜，青椒炒肉。
　　韩鹏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祁同音伸出筷子去夹那盘依旧在桌子上的菜，表达着他依旧是他的“小祁”的样子。
　　他也等待着祁连表露出对这么糟蹋自己心意的后悔与道歉，可惜，他们似乎与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心中的失望被他隐藏在重重表象之下，直到吃完，他都没有再去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着几人吃完，他起身准备继续去厨房收拾时，祁连一把拉住了他。
　　“妈，饭菜你就帮着收拾下吧，我和他还有话说。”
　　他阻止了韩鹏要他放开的举动，眼睁睁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祁母被他逼视的有些受不了，只得停下想要转战客厅的脚步，尴尬的又回到桌旁。
　　“哦，你，你们慢慢聊，我，我收拾就好。”
　　祁母笑笑，胡乱的把菜盘收拢端走，快速逃离了这个视线。
　　“……”
　　眼见着母亲走了，祁连自然不会真的进行什么话题下去，祁同音不尴不尬地站了下，也没有走，而是试探性的把桌上根本没动过的啤酒和那盘鱼端了起来。
　　他的动作没有被任何人阻拦，他如失重负，心情稍显愉悦，想要尾随自己老婆去厨房。
　　“爸，我再告诉你一遍，大学志愿是我自己想这么填的。你要是再多话，大不了我今后不再登门便是。”
　　冷不叮的，祁连就喊住了他，他趁着韩鹏几经犹豫，不敢看人的空档，深深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转手就死命拉着还想留下来帮着做些什么的韩鹏回了他们在这边的房间。
　　韩鹏这是真的无措了，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急需要什么东西来确认，他再次将视线移到祁同音的身上，想着问他些什么，却没有能开口的理由。
　　祁连就这么看着他留恋的视线，饭桌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立刻化为乌有。
　　韩鹏今天绝对不会想回家去的，拼命找了借口过来，自然是想多看一眼是一眼。
　　他再如何强硬，再如何恳求，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在睡觉时锁紧他的腰肢，让他呆在自己的床，上。
　　梦到这，祁连已经醒了过来。
　　手中抓握着的东西只有自己身上的铺盖。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孤单的缩在这张双人床，上，朦胧的泪把视线搅和的一塌糊涂。
　　一切从那一天开始就失控了，韩鹏开始排斥他的很多举动，不再如从前那样半推半就。他似乎为着什么着急起来，一星期总是要找各种理由去看祁同音。
　　他越是阻止，越是强硬，他与他的距离就越来越大。
　　他受不了，几次用了强，几次哀求。
　　可最后的结果却总是被他的无声拒绝给生生打碎。
　　“韩鹏，我究竟算什么？你告诉我，我究竟算什么？”
　　“……韩鹏，祁同音就那么重要吗？”
　　“韩鹏，你究竟想要什么？……我究竟...要什么？”
　　“我只想要呆在你的身边，放弃知名学府，只想在本市就读……只想离你更近一些，只想占更多的份量，为什么就是不行？”
　　这个人现在都还没有成年，他想要得到的太多，而韩鹏能给他的太少。
　　最后的结局好像也只有这样了。